《天使‧人間》第十九章 by 實琉久

第十九章   就緒   by 實琉久

莉佳琪右手懸在半空中，人則佇立於汀娜房門前。
當然不是因為，怕貿然打擾會讓對方罵一頓，而是對於她接下來想說出來的話，感到猶豫不決。
就在她遲疑的過程中，前方的門赫然敞開，把她嚇了一跳。
「怎麼了，竟然站在我房門前發呆？」汀娜望著她，看樣子並沒有生氣。
「不，沒什麼。」莉佳琪一臉慌張，轉身就要往客廳走去。
「等一下，莉佳琪！」
「怎、怎麼了？」
「這幾天，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咦？」因為太驚訝，莉佳琪猛然轉身看著自己的同居人。
「因為你不是個太會隱藏情緒的人，應該不是完全沒有認知吧！」汀娜苦笑道，「當然，你不想說就算了，而且你本來很聒噪，突然安靜下來我也覺得不錯。」
不管什麼時候，都愛說惡毒的話，果然還是汀娜呢！
既然如此，既然是汀娜的話，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汀娜，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很誇張，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深吸了一口氣，莉佳琪一臉嚴肅地開口。
※※※※※※※※※※
與父母親並肩坐在診療室外的鐵椅上，一起看著那外觀陳舊的診療室。
「這就是你一直以來，希望的工作，以及環境嗎？」母親微笑開口，已是親子三人維持這動作幾分鐘後的事。
「嗯，雖然現在才有機會給你們看見。」
「這樣子很不錯啊，既然是雅亞喜歡的事情。」父親也開口說道。
「可是......。」
「為什麼不早點說清楚呢？」
「總覺得說出來以後，爸媽會生我的氣，而且就好像我逃開你們身邊似的。」
「逃？」
「嗯，因為很怕辜負你們的好意。」雅亞苦笑著，轉頭對母親道。
「雅亞，雖然很難說明當時收養你的情緒，不過，我們可不是因為同情你，才把你帶回來的，你沒有虧欠我們什麼，不需要依循我們的希望，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爸爸......。」雅亞看著父親，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母親則握住她的手，手心傳來的溫暖，讓雅亞又不小心哭了出來。
而在隔著小街看著父母以及姊姊動作的余恩，則因此笑了。
※※※※※※※※※※
汀娜幾乎可以說是用力的打開萊斯的辦公室，裡面就只有萊斯，正在一臉無奈的處理著他感覺無聊的一堆公文。
時間，是早上九點半，當然是先跟莉佳琪確認過的。
順道一提，今天莉佳琪不用上班，或許是會覺得尷尬，所以才特意選擇此日吧！
「怎麼了？」
「霍斯連溫先生，已經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萊斯輕笑著站起來，卻因為汀娜一臉嚴肅，而皺了皺眉。
「可是，我並不希望讓他出院。」
「但是，霍斯已經吵著要出院很久了耶，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的吧！」
「我以為，讓他出院的話，很容易再發病。」
「這樣啊，既然汀娜醫生這麼說，那就沒辦法了。」萊斯聳聳肩，又低下頭繼續先前中斷的工作。
然而，因為感受到汀娜持續盯著自己，而滿是疑惑的抬頭，露出了「還有什麼事嗎？」的表情。
「你不問我為什麼如此決定嗎？」
「反正一定又有一堆很麻煩的術語，就是覺得毒物醫學專科有太多我讀起來很累的東西，所以我才選外科的嘛！」像是回憶起往事的口吻，萊斯苦笑地說著，「而且，因為是汀娜你的判斷，所以我沒意見。」
「萊斯院長，你的意思是，這是因為，我是你最信任的毒物醫學部主任嗎？」
「是啊，那當然。」
「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隱瞞自己的病情，甚至弄到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卻只剩下我不知道。」汀娜緊盯著他，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說完這段話，然後或許是因為激動，在說完一整段話之後，略帶喘息。
「......這樣啊，莉佳琪果然還是說出來了啊！」
「為什麼？」
「因為你是霍斯的主治醫生。」萊斯苦笑道。
「你應該也知道，我不是沒辦法隱瞞秘密的人。」
「不是嘛，汀娜的個性，一定會窮著急，然後把事情搞得很複雜啊！」
「這不是窮著急，你已經昏倒過一次了，不是嗎？」
「是那樣沒錯啦，不過......。」
「因為是亞型，如果再發生一次，就代表太遲了，你應該不會完全沒這種認知吧，萊斯！」或許是因為焦急，汀娜的態度比往常都來的情緒化，說話速度也快了許多。
雖然，萊斯早就知道，她是個外表冷淡，內心卻相當熱情的醫生。
或許也是早看清她的本質，才會如此信任她吧！
