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五部 No.1 第二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二章   靈域偵探

公寓的巷口走到底，有間平價的咖啡店，隔壁則是間小麵店。
因為已經是下午，卻又離晚餐還有一段，兄弟二人於是選了咖啡店，各點了美式咖啡以及奶茶。

「跟茉萱姊吵架了？」
「算是吧！」引梢苦笑道，然後因為注意到夜程腰間攜帶裝符咒的小盒，而露出了詢問的目光。
「喔，因為這次的委託有點麻煩，所以帶著以防萬一。」夜程吐了吐舌頭。
「別老是接這種案子啊，我這邊是無所謂，但是我很擔心你。」
「沒事的啦！」夜程笑了笑。

靈域偵探經紀人這個職業，跟許多不需要親臨現場的經紀人不同，通常帶有一定危險性，甚至有些目標，會直接攻擊經紀人。
所以，通常靈域偵探經紀人就算沒當過靈域偵探，也要具備一定資歷才能夠擔任。
雖然引梢很信任夜程的能力，卻也不免有些憂慮。

「這是這次目標的資料。」夜程從提袋裡取出文件，遞給引梢。
因為引梢那邊沒有電腦，所以有任何電子資料，都是由夜程影印出來，或者掃描到記憶符咒裡面再交給引梢，當然，還是前者比較方便。

「對了，夜程，我這幾天一直沒遇到Pheb醫生，所以只好直接問你，這次的檢查結果呢？」
「沒什麼問題。」
「真的？」
「我為什麼要騙哥？」夜程微笑反問。
「我......。」引梢一時語塞，只能露出苦笑。
最近，他越來越沒辦法判斷夜程說話的真假，感覺上，這個曾經一直很親近的弟弟，離自己越來越遠。
當然不是說他們兄弟感情變差，何況他也很明白夜程不說實話的理由，只是，心底多少還是有些難受。
讓夜程不得不這樣瞞騙，自己這個哥哥，還真是不夠可靠呢！

「對了，委託人說過，這個任務不急，反正他只要取得這樣寶物就好了，我看八成又是贓貨了啦！」
「最起碼，也必須在秋天前結束。」
「哥，這件事情我從之前就想說了，也沒有必要一定要讓我當你的經紀人不可吧，事務所裡面也有很多可靠的經紀人啊，這樣子你的時間也比較好分配。」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連任務都執行不好。」引梢道，語氣認真的讓夜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真受不了，哥用這麼正經八百的方式說話，害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搞笑了啦！」夜程搔了搔頭，一臉很困擾的樣子。
「你這麼認真的想要搞笑，才讓我覺得困擾呢！」引梢說著，然後兄弟二人都笑了。
算了，既然夜程不想說，自己也就別逼他了吧！
隨著服務生替二人上飲料，引梢只能把那思緒壓下，將精神專注於眼前的資料上。

※※※※※※※※※※

從擔任靈域偵探開始，引梢已經不知道接近死亡多少次。
任務通常都是他一個人執行，難免會受傷。
身上已經不知道劃下多少傷痕，即便有些是可以依賴符咒消去，不久後卻又會增添新傷。
他並不是沒想過哪天自己可能會死去，不過，他很清楚現在不行，所以憑藉著這股意念，一次又一次地撐過來了。

並不是貪戀金錢。
雖然，高一還沒讀完就輟學當靈域偵探，確實是為了金錢，而且，是難以想像的龐大金額。
他沒有後悔過，唯一遺憾的，是他賺的錢還不夠多，還不夠，達成他的願望。


這次的目標，是被某妖怪黑道集團偷走的寶石，其價值金額甚鉅，也無怪乎委託人願意支付如此龐大的委託費。
大概是因為老是接這種案子吧，近來，引梢越來越弄不懂，他到底算是當靈域偵探，還是當盜賊。

尊嚴不重要，能夠確實完成任務，取得全額委託費，這才是最重要的。
解開門上的結界，引梢拔出劍，深吸一口氣，衝進目標的巢穴。

※※※※※※※※※※

「我該走了。」夜程下了診療床，若有所指地望著門外。
「雖然說是徒弟，但這麼任性還真的讓我很頭痛呢！」Pheb嘆了口氣，摸了摸胸口，才想起自己在戒煙，於是一臉無趣地將手放回原位。
「真是個好爸爸！」
「不准嘲笑我！」Pheb苦笑起來，然後從抽屜裡取出一小包藥。

「謝啦！」
「夜程，應該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知道啦，果然跟兒子一起住，會讓人的心變柔軟嗎，以前的Pheb先生才沒這麼好心呢，只是個壞心的大叔。」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呢！」Pheb瞪了他一眼。

夜程走向診療室門口，皺起眉頭，然後讓表情回復平靜，開門。

「快給我滾。」
「我正要走啊，茉萱姊。」夜程苦笑著，穿過茉萱離開。
而茉萱大力關上門，不悅的表情還未消散。

雖然選擇的不是醫學方面的科系，不過，茉萱卻以靈域偵探醫療員為志向，因此拜曾是靈域偵探醫療員的Pheb為師。
所以，現在每個禮拜，她都會來這邊當幾天助手，學習各種使用靈能的醫療技術。

