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3 第六章 by 優加

第六章   童年的食物不見得美味，卻令人難忘   by 優加

「喔，來得很遲呢！」Granchin帶著冷笑開門，然後退後一步讓站在門外的呈風進屋。
「看來，江自杭先生有跟你提過？」
「是啊，否則怎麼知道你會對云惟做出什麼事呢？」
「請不要把我想做是那樣的人。」
「那還真是抱歉呢，大叔我就是這麼小人，可是，對於把殺妖怪當成慣例的傢伙，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哪！」
「而森，別抬槓了！」昭晞從云惟房間走出，帶著警告地看了Granchin一眼。
只是，說來奇怪，認識Granchin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他這種態度。
雖然，昭晞也不是完全猜不到原因，但仍多少有些訝異。

「原來你是田而森。」
「哎呀，想不到我這麼有名呢！」
「Choose的畏縮姿態，在靈域偵探之間自然有一定的『知名度』。」呈風反唇相譏道，然後把目光投向昭晞。
當然不是方才才注意到的，而是根據他的本能，實在有些恐懼和昭晞對望。
假使目光相對，恐怕自己就要退縮了，因為，就算不知道對方身分，也感受不到絲毫敵意或者惡意，但他卻發自內心感覺害怕。

「受不了，我果然很討厭這個小鬼。」Granchin聳聳肩，然後走向沙發坐下，對著昭晞一臉「太麻煩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吧！」的表情。
「云惟在睡，你應該可以等一下吧！」昭晞走向沙發，示意呈風也坐下。
呈風儘管內心有些退縮，卻還是硬著頭皮在二人對面落座，然後看著Granchin。

「看我幹嘛，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我只是在想，該不會，Choose跟『解靈』有關吧！」
「我說你啊，是打算去靈委會告發嗎？」
「好了！」昭晞瞪了Granchin一眼，嘆了口氣。
就算再生氣，做到這種程度也太誇張了點。
話說回來，每次跟「Touns」有關的任務，Granchin的反應也都太反常，雖然跟云惟的狀態有關，卻還是多少讓他很在意。
果然，原因沒那麼簡單吧？

「我先自我介紹，我是解靈的會長，Asym。」昭晞說罷，看了一旁的Granchin一眼。
「知道啦，我是解靈的副會長，Granchin。」
「原來如此。」呈風冷笑著，卻不自覺頭皮發麻。
換句話說，眼前這兩個人，有絕對的能力殺了自己，之所以沒那麼做，只是有自信自己不會說出去罷了！
不，如果自己真的想怎樣，他們一定會用很可怕的手段報復，起碼現在的自己，是沒有反抗的力量的。

「放心吧，這裡是我們休息的地方，今天對我們而言是假日，並沒有『工作』的打算。」昭晞淡淡說著。
「哼，不用對這種討厭的小鬼特別聲明啦！」

「可以問個問題嗎？」
「請問吧，反正我們不見得能夠回答。」
果然，讓人很不舒服。
就算是笑著說話，就算態度很和善，還是讓他不自覺恐懼起來。
自己，實在是太脆弱了。

「云惟是被你們強迫才加入『解靈』的嗎？」
「真的要說的話，云惟一開始跟你一樣，對我們很反感呢！」
「這是真的嗎？」
「可是，云惟不像你這麼害怕，而是毫不膽怯的跟我們針鋒相對，那時候邑嫻還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對云惟的態度很不高興呢！」
換句話說，邑嫻也知道了？
先不論關於云惟加入的動機是否真如Asym所講，起碼這點應該是事實才是。

「那麼，你再坐一下，我去倒茶。」昭晞站起，朝著廚房走去。
「如果你以為可以從對話之中探出多少底細，那就太不聰明了喔！」
「我又不是傻瓜。」呈風看著一旁邊說不想理會自己，卻又邊跟自己抬槓的Granchin，不覺有些好笑。
雖然不是元老，但Granchin也是「Choose」的特別偵探，過去參與不少那個事務所的大案子，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擔任「解靈」副會長的呢？
還有，不管是否隱藏，Asym以及Granchin兩個，並不如他所以為的那樣，尤其是Asym看起來相當年輕，實在叫他訝異。

