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五部 No.1 第五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五章   靈域偵探的決定

「我問過重毅先生了，夜程已經向他遞出辭呈，至於我這邊，他說看我的意願，需要的話，他可以幫我找新的經紀人。」早餐餐桌上，吃著茉萱為自己準備的早餐，引梢開口道。
「......。」茉萱低下頭，只是默默咬著自己的烤吐司。
因為是假日，所以才挑這時間跟茉萱談，即使知道對方不見得有那個意願。

「茉萱，其實我也覺得這樣剛好，過去，我從來沒有考慮夜程的想法，重毅先生也說，我的作法有些自以為是。」
「才不會......。」茉萱抬起頭來，卻又低下頭去。

「茉萱，我想讀大學。」
「咦？」
「反正就像夜程說的，還剩下兩百多萬，我想拿一部份的錢去補習然後考大學，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辦法辦到，畢竟我少了人家兩年多，不過，如果一年辦不到，就再考一次，總會考上得吧！」

「引梢！」
「嗯？」
「為什麼，你一直不告訴我，夜程的狀況有那麼嚴重。」
「咦？」

「我去找師父問過了，因為師父說過，那種止痛藥他不會隨便開，這讓我真的很在意。」
「那Pheb醫生有沒有說......。」
「師父的說法跟夜程很接近，不過，師父也說，他之所以需要止痛藥，是因為心病......當然，這也不代表他的病已經好了。」茉萱嘆了口氣。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終於想通，要來問我這件事呢！」Pheb輕笑起來，從電腦中找出一些照片，然後示意茉萱接近。
「這是什麼？」
「講太多醫學名詞你也聽不懂，總之，你就想成是心臟病的一種吧，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先天性心臟病，心臟會長出一塊小心臟，正確來說是一塊不正常增生的肉，必須不斷割除才不會影響心臟的正常運作。」用滑鼠游標在照片上移動著，Pheb的語氣很輕鬆，讓茉萱缺乏了一點真實性。
「所以，得一直開刀？」
不對，重點是，這種手術應該也很困難吧！
「對，而且沒人知道那塊肉長出來的規律，雖然說很多疾病都是這個樣子啦！」

「那麼，開完刀之後，不是可以一切正常嗎？」
「你認為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
「茉萱，你以為那小鬼，為什麼在春天跟秋天不工作？」
「......。」

「對了，這種病吶，說難聽一些，就是個大錢坑，而且沒人知道哪天那顆爛心臟會不會突然心情不好就自己停掉。那小鬼個性會變得這麼隨便也不是沒原因的，如果對一切太在乎，就只會讓自己很辛苦而已。」
「可是，就算醫學辦不到，靈能力......。」
「靈能力？你該不會以為靈力是無所不能的吧？」
「難道不是嗎？」
「這世界上，有許多都是靈能力辦不到的，否則就不會有那種永遠都阻止不了的死亡了！」Pheb道，儘管態度就如同先前一般，表情卻嚴肅得很。
而茉萱望著師父，再度陷入沉默。


「我只是覺得，如果跟你解釋的話，你會覺得我是在維護夜程。」
「我又不是笨蛋，你慢慢說我也會懂的啊！」
「我怕你聽不進去，然後我們又要吵架，夜程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選擇不解釋的。」引梢苦笑道。
「為什麼？」
「因為，夜程他總是希望，即便我太固執，還是盡可能維護住屬於我的那份幸福。」

所以，雖然可能有很多次讓情況緩和的機會，他也選擇沉默。
然而......，不，或許自己這個哥哥，真的太過自以為是了！

※※※※※※※※※※

「好久不見了，云思先生！」叫住正要離開墓碑的男子，重毅的臉上卻增添了些許苦澀。
「確實是好久不見，重毅先生。」男子對他露出微笑。
「如果有空的話，待會介意吃個飯嗎？」
「工作的事，讓我父親轉達也可以吧！」
「我現在很難得跟自杭先生見上一面，何況，你也是吧！」重毅苦笑道。

「那好吧，我去墓園外頭等，不然哥一定會覺得你太沒有誠意。」
「云惟先生他才不會這樣想呢！」
是不是，人只要成熟之後，就會多了一些不必要的世故以及偽裝呢？
重毅仍然記得，初見這名男子時，他的單純以及善良。
不過，也是有些人，一直到死去，都還是不改初衷，就像長眠於地上的那名男子。

聽著云思漸遠的腳步聲，重毅又對著墓碑發了一會兒呆，才轉身走開。


「除了老搭檔與代為接洽，我也已經好一陣子沒跟新的靈域偵探合作，幾乎在考慮退休了，應該說我的個性有問題吧，老是有一些看不慣的靈域偵探，重毅先生突然這樣說，讓我有點困擾呢！」云思喝了口紅茶，表情顯得有些無奈。
「那是個好孩子，請儘管放心。」重毅說著，將早已準備好的資料推到云思面前。
「只看資料沒辦法代表什麼，還是要跟對方見過面，我才能確定。」
「那麼，我就安排你們見面吧！」重毅微笑著。
「你倒是很有自信我一定會接嘛！」云思抬眼觀察對方，卻是盯了沒多久便放棄。
也是，他打從初次見面，就看不透眼前的男人。