「不管在我面前裝得多乖，垃圾就是垃圾。」
「茉萱，我是不知道你對那小鬼有什麼誤會啦，可是，好歹夜程也是我的病人，你的態度就不能好一點嗎？」
「抱歉，師父，我辦不到。」茉萱一臉憂愁，然後走向診療椅，開始翻看其他紀錄。

至於Pheb，則決定不再多說，收起另外一邊，屬於夜程的病歷，開始整理起其他東西。

※※※※※※※※※※

「還真是大膽的傢伙！」包圍住引梢那群妖怪中看似隊長的妖怪，以口音極重的人界通用語說道。
之所以使用人界通用語，也是意在挑釁吧！

雖然之前很順利，卻在進入最接近寶物的地下四樓時，行動受阻。
至於為什麼引梢能夠摸透了這黑道集團放置寶物的位置，這可就是業界的秘密了。
換句話說，這個世界沒有所謂「買不到的情報」，只要有錢，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們沒錢，但雅菲也願意無條件提供情報，儘管引梢每次都很介意這事，但既然是對方的好意，他也不忍拒絕。

到底該不該把剩餘的靈力放在最後，或者就這麼用光算了？
然而，對於眼前的對手，從引梢所具備的「極探」靈能來看，實在沒辦法如此放鬆──所謂「極探」，算是一種探測性質的靈能力，可以大範圍探知對手的妖力(或靈力)，除非強力結界，否則，即使隔著建築物，也能夠準確探得──。

那麼，只好用了！
引梢嘆了口氣，打出咒型。

「瞬──。」立刻，那群妖怪被他用難以預料的高速一一砍傷。
或許，其中有些會傷重致死吧！
不過，一來對於這項用以提高速度的輔助性質靈能沒有十足把握，二來，如果心有猶豫，就無法順利完成任務，引梢從來不想多想那些。
當靈域偵探，沒有幾個是完全沒殺過妖怪的。
尤其是，他這種以賺錢為目的的靈域偵探。

解開用來保護寶物的結界，引梢謹慎地檢查著是否還有陷阱，然後才小心拿起，放入自己的次元空間，臉上卻帶著幾分憂慮。
在這個狀態下，使用空間符咒或許會有點勉強，不過，總比冒險回到上面來得好。

取出符咒並打出咒型，引梢啟動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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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程，如果你再違反的話，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夜程靠著大樹站著，表情苦澀。
儘管說得太孩子氣，他知道哥哥是認真的。
自從那次他插手引梢的任務，受了必須修養一個月才能完全康復的傷後，便被禁止再度涉入哥哥的任務，儘管不是不明白哥哥的心情，但只能在這邊枯等，實在叫他不太好受。
雖然，類似的抱怨，他倒是一次也沒跟引梢說，畢竟，無論他接了多困難的任務，哥哥也都沒任何埋怨的確實完成了，不管身為弟弟或者經紀人，假使連這點也要叫他操心，也實在太差勁了些。

每次任務，他們從未約定過時間。
然而，除非是過長或過於簡單的任務，他們通常都會在這邊會面。
因為，這棵大樹，滿載了他們兄弟的童年回憶。
只要身體狀況允許，夜程總會在大樹下，看哥哥練劍或者修習靈能。
所以，來這棵大樹前報告任務完成，也成了任務結束後的一件大事。

不確定過了多久，當夜程感受到那陣叫他熟悉的氣味時，已經收起先前的表情，而綻出笑容，轉身。
「任務辛苦了，歡迎回來，哥哥。」
走向身上沾染了不少妖怪血液，已經筋疲力竭的引梢，夜程仍然微笑著，將他緊緊抱住。
「嗯，我回來了。」喘著氣，引梢也以此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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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地瞪了夜程一眼，連話都不想說，茉萱穿過他，衝入眼前的「Woway」的醫務室。

「不覺得，你這根本是自找苦吃嗎？」重毅站在一旁苦笑問著。
方才，是他打電話通知茉萱的。
「可是，在哥醒來之前，我實在不想離開。」夜程道，臉上滿是憂慮。
如果剛才茉萱細心一點，絕對能夠看見夜程臉上的悲傷神情，可是，正在氣頭上的她，當然不可能去注意。
何況，她平時也不是那麼關心夜程的狀況。

「不用先把東西給委託人嗎？」
「重毅先生，有時我難免會想，如果我能夠當靈域偵探就好了，可是諷刺的是，如果我可以當靈域偵探，哥也就不必當靈域偵探了吧！」
「......。」重毅盯著夜程側臉，卻一句話都沒回答。
那句話就像繞口令一樣，但對這對兄弟而言，卻是無比真實的寫照。

「這麼情緒化的我，其實根本沒有資格當經紀人吧，而且能為自己老闆做的事情又那麼少。」
「老闆嗎，就我看來，經紀人跟靈域偵探是夥伴，應該是對等的關係吧，何況，放眼整個『Woway』，只怕找不到比你做得更多的經紀人了。」重毅道，語氣平靜，沒有半點誇張或奉承的意思。
應該說，他本來就不是習慣奉承的那種人，經紀人以及經營事務所的得心應手，靠得是手腕與人脈，可不是四處可憐的放低姿態，貶損自己。

「真羨慕重毅先生的自信呢！」
「要說是自信的話也是啦，不過，你缺的並不是自信吧！」
「要不然，你認為我欠缺的是什麼呢？」
「對於『活下去』的執念。」
「啊啊，好像是呢！」夜程吐了吐舌頭，倒沒否認的意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