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守護
女孩牽著父親厚實的手掌，因為前方走來的兩名人類男性而有些害怕的偎近父親的大腿。
「不要緊，他們不是壞人。」父親用空著的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好久不見，Hois先生。」外貌像是少年的男子，異常流利地以女孩的族語問候著父親。
「好久不見，Phien先生，Granchin先生，」Hois微笑道，「這是我的女兒，Jory。」
「你好。」名為Phien的男子，用溫柔的笑望著女孩，於是女孩變得好奇，放開了父親的手，走向他們。
多年之後，女孩才知道，這兩個人類，是屬於某個名為「解靈」團體的會長以及副會長。而且，他們之所以可以在此處平安的生活，也是因為「解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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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渭父子在下午抵達江家，而來應門的人是Granchin。
「就討論而言也太久了，有必要這麼小心謹慎嗎，會長大人？」
「只是有太多事務無法排開，抱歉讓前輩們久等了。」因為讓Granchin調侃，梓渭也只能這麼苦笑說道。
「一直這麼操勞可是對身體不好，Pheb沒有抱怨嗎？」
「而森，你就別一直作弄晚輩了！」自杭端著茶從廚房出來，露出苦笑地望著老友。
「許久不見，自杭前輩。」
「你好，我是卓詣筠。」因為父親先打了招呼，詣筠於是開口道，然後因為接收到自杭的視線，而露出了略帶詢問的表情。
「不好意思，雖然也聽而森說過，但實際見面，還真的有點驚訝。」
「我說的沒錯吧！」
儘管大概猜到了兩位大前輩到底在討論什麼，但詣筠卻因為覺得心情複雜而沒有特別回應，只是聽著自杭的招呼，跟著父親在二人對面的沙發上落座。
「雖然已經離開『解靈』，但當初我並不是對『解靈』有什麼不滿，只是因為想照顧生病的妻子而已，在妻子過世之後，我跟而森還有一些離開『解靈』的成員們，定期探訪曾經在任務中救助過的妖怪們，其中也包含『Pjiter』；其實，『解靈』也是一直到前幾年才無餘力進行探訪，否則，那原本也是『解靈』的任務項目之一。」
詣筠注意到，當自杭提及亡妻時，Granchin的臉上閃過了些特別的情緒，但他自然只是把那個想法放在內心。
「那個時候，我還蠻常跟云惟一起過去的，畢竟云惟會說他們的話，也跟族長一家很親近。」Granchin道。
除非不存在或者佚失，否則不需要紀錄。
詣筠是到了最近才知道，原來「語言書」有另外這層悲傷的含意。
「但我們跟『Pjiter』的聯繫，到三年半前突然中斷。他們過去雖然也曾搬遷，但從來沒有如此突然的狀況，也沒有被攻擊的跡象。」自杭道。
「我們有自己的情報管道，也花了時間去調查，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消息，如果那間可能打算攻擊他們的事務所知道，還真想請他們告訴我們。」
「這麼說，情報是前輩們放出來的嗎？」梓渭道。
「這倒不是，只是我們的情報管道跟『解靈』重疊罷了。」自杭道。
「預定會攻擊的事務所是『Boihi』，目前的負責人曾經是『Touns』的靈域偵探，從七年前六月成立至今，就老是接一些遊走在靈委會規範邊緣的任務，以及把一些小規模的逮捕變成大範圍的殘殺。」因為父親示意，詣筠說道。
「我還在想你們來問事情，怎麼都不帶文件，原來東西在小鬼的腦中啊！」Granchin微笑說著，然後表情轉為嚴肅，「規範是規範，還是有不少鑽漏洞的傢伙，是吧！」
就詣筠所知，取消B級任務，以及毫無緣由的屠殺等等的規定，是在父親接任靈委會長不久才通過，但一直到現在，還是有不少事務所違規。由於罰則無法嚴重到影響事務所營運，對他們而言自然是不痛不癢。
「我當然不是在怪你，畢竟筑顏草擬那些規章的時候，我也還在當靈委會副會長。」就像是怕梓渭誤會，Granchin又補充道。
