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試驗
「還真早到呢，云思小弟。」Granchin走到云思身旁落座時，語帶揶揄說道。
「如果不這樣，應該佔不到好位子，畢竟有許多人都是來看好戲的。」
「就結果而言，他們會很滿足吧！」
「我還以為，詣筠總算願意展露他的能力了。」
「他想的是其他的事，畢竟這孩子非常溫柔。」Granchin說著，目光雖然望向剛走入場中的詣筠，但云思很清楚，他想到了什麼。
「對他有過度期待，也太失禮了。」
「想把他跟云惟比較才是失禮呢！」Granchin微笑道。
詣筠看著站在自己前方的曹悟陶，因為這麼近，才察覺與自己同齡的對方，比自己高大了許多。
曹家與秦家差不多，幾乎成員都是靈委會幹部，只是他們進靈委會大多是走後門，至於目前最年輕的成員曹悟陶，則是能力差勁到連後門都走不了的程度，就詣筠看過的資料，這已經是他第七次參加考試，也可以說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詣筠考慮過許多方案，最簡單的，就是直接認輸，但依曹家討厭秦家的程度，大概無法如此順利。
「請問，我能夠現在認輸嗎？」
「那怎麼可以？我很尊敬令尊，因此，我們就光明正大的來一場比試吧！」
光明正大嗎？
詣筠目光滑過他腰側用咒術事先藏起來的暗器盒，並且看向坐在場邊視若無睹的評審們，在內心苦笑。
按照規定，這場比試不能用咒術或符咒藏起任何東西，即使是從次元空間取出武器，也只能一次，但只要無人反應，就不會被取消資格。
總之，也只能繼續進行方案二了。
「我知道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詣筠用右手拔起「霞冬」，而就像要證明自己沒有違規一樣，曹悟陶也拔出自己的佩劍，卻在詣筠還沒擺好劍式前先衝了過來。
正常狀態下，詣筠當然可以反應得過來，但目前的狀況是不能真的全部都擋掉，可是如果刻意不動又太危險，所以，這段時間，詣筠也在練習放慢速度。何況，他右手拿劍原本就無法太快，兩者加起來就符合目前他的需求。
但就算是這樣，詣筠還是輕鬆就擋掉了對方的突襲。
「嘖。」雖然小聲，但對方接著粗暴砍過來的劍又被擋掉之後，這個聲音自然是讓詣筠聽見了。
就詣筠的計畫，是希望曹悟陶盡快露出真面目，這樣他才好進行下一步。
否則，就只好進行方案三了──雖然，只要別真的得進行方案四(贏得比試)都好。
再度幾個毫無速度的粗暴砍擊，詣筠盡可能保持右手邊的大空檔，卻遲遲等不到曹悟陶發動攻勢，於是只能繼續這比尋常練習還無聊的抵擋與移步，偶爾丟幾個軟弱的攻擊作為回應。
然後內心開始在盤算方案三的可能性。
「也太慢了。」虞楠坐在父親和與燕中間，忍不住低聲抱怨著。
「曹家的小鬼，大概以為大家都看不見他藏起來的東西吧！」與燕也接著說道。
「比起這個，詣筠留這麼好攻擊的目標給他還不動，怪不得會考了六次都沒通過，八成是連作弊都會看錯答案的那種人。」
「你們兩個，怎麼像孩子一樣一搭一唱？」坐在與燕後方的梓渭苦笑道。
「才不是，我如果是詣筠就馬上用正常速度給他一個痛快了。」
「虞楠！」郁檀低聲提醒著，讓他無奈的吐了吐舌頭。
就在他們討論的過程中，曹悟陶總算有些動作，發射藏起的暗器，並拙劣配合著刺擊，朝著詣筠的右臂過去。
「好痛！」
「詣筠！」
「悅凡，你冷靜一點。」梓泠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苦笑。
「可是......。」
「舅媽，你還記得上次被綁架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對詣筠的嗎？」虞楠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場上，「那傢伙連呻吟都沒有，我才不相信這麼一點小傷可以讓他大叫。」
「結界符咒，那是......。」與燕說著，卻露出困惑的表情。
乍看之下，像是為了抵擋攻擊，詣筠緊急在被砍到前拿符咒張開結界，過程卻花了將近十五秒的時間。
「是雙重發動嗎？雖然我看不到詣筠藏了什麼。」虞楠扭頭問著梓渭與敏徵。
「Bin那個大騙子。」梓渭低聲說著，卻露出了笑。
「唉呀，真是賺到了。」Granchin大笑說著，讓云思面露無奈的望著他，「云思小弟，你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三重發動，花了多少時間？」
「不是雙重嗎？」云思驚訝的仔細看著場中央，然後發動靈能確認，接著露出更加意外的表情。
