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殿下》序篇 第二章 by 優加

第二章  藍色魔法

所謂的「魔法生物」，並非指擁有魔法的生物，而是能夠使用魔法的生物──畢竟，與愚鈍的人類不同，那些在自然環境生長的生物們，或多或少都具備與生俱來的魔力，卻不見得能夠使用。但天然的魔法生物其實非常珍貴，因此有些惡毒的人類為了其目的，便利用具備靈氣的地點，強行造出人造的魔法生物。

而現今所敦森王國境內，殘留許多前帝國進行魔法生物改造的地點，澀水湖便是其中一處。

因前日沒被告知集合時間，溫妮讓敲門聲弄醒時，還恍惚的以為自己是在旅館內，然後因為門外傳來瓦可的叫喚，才匆忙起身。

「抱歉，如思方大人，請問您能夠在半小時內梳洗完畢嗎？」

「咦？」

「殿下臨時決定要一早前往，早餐已備妥在馬車上。」

「好的，我馬上過去。」

「殿下您還真是老樣子，幸好昨日我很早便就寢了。」馬車上，雨音邊吃著餐點邊抱怨著。

「我跟路伊倒是整晚沒睡呢！」嘉留思邊說著，邊看著望向車窗外頭的路伊的側臉，「路伊，那邊狀況還好吧？」

「利新大人，能勞煩加快速度嗎？」路伊沒回答，只是身體稍微靠向前方駕駛馬匹的馬伕，如此說道。

「那位是利新‧古穎德，是東珍奶娘的長子，負責照料馬匹與協助我外出，若我說要用走的，又要讓奶娘叨唸了。」

「那樣太不像話了。」雨音嘆了口氣。

「但到了東邊，還是只能下車，根本沒什麼差別啊！」

「路伊，你也差不多該說，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急躁了。」

「抱歉，殿下，只是外頭設置的......。」路伊說到這裡，因為目光與溫妮交接，而再度扭過頭去。

「算了，總之抵達便會知道，是吧？」

「溫妮，我能問你的魔法是什麼顏色嗎？」雨音大概是看她有些尷尬，於是開口問道。

「魔法顏色？也就是一般人的顏色。」

「所以我才好奇，我只有看過像利嘉非大人一樣的藍色。」

「難道說，路伊他真的不會魔法？」溫妮這麼問了，然後表情又像是感覺失禮似的緊急道歉。

「所以，到底是什麼顏色，我也想知道，據我所知，依魔力高低，一般魔法師分成三種顏色。」嘉留思道。

「我是橙色。」溫妮道，「最高是紅色，再來是橙色，然後是黃色。」

「還真難想像。」雨音微笑道，「但是待會就有機會瞧見了，是吧？」

「所以，你為什麼喜歡魔法生物？」

「也不算喜歡，我看過的魔法生物不多，但很感興趣，畢竟初學魔法時，我一直以為只有人類可以使用魔法。」

「這想法還真是傲慢，還是該說單純呢！」嘉留思笑著，語氣卻沒什麼嘲弄意味，「那你知道這周遭的魔法生物，有九成以上都是人造的嗎？」

「這麼多嗎？」

「因為是人造，有些容易魔化，我在這邊做的研究，就是希望在那些魔法生物魔化前阻止，當然目前有超過一半都沒來得及。」

「您就為了這個目的，遷居到別宮嗎？」

「雖然也有其他原因，不過，這是主要目的。」嘉留思輕笑，「所以呢，雖然你可能覺得很委屈，但如果希望有些收穫，這邊收藏的魔法生物紀錄可以隨便你翻閱，待這次結束，就讓瓦可帶你過去。」

「請問，關於我的評量......。」

「我看過利嘉非大人的信件，上頭沒特別提皇宮那邊的要求，昨日我也與殿下討論過，這半年的時間，若如思方大人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告知，剩下的部分，大人就視自己需要學習，這裡也有不少魔法藏書。」路伊道。

「你不打算教我嗎？」

「如思方大人當真覺得，從我這邊能夠學到東西嗎？」路伊苦笑，「請放心，我不會為了大人的態度而做出差勁的評價，也保證大人您半年就可以離開。」

「但是......。」

「殿下以及各位，到了。」就在溫妮正要開口時，利新停下馬車，並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謝謝，利新大人，請直接回去，或許我們會逗留數日，待結束會再通知。」路伊說著，率先下了馬車。

