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四部 No.3 第六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六章   接受

「秦峰因，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滿臉不悅的翻找躺臥一地的妖怪身上，卻因為聽見呻吟聲而嘆了口氣。
每次都做得這麼過分。雖然，到目前為止，沒見他殺過一個妖怪。

自上回受傷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了槍，現在不管是遠攻近攻都得心應手。
反觀自己這個「老闆」，卻是越來越沒用了。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你每次都愛罵我又愛數落我。」
「我說錯了嗎？」
「......是沒錯。」芷心不服氣地皺著眉，繞過兩個妖怪，又繼續找了起來。
峰因這頭倒也沒閒著，取出相機，拍下那群妖怪的照片。

「反正，你遲早會不想讓我當你經紀人的，而且，我也不是多喜歡這個工作，只是爸爸叫我當，所以就當了！」
「你這麼強，幹嘛不去考靈域偵探執照？只要有靈感，也沒有規定非得要靈力不可吧！」
其實，自己或許是有點忌妒吧！
忌妒身為經紀人的他，能力卻遠遠勝過自己。

「你不討厭妖怪，但也不喜歡吧？」不正面回應自己問題，反倒又扔一個問題過來，就算已經開始合作一年半，芷心還是偶爾會為這種事情感到生氣。
不過，這次就先算了！
「是啊，而且我覺得『解靈』做的事情很帥，話說回來，你又為什麼不加入『解靈』，你父親是幹部，師父還是會長。」
「我加入只會給大家添麻煩。」
「為什麼？」
「所以，我就說，你還真是遲鈍。」峰因冷冷說著，邊拿起手機，跟重毅聯絡。
而芷心也只能瞪他，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一切都明白的那天，也差不多是，以為彼此關係就要結束的那天。
不過，事後回想，芷心其實反倒有些慶幸，那天的到來。

※※※※※※※※※※

「那麼，就請讓我們向你報告調查結果吧，夫人。」
「謝謝，我實在沒想到能夠這麼快便得到結果。」
「但是夫人，這個結果，也許......。」
「筵翔！」芷心開口，看了丈夫一眼，示意由自己開口。

這裡，還是尋常的連鎖咖啡店。
正如同委託人說的，並不希望待在特別的店家，所以筵翔與芷心並不想勉強。
畢竟，這也是他們唯一能為委託人做的。

「夫人，我想請問一下，您的丈夫，有告訴您什麼嗎？」芷心開口問道。
「正如同我之前說的，不只是我丈夫，就連跟我丈夫合作的情報販子，也替我調查過，仍然一點線索都沒有。」委託人並沒有顯露任何不悅，只是照常回答。
不過，筵翔還是沒法不在意，她擺在腿上的那雙手。
除了因為操勞，以及歲月造就的痕跡，還有些什麼特別的紋路，佈於其上。

「牽絆」這個詞彙，應該不是這麼薄弱的東西才是吧？
筵翔不清楚他們夫妻的關係，卻感到有些悲傷。

『或許，就算事情沒這麼糟，峰因也可能，再也沒有辦法，當你們的經紀人了吧！......換句話說，這應該真的是最後一次，他以經紀人的身分，跟你們在一起工作。』

在昨天下樓前，為了不希望芷心聽到他們的對話內容，筵翔於是在房內詢問了父親，關於他對於峰因可能有事隱瞞的疑慮，然後最末，得到了父親的這段充作答覆的話。
他知道，父親是在自己的逼迫下，不得不開口。
所以，那些都是實話，儘管是這麼殘酷。

「夫人，儘管很難接受，」再與丈夫交換一個眼神之後，芷心只能繼續緩緩開口，「不過，從我們所能找到的資料確定，令郎已經去世了。」
「......你說什麼！」突然拔高的尾音，伴隨著霎時轉白的臉色，筵翔跳了起來，立刻跑到委託人身旁，支住了就要昏厥的她。
芷心自口袋中取出一個治療類型的符咒，卻因為看見了筵翔的眼神，而沒有動作。
餵著委託人一口一口喝下白開水，筵翔也為了讓她保持舒服一點的姿勢，而拉了臨桌的椅子落座。

不遠處的服務生大概是看見這邊的狀況，趕緊過來詢問。
「沒事，我們會處理的。」芷心對著服務生道。
「那麼先生小姐，如果有額外的需要，請立刻通知我們。」服務生禮貌性的露出笑容，便繼續去忙店裡的事了。

而芷心與筵翔又交換了個眼神，並且在內心嘆了口氣。
就算已經假設好可能的狀況，還是很不想面對這樣的事情啊！


親自送委託人回家，筵翔的表情分外沉重，芷心自然也是。
但是，因為找不到話題，所以夫妻二人都沒對話的意思。

將車停在稍遠處，此刻二人正打算步行去取車。
卻在這瞬間，感受到自後方傳來的一陣妖氣。
這妖氣並不具敵意，並且沒有壓抑的意思，應該不是看見人類而打算攻擊的不善妖怪。
何況，因為沒有必要，芷心與筵翔也沒有過度壓住自己的氣，如果是想攻擊，這個妖怪未免也太有自信。