「都是昭晞那個傢伙，害我洩漏底細的，還真是傷腦筋啊！」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也把師父的本名說出來了，Granchin先生。」
「這是報復啦！」
「云惟！」呈風驚訝的看向房門，望見從那邊走出的云惟。
Granchin一定有發現他的靈氣，但是自己，卻絲毫未覺，明明已經繃緊了神經的。

「午安。」
「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吧！」Granchin將云惟扶到自己身邊坐下，有些不快地數落著。
「Granchin先生，你是吃過『Touns』的虧嗎？」
「問題不在那邊吧！」
「那麼，就是在那邊囉！」
「我不想跟你這個小鬼說話了啦！」
云惟微笑了起來，笑容卻在看見呈風的時候僵住了。

「身體......很不舒服嗎？」
「不是，跟呈風無關，是老毛病了。」
「並不是什麼毛病，跟情緒有關是吧？」
「呈風......。」

「你一點都不生氣嗎，我對你那樣示威，而且，那也不是我一開始的目的，但是為什麼你會接受一切呢，每次都這個樣子，還沒跟我戰鬥之前就退出了！」呈風看著云惟，不知道生著誰的氣，音量越來越高。
「沒想到，呈風也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云惟苦笑道。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呈風不悅地回嘴，然後因為看見云惟繼續笑著，只能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天底下，就是有這麼莫名其妙的傢伙。
而也或許是這樣，自己才會深受吸引吧！

「呈風很討厭妖怪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還是，因為是任務，所以才做的呢？」
「那些妖怪又不是無辜的。」
「嗯，好像每個執行這種任務的靈域偵探，都會這麼說呢！」
「你自己不也是靈域偵探嗎？」
「呈風......。」云惟再度苦笑起來，卻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為什麼要加入解靈？」
「原因很多，不過我不想解釋。」
「那我換個問題，你難道以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嗎？」
「所以，呈風認為自己的任務都是公正的，沒有任何問題？」
「那還用說嗎，那些妖怪本來就......。」
「本來就該死，是吧！」云惟苦笑起來，「那麼，那些妖怪的孩子們呢，即使只是嬰兒而已也該死嗎？」
「我又沒有殺過嬰兒！」

這樣下去，根本就像兩個孩子在吵架了！
云惟把打算出口的話語收了回來，長嘆了口氣。

「我並不是因為呈風才退出的，何況，拿邑嫻的事情和解靈的任務來比較太不公平。」
「我說的不是解靈的任務，更何況，那方面的事情，我倒是真的一次都沒贏過。」
「這句話不是很矛盾嗎？」Granchin突然插嘴，讓呈風轉頭看了他一眼。
「那種時候我當然會認真，如果不拼了命，那些妖怪可能真的會被殺。」
「所以我也說了，你憑什麼說那些妖怪是無辜的？」

「因為言語。」
「言語？」
「呈風你，聽過那些妖怪死亡前的哀求嗎？」
「就算聽過，也聽不懂吧！」呈風苦笑起來。
「可是，表情跟語調，是沒法騙人的。」
「就算是這樣，我也......，」彷彿想到了什麼，呈風嘆了口氣，「你應該不是打算說服我吧？」
「我不敢那麼樂觀，因為，要努力解除別人的偏見，總是困難的。」
「......。」呈風望著云惟，帶著種好像初次認識老友的眼神。
不過，或許他真的永遠無法理解云惟，就像那個時候......。

※※※※※※※※※※

一群十多歲男孩圍成圈圈，中央倒著一個瘦小男孩，手腳佈滿傷痕以及淤青，甚至臉上也有幾處擦傷以及腫脹痕跡。
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憑著緊閉的雙眼，以及沒有動作的姿勢，那種模樣，甚至會讓人誤會男孩已經死去。