「嗯，我當然知道。」萊斯微笑道。
「既然如此......。」
「正因為知道，那樣之後我就不再有行動的自由，所以才決定在變成那樣之前，儘可能的多做點到時候做不到的事，」萊斯的語氣平靜依然，「當然，這也不能當成隱瞞這件事的藉口啦，很抱歉，害你這麼擔心，可是，對於接下來的事情，我已經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算是拜託你，在這之前，就請不要管我，好嗎？」
或許是因為萊斯的話語太讓她震驚，汀娜站在那裡，嘴巴開闔著，卻怎樣都說不出話。
不，就算萊斯平常是那個樣子，其實只要頑固起來，不管是誰都沒辦法處理。
「......我知道了。」汀娜苦笑開口，已是相當時間之後的事了。
「謝謝你。」萊斯微笑說著。
而當然，汀娜的沉重表情，也沒有因為同學的那個笑容，而有稍微舒展的跡象。
※※※※※※※※※※
「各位，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就是從今天起加入我們團隊的成員，或許不少人都聽過他的大名，羅施曼‧賀寧特醫生。」菲揚菲莉思向天使症研究團隊介紹羅施曼，或許就像他們所以為的，現場立刻響起細碎的聲響。
當然，不只是其他人，就算是余恩，也只有一次短暫的接觸，即使知道他跟菲揚菲莉思的關係，情況大概也好不到哪邊。
「各位好，請不要太在意我的過去，畢竟我也知道，雖然在醫療方面我是專家，但研究方面我也只是個新手罷了！」對於女友的介紹詞，羅施曼已經懶得表示什麼，只是用他習慣的場面話接續。
「還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再過一週，賀寧特醫生就要加入與我們共同合作的馬沁爾醫院毒物醫學部。」
「咦，這是真的嗎，賀寧特醫生？」余恩開口問道。
「嗯，雖然過程有點複雜，不過已經是確定了。」羅施曼答道，當然沒有仔細說明的意思。
換句話說，是和馬沁爾醫院的高層達成了什麼交換條件吧？
但是，會不會也是因為擔心萊斯，所以才決定回到馬沁爾醫院去的呢？
「那麼，我也差不多該宣佈另外一件事了。」余恩看見菲揚菲莉思的暗示，點了點頭，開口。
「什麼事？」成員之一帶著些疑慮，其他人也是類似表情。
「別那種表情，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余恩嘆了口氣，「明天開始，我的姊姊雅亞‧巴登森，會正式加入我們團隊，並且預計是以外科醫生的身分。」
「外科醫生？」
「雖然還沒執照，不過，這是通過了萊斯‧馬沁爾醫生的認可，所以我想尊重他的決定，當然，以我的立場來說這種事，大家可能會有點在意。」
「沒人這麼說，反正雅亞小姐遲早拿得到執照，是吧！」菲揚菲莉思走到余恩身邊，微笑道。
「不好意思，請問關於外科手術部份，為什麼馬沁爾醫生不自己來呢？」另外一名成員問道。
「這個......。」余恩皺起眉頭，因為現場都是熟知他個性的成員，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說明。
「並不是說萊斯醫生不願意協助，而是萊斯醫生希望，能有一名亞欣思的成員負責手術部分，而且，關於志願參與實驗的病人方面，也需要這段時間一直在『克難營』行醫的雅亞小姐協助。」菲揚菲莉思俐落接過。
在場眾人點了點頭，讓余恩鬆了口氣。
不過，瞞不了的事情遲早也要說出來，一想到這邊，余恩就苦惱不已。
「那麼，我們就開始進行今天的例行討論吧！」菲揚菲莉思看了余恩一眼，然後環視在場，微笑著開口。
※※※※※※※※※※
才踏出亞欣思，羅施曼便看見站在那邊的萊斯，因而露出嫌惡的表情。
「別這種態度嘛，學長，好歹再過幾天，我暫時會是你的長官呢！」
「還不知道是誰害的？你跑到這裡來幹嘛！」羅施曼實在不想理他，於是走起路來。
「我剛跟亞欣思的高層開完三個小時多的會，沒煩到睡著還真是佩服自己呢！」
「既然如此，開完了會就趕快滾回家。」
羅施曼的腳步加快，萊斯卻跑到他前方，將他擋住。
「你到底想幹嘛！」
「陪我去見個人吧，保證會把你載回家。」
「我沒興趣。」
「這也事關你們團隊喔，因為，雅亞醫生如果想拿到正式執照，還欠缺一封推薦函，如果多了你的背書，這個要求也會順利一點。」
「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加入『天使症研究團隊』，可不是為了要做慈善事業。」羅施曼瞪著他。
「這樣啊，我還以為學長的彆扭個性，有因為想禮讓爺爺這個老人家，而有了一點改變呢！」
「我可不覺得你們的馬沁爾董事長，可以用上『老人家』稱呼！」
或許是見到他怒氣沖沖的樣子，萊斯反而笑了起來。
「好吧，你不去就算了，不過我答應過雅亞醫生要去接她，所以先走了。」萊斯假裝有點失望，然後轉身往車庫方向走去。
「......等一下，萊斯，我跟你過去。」
「什麼？」
「別浪費我的時間，快點帶我去！」羅施曼搶過萊斯，走向車庫。
而看著他的背影，萊斯自然又笑了起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