就詣筠看到的靈委會記錄，Granchin差不多就是在筑顏卸任靈委會長，父親接任副會長後不久，就離開了靈委會。只是，總覺得依Granchin的個性，應該原本就不會想待在靈委會中，那又是為什麼加入的呢？
「不，目前我們做到的，確實還是離筑顏舅舅的理想太遠。」
詣筠大概知道，父親之所以會接任靈委會長，似乎是與舅公筑顏間的約定，只是詳情並未聽哪位長輩提起，自然也不太好直接問父親，因為總覺得那是相當悲傷的往事。
然而，他覺得父親目前做得已經夠多了。
「不管怎樣都比『解靈』好啦！」
「你就別藉機罵『解靈』了。」自杭忍不住嘆氣。
「所以二位前輩是不想直接接觸『解靈』，才特意找詣筠的嗎？」
「反正你家的小朋友嚴格來說不是『解靈』成員嘛！雖然『解靈』現在有起死回生的跡象，也多虧了他。」
「『解靈』的參謀不是只有我，只是對外宣稱是這樣而已。」因為Granchin的話，讓詣筠忍不住慌張起來。
「即使這樣，也有一半是你的功勞，這種事情就不用謙虛了。」
雖然到現在為止，對於這種狀況詣筠還是很難習慣，但他之所以會感到難為情，多半也是因為Granchin根本就只是在消遣「解靈」。
「請問，最後『Pjiter』所在的座標，可以給我們嗎？」梓渭道。
「你們打算找自己的情報，是吧？」Granchin道，然後看向自杭。
「從這頁開始共十一頁，有當時的相關紀錄，若有需要，你們可以記下來。」自杭點點頭，從一旁拿來筆記，翻開一頁，放在父子二人面前。
「詣筠？」
「請給我五分鐘。」詣筠先大略確認內容長度，然後說道。
「就算給五十分鐘也無所謂啊，當然實際看你表演還蠻有趣的，雖然筑顏也有這種能力，但以前我也頂多是知道他看過的書不會忘而已。」Granchin道，「不過，這不是很奇怪嗎？一般來說應該很容易被發現吧！」
「確實，我只讓詣筠在姊夫那裡一段時間，就讓他發現了。」梓渭苦笑道。
「我知道了，我會閉嘴。」因為被自杭瞪視，讓Granchin吐了吐舌頭道。
至於詣筠，儘管也有分心聽他們的對話，但還是專注在記憶筆記，然後在結束的時候合起，歸還給自杭。
「請問，到第五頁為止，是云惟先生的筆記嗎？」詣筠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
「是這樣沒錯，怎麼了嗎？」
「不，我或許不應該問的。」
「你想問什麼，詣筠？」自杭道。
「第四頁有個咒，看起來是隱形咒加上通訊咒。」
Granchin先是與自杭相視，接著伸手拿過筆記，快速地翻到詣筠說的頁面，然後輕輕的「嘖」了一聲。
「對不起，我是不是多管閒事了？」
「別介意，而森只是在生自己的氣而已。」
「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了。」
「等一下，小鬼，我們這邊有消息會通知你，給我手機號碼，你不習慣通訊符咒吧！」
「那就麻煩前輩了。」對於詣筠眼中閃過的尷尬沒特別表示，梓渭只是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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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想這個通訊符咒，是為了什麼？」上了父親的車後，詣筠先是把咒畫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接著問道。
「雖然以前就見識過了，但明明是自創的咒，咒形卻非常簡潔漂亮，云惟先生的咒，真的很不簡單。」梓渭沒回答詣筠的話，卻先這麼說，然後因為看到詣筠困惑的表情，而露出微笑，「我說這種話，讓你感到驚訝嗎？」
「比起驚訝，倒是有點開心。」詣筠也跟著笑了，「畢竟，以前好難想像爸爸會跟我聊這種事。」
「你又是怎麼想的？」
「看起來是要聯絡對方，但既然藏得如此隱密，讓接手筆記的自杭先生完全沒發現，也就代表是云惟先生希望，那是不到必要別用上的咒吧？」
「我也是這樣猜測，雖然我跟云惟先生只見過幾次面。」
「筑顏舅公他......跟云惟先生還有而森先生感情很好嗎？」略帶猶豫之後，詣筠才開口問道。