「可惡！」像是在發洩委屈似的，那群男孩中最高壯的，帶著憤怒吼著。
而隨著男孩的聲音，一群男孩又捲起衣袖，並且再度逼近中央的男孩。

「住手！」就在高壯男孩伸出肥大的腳，打算朝著瘦小男孩的肚子踹去時，一個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一群男孩的注意力讓後方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給吸引，甚至停下原本打算的動作，一道轉身，看向這聲音的主人。
當然，在此同時，沒有任何男孩注意到，瘦小男孩的雙眼緩緩張開，眼神中卻出現些許警戒。

「是唐呈風！」其中一個人說著，皺起眉頭。
「揍他的話，一定會跟老師告狀。」幾個男孩也這樣交頭接耳。
「走吧！」高壯男孩帶著滿臉不悅，邁步走開。
然後，隨著他的腳步，其他男孩也陸續跟進，直到上課鐘聲，隨著週遭偶然掠過的風響起。

「你為什麼不反抗？」
「......。」
「我是不知道你的體術行不行，但起碼可以用靈能力攻擊吧？」
「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男孩拍拍身上的髒污，緩緩坐起，呼吸平穩，彷彿身上的那些傷痕，只是化妝技術使然。
「這種事情幹嘛要習慣！」
「對你來說，可能真的很難理解吧！」男孩苦笑道。

「江云惟，我是唐呈風，『Touns』的唐呈風。」
「......。」男孩臉上寫著意外，不過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不過，怪不得，剛才能夠感受到他身上充沛的靈力，只不過現在又讓他壓抑住了。
說到唐呈風，雖然也不得不提他那個天才哥哥唐呈海，不過他們兄弟倆，都是以十歲之齡便取得執照的。
至於云惟自己，則是十一歲，雖然也才差一年，但是聽起來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也是靈域偵探吧！」
「嗯。」云惟點點頭，心底卻在盤算著，唐呈風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麼。
然而，不管他當時內心有幾個選項，卻絕對沒法猜測到，接下來唐呈風打算對自己說的話。

「江云惟，從今天開始，就讓我做你的朋友吧！」
「咦？」因為那話語叫他太震驚，以致於云惟慢了不只一拍才充滿驚訝的回應。
「就這麼決定了！」帶著些任性，唐呈風如此結論道，然後便拿起放在不遠處的實驗紀錄本以及鉛筆盒，率先走開，留下仍然坐在原地，一臉疑惑的云惟。

※※※※※※※※※※

「原來，有這樣子的事啊！」昭晞替云惟倒了花茶，苦笑開口。
不過，假使是之前，云惟大概沒法坦然說出從前的事吧！
然而，也因為這樣，讓昭晞的心情有些複雜。
時光，如果能夠倒流就好了！
偏偏儘管有空間符咒或者空間靈能，卻並不存在所謂的時間符咒以及時間靈能，雖然這些咒術竟又可以通稱為時空咒術，未免也太諷刺了。

「怪不得，自杭會說那種鬼話。」
「爸爸說了什麼嗎？」
「總之，是鬼話。」不打算解答，Granchin甚至帶著些不悅說著，換來了一旁兩人的苦笑。

「校園霸凌的事情雖然常聽說，卻沒想到會發生在你身上，你做了什麼事嗎？」或許是在意云惟的心情，昭晞把語氣放得很淡。
「那樣子......算是什麼事呢？」云惟苦笑起來，「就是成績太好，讓他們很不高興。」
「你把他們當笨蛋嗎？」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不過，說不定在他們眼底，我的沉默就是代表這個意思吧！」
「總之，說到底也不是什麼特別理由，」Granchin聳聳肩，然後像是作為結論地緩緩說出，「不，該說欺負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那Granchin先生跟爸爸又是怎麼認識的？」
「這不重要啦！」
「但是，我很想聽啊，爸爸說你們是鄰居，認識的時候，爸爸的年紀就跟我和呈風差不多？」
「我們那個，算是孽緣啦！」Granchin不快說著，惹得云惟跟昭晞又笑了起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