其他人包含嘉留思，則依序跟著下馬車。

這裡的森林看起來也是充滿靈氣，但與澀水湖的氣味又有些不同。

溫妮想著，然後因為看見森林上方透著淡淡紅光而皺起眉來。

過往因為能夠取得的資料不多，但溫妮也大概知道，魔法生物的魔力顏色也與人類一樣，如果是紅色，就代表那個魔法生物很強。

「如思方大人，能麻煩在入口設下結界嗎，我擔心魔法生物跑走。」路伊道。

「好。」若說這是評量的一部份，沒特別指定也實在過於籠統。溫妮儘管內心有些無奈，但畢竟路伊是相當有禮的請她做這件事，她也不便拒絕。

考量到時間，溫妮快速畫下咒型，設了個簡單的魔法結界。

設置完畢後，她轉頭看路伊，但路伊沒開口說話前，嘉留思已拔出佩劍，朝著結界砍過去，於是，才剛設置的結界，便因為攻擊而破裂，接著自動解除。

與魔法顏色不同，對於沒有魔法的人來說，大部分人都是看不到結界的，但若是擁有絕佳的魔法感應力，某些人甚至能看見被刻意隱藏起來的魔法結界。

而雖然是魔法結界，但對於特別的劍，例如上過魔法咒術，或以特殊金屬鍛造，還是能用物理的方式破解。

溫妮設的結界儘管普通，但她並不覺得能夠這麼簡單就被破解。

「這樣太脆弱了，對方可是擁有紅色魔法的魔法生物，雖然是在趕時間，但能請你設置得堅固一些嗎？」嘉留思道。

「是......。」想法被看穿的感覺有些討厭，但畢竟對方是王子，溫妮只能聽話重新劃下咒型。

為了堅固以及隱蔽，這回她多花了些時間設置，結束後，反倒看向嘉留思。

路伊沒等嘉留思說話，就轉身走去。

「看起來路伊沒意見，那就可以走了。」嘉留思微笑道。

這麼說來，剛才是因為路伊不滿意，嘉留思才那麼做的嗎？

真搞不懂這對主僕究竟是什麼時候交流的。

「路伊那孩子是很難懂，不過殿下好像總能弄透他在想什麼。」雨音輕聲在她耳邊說道。

「可是殿下的劍，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使用特別的金屬。」因為前方路伊與嘉留思小跑步起來，溫妮趕緊跟上，才接著問道。

「嗯，要說特別的金屬，我的劍才是，殿下的劍是用魔法強化過的，嗯，我是看不見，但據說發揮效果時，會散發出魔法顏色。」

這麼說起來，雖然相當短暫，但剛才好像曾經看見藍色的光芒。

「是利嘉非大人的魔法嗎？」

「不是。」雨音微笑，然後因為前方加速，於是也跟著快速跑了起來。

儘管魔法師幾乎只鍛鍊魔法，但使用魔法也需要具備一定的體力，因此進行魔法訓練時，也會做一些簡單的體能訓練，甚至有不少魔法師是武術或劍術高手，至於溫妮自己，每週都會有超過三天的早上以跑步來鍛鍊體力，所以過往在故鄉公會接案，即使與劍士搭檔也鮮少落後。

但雨音也就算了，就連嘉留思與路伊腳程都這麼快，讓她跟得十分吃力，實在叫她相當驚訝。

「路伊、殿下，等一下溫妮！」雨音先停下來，而前方二人也才跟著停下。

「抱歉。」讓自己快步跟上，溫妮才開始大口喘氣。

原本以為位置很近，沒想到一路快跑過來，並未覺得接近多少，或者目標生物持續在移動呢？

「雨音姊，你留下來陪如思方大人吧！，殿下與我過去就好。」

「我知道了，殿下就麻煩你了。」雨音道，「等確定溫妮狀況許可，我們就過去。」

「請問，若使用空間魔法，不是能夠加速移動嗎？」

「雖然是可以，但是你能準確預測目標所在座標嗎？」嘉留思道。

「咦？但只要往前，應該可以迅速拉近距離吧？」

「殿下，我們就試試吧！」雨音道，轉向嘉留思與路伊。

「你怎麼說呢，路伊？」

「殿下說這句話，實在有點過分。」路伊苦笑道，「如思方大人，請使用吧，但也請您不要逞強。」

空間魔法一般有兩種，一種是直接開出空洞連接兩個有一定距離的空間，另外一種則是用類似結界之類的防護罩罩住人，讓一名或多名人員一同移動至另一處，前者自然較為簡單，但不論是何者，確實都需要知道準確座標。