「是的，我也是這樣，才會認識而森先生。」梓渭說道，「雖然剛才而森先生那麼說，但我想筑顏舅舅應該不會速讀吧！」
「可是，那時候把靈委會的資料帶出去的事......。」
「給『解靈』的資料，記下來是為了怕被發現，數量也不至於龐大到需要速讀。」梓渭苦笑，「其實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看文字的，應該不是一般的方法吧？」
「趕時間的時候，當然不是先理解，而是先記下來，然後邊回想前面，確認沒有忘掉的地方，最後才是理解。」
「也就是，順序完全反過來了嗎？」
「剛才的資料，晚點我可能也會給唯軒先生部分，當然我會先整理出來。」
「不，先不用忙著整理，待會會議上你先口頭報告。」
「我知道了。」
靈委會的幹部會議，出席者今天不包含誠評與余漣父子，所以比較接近於秦家人自己的會議。
報告完一週的事項之後，由詣筠開始報告稍早的收穫。
「『Pjiter』從隱居之後，中間又遷居了多次，前輩他們最後一次還有聯繫則是三年半前的事。」
「這麼近？」虞楠道。
「所以只是『解靈』放棄而已，他們這些退休的老前輩們，倒是很積極啊！」與燕說道。
「說是退休，總覺得而森先生的身手可是完全沒退化呢！」梓渭苦笑道。
「兩位前輩還給我看了當時的紀錄，包含了每次接觸的狀況敘述，以及族群的變化，中間有幾次與其說是被攻擊而搬遷，更像是他們對於跟其他種族的接觸感到不安。」
「紀錄？是Phien先生的嗎？」重毅問道。
「前面是，後面可能就是自杭先生寫的吧！」
「地點呢？」梓渭問道。
「最開始是在『Shinnick』，五年後往裡面一些搬遷到『Chot』，隔三年搬到『Monpin』湖畔，接著居住了六年搬到『Jinno』，然後......。」
「等一下，我拿地圖。」虞楠伸手制止詣筠，然後取出地圖符咒，遞給詣筠。
「唔......。」
「不會吧，連這麼簡單的符咒你都不會用嗎？我還以為起碼你的符咒有點進步了。」
「我進步的部分只有符咒製作而已，所以我只能用自己做的符咒，一般的符咒發動速度就會超級慢。」詣筠說道，「為了節省時間，你直接幫我用吧！」
虞楠嘆了口氣，但像是已經放棄，直接幫詣筠發動符咒。
「『Shinnick』是這裡、『Chot』在這邊，然後是『Mopin』，再來往南搬到『Jinno』，一年後又稍微外移到『HoNo』，隔了三年是往深山的『Jomi』，這次住了十年，然後搬到了『Shy』，最後是十年前，搬到了東北方的『Thin Jix』。」詣筠邊說，邊用手指出位置。
「這些地點，你全記在腦中嗎？」郁壇問道。
「看地圖對照妖怪居住的地方很有趣，所以我就記下來了。」
「你就是把閒時間拿來做這種事情，所以才沒空學該學的東西吧！」虞楠忍不住再度嘆氣。
「虞楠！」梓泠瞪了兒子一眼。
雖然以前也老是這樣，但虞楠現在的語氣，比較像是單純的抱怨，而不再是高高在上似的嘲笑，而詣筠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因此偶爾也會很不熱衷的反駁。只是，他說的其實也沒錯，正是因為自己缺乏天分，過去又不夠努力，才需要花這麼多時間來彌補。
「這樣搬遷，光想就覺得很累，他們應該很害怕吧！」詣筠道。
「筆記上，可以看到這種跡象嗎？」敏徵問道。
「也沒有，這只是直覺而已。」詣筠苦笑。
「那『解靈』那邊，要照實說嗎？」虞楠問道。
「舅舅，你們的會議，定在什麼時候？」梓渭問道。
「因為那邊的情報調查也沒結論，所以除非我們這邊先有結果，不然應該是不用。」
「我今天下班會去一趟『Last』。」
「『潔思』呢？」虞楠問道。
「我明天會跟師父碰面，所以剛才就直接請他幫忙調查了。」詣筠說到這裡，因為看見重婉疑惑的視線，而補充道，「是『Past Coffee』的Bin先生。」
「有必要的話，拿到情報再開會討論吧！」梓渭結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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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你要問我什麼，但我覺得你還是該相信詣筠一下，還是說，你怕我太亂來呢？」「潔思」的吧台前，Bin與梓渭並肩坐著，只有Bin的前方擺著飲料。
