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四部 No.3 第七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七章   兩全

「筵翔，現在幾點？」
「八點四十一分。」
「我再打一次電話好了！」一旁的Porty拿起手機，打開練習室的門走出去。

「別說十一分鐘，那傢伙就算身體出狀況也從來不遲到的，手機又不開，到底是怎麼回事！」
「......。」
「筵翔，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吧！」
「不是峰因哥跟我說的，是我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才去問爸爸的。」筵翔苦笑著。
雖然早就想過，芷心遲早會找自己抱怨，倒沒想過會拖了這麼久。

芷心的手機突然響起，她走向門邊接聽。
「我是，嗯，咦？」芷心的臉上透出一抹詫異，然後皺著眉掛上了電話。
「芷心，怎麼了？」
「是公司那邊，說峰因那傢伙辭職了，把接下來我們的相關行程都直接轉給公司，現在公司要派臨時的助理過來。」
「......是嗎？」
「那個笨蛋到底在想什麼，竟然讓人這麼擔心！」芷心不由得大吼起來。

※※※※※※※※※※

「Granchin先生，算是我拜託你，求你告訴我們峰因在哪邊好嗎？」
Granchin與云惟同住的公寓裡，一大早就闖進了接到筵翔電話，而一臉著急的重毅，以及跟著他來，卻沒說話的Pheb。
「哎呀，好難得看你這麼緊張耶，重毅。」Granchin笑著喝他的奶茶，表情自在依然。

「Granchin先生！」
「冷靜點，重毅，你這樣子只會讓那個存心整你的老頭越來越開心而已！」Pheb苦笑拉著就快要失控的重毅，卻一邊心情有些複雜。
在這種狀態下，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冷血了呢？

「看起來，知道來找我要人的，也是唐呈海先生你的判斷吧？」Granchin笑著看Pheb，態度還是毫無緊張感。
「這個狀況下，峰因會找的人也只有你跟云惟，畢竟也只有你們不會出賣他，而且有那能力把他藏起來，云惟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峰因也不會想給他添麻煩，剩下能找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吧！」
「怎麼被你說得很好猜測的樣子，有點無趣呢！」
「Granchin，你只是想看好戲嗎？」
「怎麼了，連你都失卻冷靜的態度了嗎，Pheb醫生？」
「我只是受夠了被一個臭老頭耍著玩而已。」

「我說你們兩個，真的有跟那孩子好好談談嗎？」繼續喝著奶茶，Granchin收束起笑容，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嚴肅。
「當然有。」
「那麼，你們有聽聽那孩子的說法嗎，還是一味蠻橫地以為自己是對的？」Granchin冷笑道，「少自以為是了，不要做了一堆自認是為那孩子好的犧牲奉獻，那不過是你們用所謂『父愛』包裹起來的私心作祟罷了！」

「我並不否認這是我的私心，我甚至不在乎峰因他到底怎麼想，我只知道，讓那孩子被莫名其妙的方式殺掉，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Pheb道。
「所以我才說呢，你們根本就沒有跟那孩子好好談嘛！」Granchin嘆了口氣，然後瞪著兩人，「在你們決定聽那孩子說說自己的打算前，我是不會把他交出來的，你們就等到靈委會來要人的時候再去後悔吧！」


「好慘，被個糟糕的前輩很狠地教訓了一頓了呢！」在鄰近的人行道長椅上落座，Pheb將剛買的咖啡遞給重毅。
「謝謝。」重毅接過熱燙的咖啡，卻沒有馬上要喝的意思。
「仔細想想，除了那孩子的身體狀況，我甚至連他喜歡的食物都不知道。」
「峰因從來不挑食，所以這點我也不知道。」
「我們兩個，還真是糟糕......雖然我更糟糕啦！」

「或許，我那樣子，根本不算是跟峰因談過，因為我們什麼都不肯說，才讓他覺得不安吧！」
「我談過喔，結果淨是聊自己過去的蠢事罷了！」
「還真是半斤八兩呢！」重毅苦澀一笑。

「重毅！」
「嗯？」
「雖然我也不喜歡事情變成這樣，但總之，我們就先聽聽峰因怎麼說吧！」
「嗯，看來也只能夠這樣了！」重毅點點頭，並嘆了口氣。
而Pheb則抬頭看著前方高聳的大樓，聳了聳肩。


「好想知道，那兩個笨蛋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夠想通呢！」Granchin苦笑著。
「我猜，還需要一段時間吧！」

重毅與Pheb剛離去的公寓裡頭，云惟吃著稍遲的早餐，Granchin則喝著不知道第幾杯的奶茶。
云惟看了從房間走出來，又踏入書房換書的Herbit一眼，卻沒開口說什麼。
連自己的身體都顧不了了，剩下的事情，好像也沒有多管的資格。

