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實先生》No.2 第二章 by 優加

第二章   平凡

「和實，你是個合群的人嗎？」
「為什麼這麼問？」
「不知道耶，你給我的感覺，很像那種上課會窩在角落的人。」
「大學很多這種人吧！」
「大多是群聚啊，一群在後面之類的。」他笑了出來。

「浪微，你覺得，如果我回去讀大學，可以嗎？」
「什麼可不可以？」
「就是說，如果重來一次，能不能擺脫之前的狀態，之類的。」
「我不是你，而且我們讀的科系不同，也沒辦法幫你判斷，不過，沒讀完大學，讓你覺得遺憾嗎？」
「是還好。」
「還是，你很討厭現在的生活？」
「也不討厭。」
只是，很多人都很討厭罷了！

啊，我懂了，我喜歡跟浪微說話就是因為這樣。
他會用一種很客觀但卻溫和的方式分析狀況，或許是因為浪微是個很聰明的人吧！
同時，也是個溫柔的人。
所以，才能構築出他的那些創作。

「那不就是了。」浪微笑了笑，「你有工作，也慢慢存著錢，沒有太多讓你揮霍的嗜好，這樣沒什麼不好啊！」
「但是，對很多人來說不好。」
「和實，我一直以為，你不是這麼在意週遭眼光的人。」
「週遭眼光我是不在意，但是......。」

「果然，發生了什麼事嗎？」
「倒也不算是什麼事。」
雖然還是有點猶豫，但最後我還是把早上跟舜黎的對話告訴他。
過程中，他沉默的聽著我的轉述，一直到我說完。

其實，雖然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經都對他說過了，家裡不太贊同我目前的生活狀態也多少提及，但這應該是第一次，我把自己跟舜黎的狀況攤在他面前。
大概是這樣，一開始我還有些排斥。

「你弟弟好可愛。」沒想到，浪微第一句竟然是這樣。
「要嗎，送你！」我不快回嘴，然後才想起，以年齡來說，舜黎應該是哥哥。
算了，這也不重要。
畢竟以心智年齡來說，浪微搞不好還比較成熟。

「你是因為成績的關係，才休學的嗎？」
「其實，休學之前我沒被當過一科，但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主科都是低空飛過。」
「這樣啊！」他把目光調向對面，像在看著鐵門早已拉下的那間早餐店。

「我好像說得太多了。」我苦笑起來，其實有點不習慣這種狀態。
「沒關係啊，反正你又找不到另外一個『吐實先生』。」
「......是沒錯。」

「不過，我覺得你的問題，不是找吐實先生就可以解決的。」
「正確說來，找我根本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
「嗯，說的也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樣一說完，我們都笑了出來。
然後，更不知道為什麼，隨著發笑，我忽然覺得心情輕鬆了不少。


道別   by 宣芹

當紅葉告別大樹
流水告別山澗
沒有名字的水滴告別天空
光亮告別星夜
我也跟著這些存在一同
跌墜
前往一個不解路向的  未知

那裡應該沒有歡笑
也沒有悲傷
除卻情感之後
我是堅強而成熟的未來
除卻存在之外
我是寂寞但勇敢的永遠

別了
那懦弱而膽小
就連縱然躍下也缺乏勇氣的
過往的我


「你是打算自殺，還是只想在二樓跳繩？」
「這笑話很老梗喔，吐實先生。」但是，話機那頭卻笑了起來，反而讓我更加尷尬。
我也不知道自己幹嘛打這通電話。
說是要關心，也不知道自己拿什麼立場。

這應該是那之後，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以紋。
雖然我偶爾會逛一下她的網誌，然後留言，她也會回應，但跟之前相較，關係也不算是變得比較親密。

「忽然打給你，讓你覺得困擾嗎？」
「不會，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幹嘛打給你。」話機那頭又笑了。
「你今天還蠻坦白的耶，吐實先生。」
在網路上她會叫我和實，但是日常生活中，果然還是不習慣這樣叫吧！

「我本來就不擅長說謊。」
「可是，你讓人覺得很難懂，也很有距離啊！」
「......。」
再扯下去，立場就要對調了，儘管明白這點，我卻還是找不著方法阻止她主導這場對話。

「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該勇敢一點。」
「對什麼事？」
「吐實先生，那些書我看完了。」
「嗯？」
「所以，你能再請淳儀轉交給我嗎？」
「......你確定，這樣不會太早？」

「你這是在預言？」
「請用『分析』這個詞，」我苦笑，「我才沒有這麼神通廣大。」
「可是，我覺得非現在不行。」
「我覺得，你有點變了。」
「是嗎？大概是因為認識淳儀的關係吧，跟他在一起，你就會覺得很多事情其實也沒有這麼糟，或許是因為他很樂觀，又很聰明吧！」
「這點我有同感。」
只可惜，我其實並沒有這麼希望改變。

「吐實先生也是嗎？」
「我的狀況算是比較複雜。」我又是苦笑。
「怎樣的複雜法？」
「怎麼說呢，我沒有過著平凡生活的基因，大概啦！」
「聽起來還真的很複雜。」她答得很認真，也沒笑。
對方這麼認真的聆聽，尤其是這種時候，還真是件煎熬的事。

「我的委託人來了。」
「聽起來你好像怕我問得太深？」她又笑了起來。
「我是說真的啦！」
「上次的書單如果不夠，可以傳簡訊或者e-mail給我，我會再列。」
「嗯，bye。」
「再見，祝你工作順利。」
不，我看還是別太順利，許多人才會比較開心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