吧檯內的酒保是Zig，雖然對梓渭來說差別不會太大。
「如果沒有Granchin先生提醒，我或許不會發現。」梓渭苦笑道，「畢竟，詣筠的靈能量原本就很一般。」
「我可是有讓他在練習稍微壓抑力量，畢竟他以前沒好好訓練，成長說不定很快。」
「但也不是會高明到感覺不到的程度。」
「我知道啦，拜託你別瞪我了。」
「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畢竟，我是個差勁的師父。」
「詣筠說，他想加快發動的速度。對我們而言的『加快』，是從五秒變成三秒這樣的差別，但對詣筠來說，就是從三十秒變成十五秒，練習的時間當然更不用講。」
「只是這樣而已？」
「因為他進步太多，讓你不小心就忘了，他的能力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嗎？」Bin苦笑道，「當然，他的劍術是有機會更加精進，這點你就不用太煩惱了。」
「其實怎樣都好，我一點也不希望，詣筠因為學習而太辛苦。」梓渭說道，「當然，我完全無法體會他的痛苦。」
「我也沒辦法喔，雖然當年我也覺得訓練很痛苦，但原因完全不同。」Bin的語氣相當輕描淡寫，卻讓梓渭轉頭看他。
說的也是，Bin所處的世界，才是他全然無法想像的。
「可是，那孩子並不會覺得辛苦，累是當然的，但對他來說，這是必要的，所以不會覺得折磨，我們當長輩的，就是在旁邊守護，別太煩惱比較對......這麼說，你也無法接受吧！」
「詣筠他到現在，還是會把『我學習上面很笨』這句話掛在嘴上，但跟一般程度的靈域偵探相比，要說他的實力算是中上也不過份，如果不是當我的助手，不努力也無所謂。」梓渭剛說完，Bin就笑了起來，讓他半是困惑，半是無奈的看著他。
「對不起，可是我覺得就這點來說，你們還真不愧是父子。」
「這並不好笑！」梓渭抱怨著，卻只能跟著苦笑。
詣筠是一直擔心會給自己添麻煩，才變得那麼逞強，至於自己，則是因為怕給兒子負擔太大，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制止，於是只能這樣子瞎操心，Bin說的確實沒錯。
「如果不當靈域偵探，不進靈委會，以他的天才，應該在很多職業都會很有成就吧！」
「祈紛！」
Bin沒有說話，只是喝光了杯內的酒，然後把空杯推向Zig。
「Bin先生......。」
「放心，我沒有要喝了，免得害你被店長唸。」
梓渭聽著Bin的話，總覺得Bin指的應該不是Mie，但他實在不想問老友的私事，於是只是跟著Bin下了座位。
「梓渭，陪我走走吧，不會花你太多時間。」
<待續>
(by 優加)
回覆刪除因為在貼上來之前已經複習又修過很多次，所以每次校稿其實比較多是改錯字或是改一些覺得不太順的地方(不完全是敘述方面，有時候是補上一些之前沒想到的敘述之類的)，雖然我也不敢保證完全沒有bug就是了(欸？
Granchin到底在暗示什麼，或者說梓渭和Bin在說什麼，下一章會很直接的說出來，所以這邊看不懂沒關係。
然後上一章的雜言也說了，主線會很拖，對不起因為編劇想要寫的東西太多了XD
不過，我還是覺得這系列我真的把Bin的戲份克制的超好，真是佩服我自己(咦？
其實我是不覺得詣筠要像云惟或是筑顏，畢竟其實都不像，但因為一些長輩都忍不住把那些思念投射在他身上，就算他想說不是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
然後因為聊太多絕對會爆雷，所以我就不提了，我只能說，Granchin特意找詣筠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下一章......我也不知道要甚麼時候才有空校稿，我是希望快一點啦，但我也不敢指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