夫妻二人停下腳步，一同轉身。
對上的，是個有著綠色頭髮的男性妖怪。

「你們是侯筵翔，以及唐芷心吧？」妖怪離他們越來越近，操著一口腔調很重的人界通用語。
「我們是。」芷心點點頭，等待對方開口。
「我是Taricus，也就是你們委託人的丈夫。」妖怪男子走到距離他們約一步處，總算停下。

「請問有什麼事？」
「你們老實說了吧，關於她孩子的事？」
「她孩子......。」
一般狀態，會用這種方式來稱呼妻子的孩子嗎？

「關於我們委託人的狀況，其實是失憶吧！」苦笑著搶過芷心的話，筵翔一臉平靜開口。
「差不多是這麼回事。」妖怪男子沒有特別表情，也是一慣沉穩。
不過，這回筵翔倒是清楚感覺到，他隱藏在表情之中的無奈。
或許是從小跟著一堆妖怪孩子長大，他很擅長觀察妖怪的情緒，反倒是人類，老讓他搞不懂。
但也可能是，在他身旁的那些人類，都太老謀深算了。

「雖然想過這樣做到底好不好，但與其讓委託人一直深信孩子仍然活著，而一直找尋下去，我們還是認為，應該告訴她事實。」
「我知道，關於這點，我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妖怪男人的態度很制式，就像是在討論生意一樣。
「Taricus先生，或許我這樣說太過分，可是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尊夫人的事。」芷心不悅開口道。
「我知道，之所以說我知道，是因為二位打算做什麼，你們的經紀人已經告訴我了，所以並不訝異，我奇怪的只是，你們竟然這麼遲才來。」妖怪男子苦笑道，但這回，他的態度總算是溫和了許多。

「峰因哥他來找過你？」筵翔的神色之中，有一些額外的訝異色彩，芷心發現了，卻因為有點生氣而打算暫時不問。
「原來，他沒告訴你們嗎？」男子顯得有些意外。
「峰因哥他跟你談了些什麼？」筵翔問道，也像是有意中斷對方的詢問似的。
「與其說是我們談了些什麼，倒不如說是，我被他教訓了一頓吧！」男子苦笑起來。
「教訓......。」芷心喃喃說著，畢竟，實在很難想像那個秦峰因，會說話教訓人，不對，是教訓妖怪。

「簡單說來，他要我做好接下來可能發生事情的心理準備。」
「那麼，你做好了嗎，Taricus先生？」筵翔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反正我們的情況應該也不會更糟了！」
「雖然我們能做的也只是這樣，但還是衷心祝福你們一切順利。」芷心道。
「這結果雖然不是我想要的，不過，還是謝謝你們啦！」男子說著，便轉身離開，卻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過身來。

「還有事嗎？」筵翔疑惑問道。
「你們也大概知道，我是情報販子，而且這件事情大概也不算秘密，不過，就當是個謝禮......你們知道，關於最近靈委會幹部改組的消息嗎？」
「咦？」聲音是芷心發出的，一旁的筵翔，則因為早就猜到，而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

「峰因哥，那件事，你還不打算告訴筵翔哥還有芷心姊嗎？」練習室裡，一名少年正在給貝斯調音，然後到一個段落，便抬頭望著正在筆電上敲敲打打的峰因。
少年名叫Porty，除了是「紙焰」的貝斯手以及鍵盤手之外，也是「Choose」的靈域偵探。
同時，少年也是Delainthy的遠房堂弟以及現在的同居人。

「Delainthy告訴你的？」峰因問著，手還是敲打著鍵盤。
「為什麼？」
「就算早一點告訴大家，也沒什麼好處吧！」峰因苦笑道。
「可是，如果芷心姊知道，一定會馬上氣消的。」
「然後呢？」峰因扭頭看他，然後笑了出來，「讓我來說的話，芷心生氣的表情其實也蠻可愛的呢！」
「峰因哥你又來了！」Porty不悅大嚷著，讓峰因無奈地嘆了口氣。

「而且比起『紙焰』的狀態，我更加在意的是爸爸他們的行動呢！」
「重毅先生的心情是誰都能夠理解的啊！」
「就算可以理解，我卻怎樣都不想接受啊！」峰因苦笑道。

「但是......。」
「總之，我拜託你什麼都不要說了，這樣子對誰都沒好處啦！」峰因說著，注意力又回到了螢幕上。
「......我知道了！」Porty悶悶不樂的低下了頭，卻有點不滿的瞪著峰因的側臉，然後開始練起琴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