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實先生》No.1 第六章 by 優加

第六章   大學同學

距離和化名(或者是本名？)以紋的委託人見面隔了八天的晚上，我跟那個嬌縱的死小孩約在「某一天」吃晚餐。
明明是平常時間的晚上六點，她卻穿著便服還帶著名牌包出現，雖然說也可能是她就讀的高中離附近很近，所以她回家換完衣服再出門啦！
無所謂，反正不干我的事！

這八天內，我當然也跟另外幾位委託人見面，也去送了三次雞排。
基本上也沒什麼特別的，日子還是老樣子的過。

對了，我也整理了十六本書，其中十本靠網拍賣掉，一本還放在網拍等，剩下五本則賣給認識的朋友。
收入大約兩千四，反正我原本就沒太奢望依賴賣書應付生活費。

回到我跟化名小玲的高二小女生的會面。
她一進來就說「咖啡還蠻香的嘛！」因為聲音太大，讓不遠處的珍昕看了她一眼。
我則是假裝沒接收到珍昕的瞪視。

「哇，還蠻正式的嘛，雖然東西少了點。」
「請慢慢看，有需要再叫我們！」從乍聽之下和善的聲音中聽得出來，珍昕快要爆炸了。
她轉身離開，再度趁著小玲不注意時白了我一眼。

「要點什麼？」
「大叔先點吧，我很好奇有什麼能吃。」
......真是個沒救了的死小孩。

我嘆了口氣，假裝研究了一下菜單，然後朝著另外一個服務生招手。
「請問要點餐了嗎？」這個男服務生當然也認識我，並且很清楚我在從事的奇怪工作，所以帶著些好奇地偷偷研究委託人。
至於小玲則因為注意著我，似乎沒有發現這點。
或者就算發現了，她也不會在意，誰知道呢！
「我要白酒蛤蜊麵套餐，麵條是扁麵，餐前濃湯是酥皮濃湯，沙拉醬是千島，麵包要軟法還有全麥餐包，餐後甜點是焦糖奶酪，黑咖啡餐後上。」我一口氣點完餐。
「吐實大叔，你真的很熟耶！」
在說什麼廢話！

「你呢，小玲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啦，跟你說了幾次了！」她笑了起來，邊皺眉翻著菜單。
這表情真的超失禮的。
我心裡雖然也不是很開心，但還是盡力不表現在臉上。
「嗯，餐前的東西就跟大叔的一樣，不過我要海鮮焗麵，麵條要螺旋麵，餐後甜點是提拉米蘇，熱水果茶餐後上。」不知道是要模仿我還是在取笑這間店，她也是一口氣點完。
「那麼我重複一下二位的點餐......。」服務生接著說道，過程中對面的死小孩一直憋笑，真是叫人受不了。
唉，我到底為什麼要接這種案子找罪受啊！

「吐實大叔？」她突然靠我靠得很近，讓我反射性向後縮。
「嗯？」
「廁所在哪邊？」她大笑起來，然後開口。
臭小鬼！

「二樓，要我帶你去嗎？」
「嗯！」她點頭。
「那走吧！」我站了起來，她拿起自己的名牌包，跟我走了起來。

「大叔，你沒帶包包耶！」
「嗯。」
「可是你上次明明帶了個大背包。」
「今天正好沒看書的心情。」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讓這死小鬼知道，我人就住在上面。

「這樣噢，廁所會不會很髒？」
明明是個死小鬼，卻假裝憂鬱貴婦的皺眉，很噁心你知不知道！
「......。」
「不過大叔是男生，大概也不會知道，算了，反正我就將就一下吧！」

我決定了，這個案子結束，我一定要把這死小鬼的手機號碼封鎖起來，再也不要接她的案子了！
看著她踏入廁所的背影，我在心中咬牙切齒地下定決心。


「阿則啊，你今天有沒有空？」換下作為制服的圍裙，張叔便靠了過來，我內心馬上有不好的預感。
想也知道，當張叔這樣問時，絕對就是要請我「吃飯」。
「沒有，我晚上有事。」
一般來講，我都不會直接說「我要接案子」，而是用這種方式替代，反正張叔也知道我在說什麼，只是，就算沒案子，我也通常會這樣說。
至於張叔嘛，反正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希望我用清楚一點的方式解釋自己今晚的行動。
我注意到一旁的工讀生瞄了我一眼，隨即便匆匆道別，踏出了雞排店。


我坐在某間連鎖速食店裡，吃著薯條。
距離晚餐還有點時間，我剛才並沒拿雞排跟飲料，但也不想藉此打發時間。
手邊有一包書，交換的對象並不是網拍的某個買家，因為我從來不面交的。