目前只能使用猜測，實在很不利，但總比這樣持續奔馳消耗體力好。

溫妮稍微花點時間讓氣息恢復平穩，然後坐在地上，接著開始在前方畫下咒型。

過往她曾有過多次使用空間魔法的經驗，移動式的也用過幾回，幾乎都是成功的，少數失敗的幾次，也跟旁邊有魔物干擾有關，因此這次應該不需要擔憂。

排除那些雜念，她施放魔力，並集中精神，然後，一道大約半個人身高大小的洞顯現在前方。

「我先過去。」路伊道，稍微彎身，踏入「門」。

雨音在路伊通過後，也接著穿過，而嘉留思才接著通過。

確認他們都成功抵達對面後，溫妮才接著穿過，然後收起結界。但才結束這個動作，或許是心情放鬆了，溫妮馬上向前倒下，並且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氣。

難道是體力消耗過度了嗎？

確實，過往使用空間結界都只是進行極短範圍的移動，大概最多就是給包含她在內的二人使用，何況同行也會有其他魔法師支援。

不要逞強嗎？但她認為路伊那句話根本是風涼話，若非他不可靠，自己也不用這樣勉強。

「路伊都那樣說了，還要硬來，真受不了。」她聽見嘉留思這麼說道，但語氣並沒有嘲弄，反倒帶著些擔憂。

弄成這副模樣，還真是狼狽。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一股溫暖的魔力流過自己身體，原本無法動彈的四肢，也跟著輕快起來。

接著，餘光望見路伊蹲在自己身邊，右手覆在她的左手腕上，但叫她吃驚的是，路伊的掌緣竟透著淡淡藍光。

原來，雨音的那句「不能使用魔法」，其實是這個意思。

畢竟魔法顏色是藍色的魔法師，全國就只有一名，而就連那人的子女都無法使用。

「如果好點了，我們就走吧！」在路伊離開她後，雨音對溫妮伸出手，如此說道。

「還是太遠了嗎？」起身後，溫妮看著前方，皺了皺眉。

到頭來，她根本在白費力氣。

「也不是那樣，而是對方一直在移動，座標不夠精準的話，就無法靠近。」路伊道。

依賴發散魔力的位置預估座標，是相當高階的魔法，溫妮自己僅知道皮毛，倒不如別用。但若是資深的魔法師，即便只是使用低階的輔助魔法，還是能夠輕易得知目標位置。

「路伊，你還是不想用魔法嗎？」嘉留思雖然是帶頭，但應該也是顧慮到溫妮的體力剛恢復，只是用略快的步伐行進，「反正結束之後，再消除溫妮的記憶就好。」

「咦？」

「殿下，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雨音無奈抱怨著。

「說的也是，確實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路伊苦笑，走到停下的嘉留思身旁，在眼前快速畫著咒型。

「我們也過去吧！」雨音拍了拍慢下腳步的溫妮，拉著她來到嘉留思以及路伊身旁。

「我們都準備好了，路伊。」嘉留思說著，而就像等待他的號令，溫妮看到一個正好包覆他們四人的半透明結界迅速開展，然後，一眨眼，散發著紅光的魔法生物已經張牙舞爪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單看外表，就龐大得驚人，儘管酷似大熊的外貌與柔軟的灰色毛皮乍看之下像毫無威脅。

不過，那吼叫聲也足夠讓人害怕。

溫妮還來不及驚訝，就因為魔法生物粗暴的射來攻擊波，而趕忙打出咒型想使用魔法，卻讓嘉留思伸手擋下。

「冷靜點，我們還在路伊的結界裡。」

「這不是空間結界嗎？」

「是具備空間結界能力的保護性質結界。」嘉留思道，「也就是複合性質結界。」

「殿下的魔法感應力很強，也說得一口好魔法。」

「雨音，後面那句是多餘的。」嘉留思略帶抗議地瞪了雨音一眼。

「總之，牠不再移動了，附近似乎也沒其他生物，這個地點還算不錯。」雨音道。

「我想不是吧，路伊，你原本就打算把牠逼到這邊，對吧？」

「是的，幸好結果還算順利。」

「那雨音，你能看見嗎？」嘉留思問道。

「很模糊，牠身上有隱藏之類的魔法嗎？」

「對，我不用魔法也看不太到。」溫妮道，儘管已經平靜下來，但臉上還是帶著相當複雜的神色。

「那路伊，我支援你吧？」

「殿下！」路伊嘆了口氣，但因為雨音沒反對，他也只能露出苦笑，「倘若您受傷，請立刻回到結界中。」

「你到底對自己的主子多沒信心啊！」嘉留思微笑，然後拔起佩劍，衝了出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