「坦白說，云思先生你一直都沒加入『解靈』，讓我很意外。」
「沒什麼好意外的吧，我根本不可能加入把哥哥弄得那麼辛苦的那個組織啊！──即使，這根本不是任何人的錯。」
「你真的很喜歡云惟先生呢！」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

「在跟靈域偵探見面之前，我希望你可以跟他之前的經紀人見面。」
「不找『Woway』的經紀人，卻轉而找我這個獨立的靈域偵探經紀人就已經夠奇怪了，重毅先生，如果你不告訴我個大概，我會先行拒絕喔！」
「當然，我也沒認為事情有這麼簡單，畢竟是我的請求，就請你耐心一點，聽聽我的解釋吧！」

※※※※※※※※※※

「你好，我是凌引梢，請多多指教。」引梢道，語氣有些緊張。
「啊啊，你果然就跟重毅先生說的一樣，不習慣跟陌生人接觸呢，怪不得需要經紀人。」云思說著，雖然是這種內容，語氣卻沒有一點挖苦味道。
莫名地，讓引梢鬆了口氣。

「我是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個好經紀人，不過，當經紀人快三十年，我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則，如果你受不了，我們就不用談什麼合作了！」
「是......。」
「我希望自己的靈域偵探聽話，我的意思不是要你什麼都遵循，辦不到可以講，我就會調整。不過，我不希望讓自己的靈域偵探太冒險，雖然以前當靈域偵探的時候，我有個更亂來的搭檔。」
「冒險？」

「嗯，我聽重毅先生說了，你現在已經不需要靠這工作來賺錢了吧！」
「雖然是這樣，不過......。」好像是想起方才云思說過的話，讓引梢又沉默了下來。
「如果剛才的話嚇到你了我先道歉，不過，相處久了你就知道，我只是希望可以跟自己的靈域偵探合作長久一點，畢竟身為經紀人，實在很難親臨現場支援，而且，用無情一點的說法來講，倘若靈域偵探死了，要找新的靈域偵探也很麻煩。」
「嗯，我明白了。」引梢點了點頭。
與其說是個很奇怪的經紀人，倒不如說是因為他們沒有任何關連，才能夠在初次見面就什麼都攤開來說。
不過，引梢並不討厭這個樣子。

「還有，我不會像某些經紀人一樣，希望自己的靈域偵探毫無個性，你可以有自己的做事風格，我們可以每次見完委託人之後再來討論，無論有什麼意見都可以說，雖然我比你有經驗，但我的想法對你而言不見得完全適用。」
「你希望我一起去見委託人？」
「嗯，委託人通常也會希望見見自己的靈域偵探吧！」
「是......。」
「或許一開始會很不習慣，你可以不用說太多話沒關係，多見幾次面，就會越來越熟習了。」云思笑道。

「云思先生，我有一種感覺，你明明跟我是第一次見面，卻好像對我很熟悉似的。」
「還蠻敏銳的嘛！」
「......。」
「我跟你之前的經紀人見過面了，大多都是他告訴我的，雖然重毅先生也是有告訴我一些，不過大概是不曉得你們兄弟的事情他到底該說多少，所以才決定都讓你弟弟說的吧！」
「......果然是這樣啊！」

「你覺得，自己讓弟弟拋棄了嗎？」
「不，只是覺得，我之前實在是太依賴他了，卻一點自覺都沒有。」
「我是不知道你們兄弟的狀況，不過，我也有個很亂來的哥哥，就是剛才說過的那個搭檔，只是，哥哥各方面都比我強，所以很多事情我也沒資格多說什麼。」
「夜程他......即使身體是那個樣子，卻其實一點都不弱。」
「你也是知道這點的啊！」
「咦？」

「總之，下次見面就是要接案子了，當然，我會先找個時間跟你討論一下，你的手機跟公寓地址我也已經問到了，那麼，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是，還請你多多指教。」因為對方突然這樣接話，引梢只能再度緊張地如此回應。

※※※※※※※※※※

「聽起來，雖然很直接，卻不是個太難相處的前輩？」端了兩杯鮮奶置於茶几上，茉萱開口問道。
「嗯，原本我還有點擔心，畢竟要跟這麼厲害的經紀人合作。」
「他這麼有名嗎？」茉萱的表情有點意外。
雖然對於出名的靈域偵探知道一些，不過，對於經紀人卻沒什麼研究。