「身體還好嗎？」反而是Granchin，有些雞婆地開了口。
「還是老樣子。」Herbit眼底閃過一抹訝異，卻馬上轉回尋常的諷刺笑容。
「老樣子，這算什麼回答啊？」Granchin扭頭看著云惟，「云惟，你幫忙翻譯一下好不好？」
「而森先生......。」云惟苦笑道。

「我的事情，有那麼重要嗎？」
「是沒有，不過我們住一起，當然多少要關心一下嘛，對吧，云惟？」

「小霑，可以陪我出去一下嗎？」沒回答Granchin那句不知道想表達什麼的問題，云惟只是扭頭，望向Herbit。
「我是無所謂，可是，你打算去哪邊？」
「既然無所謂，去哪邊都沒差吧！」Granchin似乎了解云惟的意思，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

※※※※※※※※※※

「事情就是這樣，因為峰因的任性而造成你們倆的困擾，實在相當抱歉。」重毅辦公室中，他慎重其事地站著向芷心以及筵翔致歉。
「不，重毅叔叔你沒必要這樣的。」
「沒錯，這根本是峰因那傢伙的錯。」芷心還是一臉不快。

「公司那邊，還好吧？」
「說不好也算不上，因為那傢伙早就把我們接下來的行程都交代完了，公司派了兩個助理來支援，所以宣傳工作都沒什麼影響。」芷心說著，表情還是不太高興。
「只不過，我們有點擔心助理的安全，畢竟，很難保證我們這種身分，不會牽連到他們。」筵翔苦笑說著。
雖說這不全然是峰因當初擔任經紀人的主因，然而，假使當時不是峰因的話，確實很難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這樣的話，要不要暫時讓Porty來幫忙？」重毅道。
「咦？」
「畢竟他對你們的圈子比較了解，而且也不用煩惱被妖怪攻擊的問題。」
「還是算了吧，總覺得把他累壞了，Delainthy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芷心！」筵翔苦笑道。

「那問題不重要，因為，這是Porty自己的提議。」
「就算是這樣......。」
「我們會考慮一下的，而且，反正下週還有機會見面。」筵翔打斷芷心，然後示意跟重毅告辭。
芷心帶著點疑惑的望著丈夫，卻也沒有多問，在道別之後，便跟著筵翔踏出了辦公室。
至於重毅，則是望著他們離去，眼神中帶著相當思緒。

※※※※※※※※※※

「在看什麼？」Granchin端起手邊的拿鐵，目光卻不是落在自己正對面的云惟臉上，而是稍遠處，櫃檯邊的梁霧紫以及Herbit。
「我一直在想，我完全讓自己置身事外，到底是不是正確的。」盯著躺在掌心的pick，云惟答著。
「所謂的『正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想，就是在多年之後，不會感覺後悔吧！」

「Herbit的事情，讓你很後悔嗎？」
「大概還不到後悔的地步，不過，對於師父的事情，我始終很後悔。」
「如果你當初阻止他，而讓Drunky死掉，你就不會後悔了嗎？」
「......。」
「對吧，無論如何都要後悔，只是後悔的原因不同罷了！」Granchin再度端起拿鐵，喝了兩口，聳了聳肩。

「那麼，你覺得我做的是對的嗎？」
「從峰因還肯跟你談這點，代表起碼這結果他不會覺得後悔。」
「......。」
「再說，從讓誰幸福或者讓誰不幸福來評判這件事，立場也會相當偏頗吧！」Granchin笑了起來，態度悠閒得讓云惟只能嘆氣。
不過，云惟相當清楚，雖然老用這種態度面對事情，但Granchin也不總是都不在意，只是習慣了這樣罷了！
峰因的話，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吧！
只是，對云惟而言，峰因的情緒便好懂多了，不，或許是因為，峰因在自己面前總是特別老實吧！

「Granchin先生，你覺得，什麼是峰因最想要的呢？」
「兩全其美的方式吧！」沒有迂迴，也沒有亂開玩笑帶過，Granchin的直接回答叫云惟在心底暗暗吃驚。
「但是這樣的方法，其實是不存在的，不是嗎？」云惟苦笑。
「這你我都知道，峰因更清楚，不過，他就是打算找出一個，不用犧牲他的兩個爸爸，又能夠活下去的方法。」
「全部......都不犧牲嗎？」云惟再度露出苦笑。

他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在兩條生命間不曉得掙扎了多久，但最後做出來的決定，還是造成了無法挽回的遺憾。
當然，如果是自己的話，反倒比較好解決吧！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選擇自殺吧！」Granchin彷彿猜到了他的思緒，閒散的話語中卻帶著責備。
「嗯，大概吧！」云惟端起自己的黑咖啡，緩緩喝了起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