「第一重是障眼法的張開結界，第二重是取出『雨暖』，第三重則是把『雨暖』藏起來，順道一提，那個結界應該是感應記憶型，第一次接觸是對方的暗器，回收瞬間就記住了暗器主人的靈能，再來則是有靈能接觸才能看見『內容物』，因此，如果對方不再攻擊他，就不可能看見。居然才花了十五秒，這小鬼也太可怕了。」
「這樣的三重發動，符咒很難使用吧！」
「光是要製作都覺得很累，這孩子真的很愛他的父親呢！」
「你不會真的認為，我打算跟你光明正大的對決吧！」因為詣筠跪著，曹悟陶於是拿劍指著他，接著把劍移向他的腹部，像威脅一樣，並未立即刺下。
「你剛才是騙我的嗎？」右手雖然拿著「霞冬」，但因為要假裝疼痛的樣子，詣筠沒有把劍尖指著'對方，只是斜拿在旁邊。
至於左手，則盡可能擺出不太引人注目的姿勢，拿著「雨暖」指著毫無所覺的曹悟陶。
實際使用，比練習最快的時間還縮短了一秒左右，而就周圍稍早發出的訕笑，他覺得應該沒有人察覺。
不，起碼父親與祖父，還有Granchin應該都看得出來才是。
「那還用說嗎？我最討厭像卓梓渭這種天才，完全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簡單得到能力，根本就是天生的作弊者。」
真是討厭，這個人到底懂什麼？
詣筠忍耐著憤怒的情緒，並且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然後因為曹悟陶的劍總算碰觸到他腹部前的結界，也總算察覺到了「雨暖」，於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讓對手驚慌的，並不只是「雨暖」，還有最直接的麻痺效果，畢竟，為了隱藏暗器，曹悟陶身上的力量發動一直沒有解除，所以從靈能的接觸就能輕易啟動。
「我一直在等你對我發動攻擊，等得有點不耐煩呢！」
「這是什麼時候......？」
「你討厭我？不巧，我也不怎麼喜歡你，不過，因為我們的目的一致，所以我還是會讓你贏。」詣筠沒有動，說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曹悟陶可以聽清，「當然，如果你反對，那麼我也有的是方法贏過你。」
「別、別騙人了！」
「你不是以為，你腰間的東西我沒看見吧！不同於這把劍，我想在場應該有大半的人是能夠看到的，只是裝作沒看到而已。」
「為、為什麼？一般都會想要贏的吧！」
「因為我不想讓人知道。至於你，把我們目前的對話公開對你根本沒有好處，所以我並不擔心。」詣筠說著，然後抬頭正視曹悟陶，「我給你一次機會，接下來我會主動退開，讓麻痺解除，你可以選擇放棄或者攻擊，但如果是後者，我就解除隱藏，拿這把楊筑顏先生的『雨暖』與你對戰。」
接著，稍微往後挪了不到半步，但曹悟陶卻沒因為麻痺作用解除而有動作。
「可惡！」就像是做最後的掙扎，曹悟陶低吼，卻僅是定在那邊不敢攻擊。
詣筠將「雨暖」入鞘，並收進次元空間，然後站起退了一大步，也將「霞冬」擺成防衛姿勢，畢竟無法確認對手是否會忽然反悔。
「對不起，我認輸了。」低下頭，他如此說著，然後確定曹悟陶真的不打算移動，才抬頭看向一旁評審。
還是老樣子，這些跟曹家關係密切的幹部們，臉上也帶著嘲弄的笑。
詣筠在內心輕嘆口氣，然後收起「霞冬」，卻沒有馬上解開結界，只是等著評審宣告。
「試驗結果，勝者曹悟陶，敗者卓詣筠，綜合筆試成績，均獲得幹部資格。」就像覺得很無聊一樣，評審長站起宣布，卻帶著輕蔑的笑容。
儘管這是他選擇的結果，但果然還是很不甘心。
詣筠向那些蔑視著自己的幹部們行禮，內心卻想著其他的事，但沒漏掉稍早快速衝到場邊的梓泠和虞楠母子。
「詣筠！」確認結束的訊號響起，虞楠早母親一步衝過來，「你是笨蛋嗎？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
「只是擦傷而已，雖然是流了一點血。」
「你那樣大叫，可是讓悅凡很緊張呢！」梓泠上前查看他的傷勢，接著說道。
「啊，我先解開結界，請等一下。」詣筠說著，然後因為餘光瞥見曹悟陶仍未移動，而轉頭看他。
「我不懂你在想什麼，贏過我給我的家人們難看，對你應該有好處吧？」
「那只是暫時的，而且，我也習慣被取笑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習慣！」
「你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接受，反正，你只是被我威脅了而已。」詣筠確認梓泠已經結束治療，才轉身離開。
至於曹悟陶的錯愕表情，他則沒意思再看。
「你生氣了嗎？」一起回梓渭辦公室的路上，虞楠問道。
「嗯，誰叫他要那麼說。」
「他說了什麼？」
「還是別告訴你好了，免得你跑回去揍他。」
「我才不會！」虞楠瞪著他道。
「你會的，因為連我都想那麼做了。」詣筠苦笑道。