「嗯，在獨立工作的靈域偵探經紀人之間，江云思這個名字還蠻響亮的，雖然不能說他負責的靈域偵探都很出色，不過，可能算是很有手腕，大家對他的評價一直很高。」
「有點不可思議呢！」
雖然也才剛拿到執照一年，不過茉萱也大概聽過，靈域偵探經紀人這一職業，要不然就是靈域偵探團體中某人兼任，否則就是隸屬於某個靈域偵探經紀事務所──例如「Woway」就是──，這樣獨立執業實屬少見。
而能夠一直持續這麼久，想必也有許多獨到的本領吧！

「對了，茉萱，還有一件事......。」喝下兩口鮮奶，引梢的語氣有點猶豫。
「什麼？」
「這是後來云思先生說的，他問我有沒有興趣找個搭檔。」
「咦？」
「當然，我知道你是以當靈域偵探醫療員為目標，如果加入跟靈委會關係不是很好的『Woway』是很危險，可是，如果是跟云思先生合作的靈域偵探就沒問題，這當然也是云思先生的建議，所以，我想......。」
「那還用說嗎，我一個人也實在很難接什麼像樣的案子，假如有人合作就再好不過了，而且又有這麼優秀的經紀人，我自己接案子每次都很困擾呢！」

「所以，你是答應了嗎？」引梢問著。
「嗯！」茉萱點頭，並露出笑容。

※※※※※※※※※※

引梢剛踏出公寓所在大樓，便因為看見向著自己走來的男子，而露出些許訝異的表情。

「溫伯父！」
「好久不見了，引梢，方便談談嗎？」
「嗯，當然。」
「那麼，一起吃個飯，不會介意我請客吧！」
「是，那就先謝謝伯父了！」引梢微笑道。


溫祖楊，今年四十三，獵人排行榜的名次不能算是亮眼，不過從事這行業也有二十五年的經驗，執業上的敏銳度是很充足的。
與許多將靈域偵探視為勁敵的賞金獵人不同，對於女兒跟靈域偵探交往的想法還頗為開明，甚至讓女兒成為靈域偵探，對引梢而言，是個可以暢談心事的，有些類似兄長的可敬長輩。
而且，不只是引梢，就連夜程他都很關心。

「你也大概知道我要跟你談什麼吧？」吃了口自己的豬排，祖楊便如此說道。
「茉萱的事嗎？」引梢點點頭，喝了口他的濃湯。
「是啊，那孩子總算要接一些像樣的案子，身為父親的我，卻覺得心情好複雜呢！」
「抱歉，是我提議的。」

「不，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其實，不只是茉萱，就連她兩個弟弟，我都很不希望他們從事這些行業，雖然靈域偵探是有比賞金獵人安全點啦！」
「伯父擔心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可是，這應該也是茉萱的期望，當然，這麼講有些自以為是就是了......。」
「哎呀，你看我，說話真是沒有重點！」祖楊拍著額頭，一臉無奈的表情。

「伯父......。」
「其實我很高興茉萱跟你搭檔喔，只是多少有點擔心，所以才會說我心情複雜啊！」
「謝謝伯父。」

「不過說真的，比起茉萱，我更擔心夜程那孩子。」
「......。」
「那孩子太拼命了，雖然在這事情上我是個外人，可是小小年紀就要扛起經紀人這重責，也真是難為他了。」
「我知道，自己之前太過依賴夜程了！」
「也不能說是依賴，畢竟他也希望自己對哥哥有點幫助嘛！」
「請別安慰我了！」引梢苦笑道。
「不要我安慰嗎？那我就直說囉，你這個當哥哥的給我好好檢討，明明是個哥哥卻像個弟弟一樣，真是太不像話了！」祖楊一臉嚴肅地說到這邊，卻自己笑了出來。
「謝謝你，伯父，我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茉萱說很擔心你是在勉強自己呢！」
「我知道自己很讓她擔憂，卻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

「慢慢讓自己放寬心就好了，然後慢慢長大，夜程之所以選擇離開，也是因為想給你成長的機會吧！」
「是......伯父，夜程他該不會找你談過吧？」
「是啊，雖然不是來問我意見，而且也只是因為他來找我拿劍，我才順道跟他聊的。」
「劍？他跟你拿了？」
那是引梢剛學劍時，祖楊幫兩人各打了一把劍，只是夜程一直沒去取用。
引梢的那把名為「湛薇」，是把外觀短小穩重，且相當實用的一尺短劍。
至於夜程的則名為「藍袖」，是一對各長一尺半的軟劍，左手那把還可以摺疊收小為約20公分左右的長度，相當實用。

祖楊造劍的實力，根本能媲美那些工匠了，這是夜程在看過他替他們兄弟還有茉萱造的劍時的評語。
雖然引梢沒看過什麼所謂名家所造的劍，卻也很喜歡「湛薇」的質感，以及使用起來的感覺。

「嗯，或許是總算下定決心了吧！」
「決心？」
「他想看看自己到底擁有多少力量，不單單只是當個經紀人而已。」
「那是......。」
「快吃吧，你的牛排也來了喔！」祖楊笑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