就在時間剛剛好，差距以秒為單位，三點半時，那傢伙踏入了我的視界內，並且相當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別誤會，叫「那傢伙」並不是因為我討厭他，因為儘管我們個性相差很多，同樣二十六歲，他卻在大公司上班，不過，大致上說來，他也算是少數我大學時期的好友。
少數這個詞也許不夠精確，基本上，那時候的朋友，大概只有兩個。

「你還是老樣子，總是會提早到。」他一落座就這麼說，並且把他點的冰咖啡放下。
「你也是，都是準時出現。」我提起一旁的書，遞給他。
「這怎麼算？」他點了點數量，並沒去研究內容。
「我懶得好好算，就一本一百吧！」
「這也太隨便了吧！」
「都不管書的內容的傢伙沒資格說我。」
「說得也是！」他笑了起來，我根本弄不懂剛才說的話哪點好笑，只是瞪著他。

「你幹嘛不約在『某一天』？」
「剛才約了客戶見面，所以想說順便。」
「你還真不積極。」
「也許是吧！」他露出了一抹苦笑，把書放在一邊，從錢包裡掏出了一千元，「不用找了。」
「我也沒打算找你！」我假裝沒看見他的表情，只是把鈔票收進錢包。

這傢伙，在暗戀著珍昕，所以有好一陣子，他老是跑來「某一天」找我。
一開始跟我買書只是藉口，後來可能也是開始喜歡看書了，所以反而養成了跟我買書的習慣。
明明他大學的時候，跑圖書館就絕對不借課外書的。
不過，人都是會變的，這也不是個值得深究的大問題。

「放心啦，珍昕她忙死了，才沒空談戀愛。」
「我不是擔心這個......。」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
「喂喂，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麼誤會，她只是把我當成弟弟而已，才不會對我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咧！」
「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他苦笑起來。
廢話，你什麼話都寫在臉上了。

「慎逸，你以為我這工作做幾年了啊！」我有點不爽地看著他，然後把目光調向樓下。
一對看表情就像在吵架的情侶，女生快速搭上公車，男生站在原地，看樣子是有點不知所措。
「可是，我永遠都搞不懂你。」
「我才沒這麼難懂呢！」

我就連「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好不好！」都懶得吐槽了。
啊，對噢，只忙著叫他這傢伙那傢伙的，忘了說，他叫游慎逸，反正上面也找不到地方插了，就在這邊說吧！

「前幾天，我回研究室探望教授，碰到了舜黎。」
「......。」
周舜黎是我弟，小我兩歲，算算時間，已經研二下學期，應該快畢業了吧！
因為慎逸研究所考上他的學校，還當了助教，又先後進了同一個研究室，兩個人感情還不錯。
起碼，舜黎很崇拜慎逸，把他當成哥哥一樣。

「我們稍微談了一下，他問了你的近況，還有說了自己的狀況......。」說到這邊，他一臉「糟糕了」的表情。
「我們上個禮拜談過，不對，用『談』這個字也太溫和，根本就是在吵架。」我的餘光完全可以捕捉到他的慌張，卻還是繼續假裝專心盯著外頭。
「吵什麼？」
「那不是重點啦，怎樣，舜黎的論文進行得不順利，所以在遷怒吧？」
「......可以算是。」

「反正他沒問題的。」
「你怎麼這麼說！好歹他也是你弟，知道了就多少應該關心一下。」
「舜黎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告訴我，讓我去關心他的嗎？」
「可是......。」

「反正是論文的事，我也幫不上忙吧！」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被我知道了，他搞不好還會覺得很難堪，這就不好了，所以，你剛剛說的話我就假裝沒聽到好了。」

「曲則，我問你，你很討厭舜黎嗎？」
「這是什麼鬼問題？」
「我是獨生子，所以不太能夠理解兄弟之間的事，不過，你們是親兄弟，不應該是這樣吧！」
「我是不曉得你對於所謂的兄弟有什麼詭異的幻想啦，不過，我並沒有討厭他，只是他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不會費心去探究，如此而已。」
「可是，我覺得你太冷淡了，舜黎他還這麼關心你。」
他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終於肯回歸正常人的生活了吧！

「我太冷淡了，還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吃掉最後一根薯條，站了起來，心底火大得要命。
「曲則，我不是......。」他大概也注意惹惱了我，卻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該走了，等等要去雞排店打工。」我刻意把語氣放得平淡，拿起垃圾以及隨身的背包，「放心啦，我沒生氣，反正早就習慣了你的多管閒事了。」
轉身走去，我沒看他的表情，應該說我根本懶得去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