虞楠原本想再說下去，卻因為站在梓渭辦公室外的Granchin，而閉上了嘴。
「而森先生，請問有結果了嗎？」
「可以這麼說吧，我在等你回來。」
詣筠因為他的說法感到困擾，卻還是上前開門，然後因為與燕的視線而露出苦笑。
「我們聯絡到『Pjiter』了。」踏入梓渭的辦公室，假裝沒看到與燕的瞪視，Granchin只是笑著說道。
「辛苦前輩了。」梓渭說著，因為Granchin的笑容也只能在內心嘆氣。
「也不辛苦，畢竟我們也希望可以聯絡到他們，這個發現是幫了大忙。」
「而森先生，請問，對方沒給你們座標嗎？」詣筠問道。
「雖然不知道你的直覺是哪來的，不過，他們的確沒辦法完全信任我們，還說只願意跟我約在其他地方見面。」
「那就請前輩有進一步消息，再通知詣筠吧！」
「不只是這樣嗎？」因為Granchin沒有結束對話的意思，所以詣筠再度問道。
「聯絡的時候我有提議，如果是『解靈』的Quiph，對方是否同意見面，結果對方說可以，就看你的意願了。」
「為什麼？」
「他們現在的族長，小時候非常黏Phien，也許她只是對Quiph有些好奇而已，但對你們來說也是好事吧！」
「我知道了，請讓我同行。」詣筠先是與父親目光交接，然後才對Granchin說道。
「哎呀，我還以為你會因為精神潔癖，而選擇拒絕的。」
「如果是那樣，我剛才就不會威脅曹悟陶了。」
「就我看來那只是曹家小鬼活該，你這麼做還太便宜他了。」Granchin道，「不過，你也不是沒想過可能要解開隱藏吧！」
「那是最糟的狀況，也幸好沒用上。」
「我是覺得大開眼界了，為了要輸掉比賽竟然弄得這麼麻煩。」Granchin微笑道，然後向他們道別，離開了梓渭的辦公室。
「我有點怕那個老先生，總覺得他不知道想幹嘛，雖然老是嘻皮笑臉的。」虞楠盯著被關上的門，吐了吐舌頭。
「雖然說這個不太對，不過，是不是應該幫詣筠慶祝一下？」與燕道。
「過生日的時候一起慶祝就好了吧，反正就下星期的事，還是你要跟綵茵姊出去慶祝？」
「咦，不用啦，反正我一直都沒在慶生，就算是綵茵也只是送我生日禮物而已。」
「你們倆個也太不像一般的情侶了。」與燕嘆了口氣，「不管怎樣，還是要跟你說聲恭喜。」
「謝謝你，與燕叔叔。」
※※※※※※※※※※
「我還以為，詣筠先生的練習，不會在考試結束後馬上開始。」因為清晨時分看見詣筠與岳芹踏入，讓唯軒感到意外。
「原本我也是這樣打算的。」詣筠苦笑，然後因為櫃台內的棋盈遞上果汁，而道了謝。
「是因為考試的時候覺得不過癮嗎？」
「用『過癮』來說，好像不太對。」詣筠因為岳芹的話而皺了皺眉，「或許，是有點不甘心吧！」
「真難想像你會用上『不甘心』這個詞。」
「如果沒有欲求，我就不會厚著臉皮留在靈委會了。」
「假如尋求父親的認同也能算是欲求，那麼我們所有的人都太貪心了。」岳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岳芹姊！」因為岳芹的動作，讓詣筠有些無奈地轉頭看她。
「詣筠，你打算一直忍耐下去嗎？」
「我並不覺得自己在忍耐，不過，遲早會有無法隱瞞的時候。」
「也只能到時候再說了，是吧？」岳芹嘆了口氣，「當好孩子真是辛苦呢！」
好孩子嗎？
對於岳芹的說法，詣筠只能在心中苦笑。
他確實曾經覺得，只要安分一些不惹麻煩，即使不是特別聰明或者特別出色，這樣的人生也不算太糟，然而，要達成這個目標，似乎是越來越困難了。
「詣筠先生，按照你後來追加的條件，我已找到了『Pjiter』的行蹤。」
「這麼說，跟我想的一樣嗎？」
「是的。」唯軒說著，然後將資料交給詣筠。
「謝謝你，唯軒先生。」
「詣筠先生，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按照原定計畫，和而森先生去見『Pjiter』的族長。」對於唯軒的問題，詣筠儘管感到有些意外，卻也直接回答，「除非必要，我大概會繼續裝作不知道吧！」
<待續>
(by 優加)
回覆刪除其實我忘了當初到底有沒有想過方案三是什麼(欸？
最開始其實有想過更加複雜的形式，但因為太討厭了，所以最後的作法也算是有濃縮過了，講是這樣講，就像Granchin說的，為了輸掉用了那麼麻煩的方法，其實作者們也覺得寫的很麻煩XD
然後我超愛梓渭對於Bin的抱怨，那句話也帶著一些當父親的自豪，這時候的梓渭好可愛(→雖然已經是大嬸了，但基本上還是個大叔控
再來就是重點了，雖然都寫到第十章才開始要認真走煮現有點誇張，但沒辦法，不先走完詣筠的考試，很多事會沒辦法進行下去。
噢，然後寫到這邊我才發現這章的雜言好像沒什麼好寫的，畢竟這章花了好大一段都在寫考試的事情。
另外，因為進度不太夠，下一章應該會等更久才有機會po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