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六部 No.1 第二章 by 琉香

第二章   雪與血紅

「唯軒，這是你的搭檔，子覺。」
「也就是姐姐的男朋友，我未來的姊夫吧！」少年露齒一笑，弄得對面的少年少女很是尷尬。
「不要胡說。」瞪著少年，像是要掩飾害羞，少女趕忙接著道。
「有什麼關係，這麼帥的人當姊夫，我不會有意見的啦！」少年又笑了。

「我是邱子覺，請你多多指教。」少年苦笑，伸出右手。
「我是白唯軒，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
一旁的少女，望著兩個自己最愛的少年，跟著露出了驕傲而溫柔的笑。


「咦？菲小姐是男的！」在菲專屬的更衣室裡，剛「驗明正身」的竹英一臉驚訝。
「抱歉，我一直以為很容易察覺的，所以沒跟你明說。」菲苦笑著卸下臉上的妝及耳環，放下盤起的髮束在後頭，調整了一下輕便的男裝，才站了起來，卻又因為不適而往後靠了過去，幸好子覺反應的快，又將他扶回椅子上坐好。

「可是我真的很驚訝，菲小姐比女生還漂亮，應該說連身為女生的我都覺得超漂亮的。」
不止是這樣，其實就算是現在男性化的俊美外表，也讓竹英覺得很心動。
「聽你這麼說，還真是最大的讚美。」菲靠在子覺肩上，想挪開又被他拉住。

「我送你回去。」子覺道。
「然後賴在我家嗎？」菲苦笑。
「如果你燒一直不退，也只好這樣。」
「你明天要去見客戶吧！」
「讓竹英去就好了。」
「你負責任一點吧，前輩。」

「也不想想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子覺這句話一說出來，馬上露出後悔的表情。
「真是幼稚，所以我就是受不了你這點嘛！」菲一邊說著，邊有些在意地望向愣住的竹英那頭。

「請問......菲小姐，嗯，不對，請問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白唯軒吧？」竹英看著兩人，然後目光最末落在菲身上。
「嗯，那確實是我的名字。」菲沒有否認，只是語帶苦澀地答道。


竹英回到與祖父同住的家中時，因為過晚，祖父已經睡了，但餐桌上卻留了份宵夜，讓她露出了笑。
倒不是說竹英被父母拋棄所以才跟著祖父，儘管雙親在教養上確實有些不稱職，對女兒卻也很是疼愛。只是，因為總忙著在世界各地工作，成長過程中，竹英只有祖父為伴，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立志當靈域偵探。

吃著宵夜，想起菲與子覺，她有些不安。
比起聰明又能幹的菲，或者說是唯軒，她根本連個像樣的搭檔都當不成，這點不用誰說，她比誰都還要清楚。
然而，因為是祖父介紹的，她實在不想讓祖父失望。

就在這時，手機響起，因為是沒看過的號碼，讓竹英有些困惑地接起。
「是我，菲。」
透過話機，聲音有點不一樣，或許這才是未變聲，屬於白唯軒原本的聲音吧！
「菲小姐，身體不要緊嗎？」
「嗯，燒退了，感覺也比較沒這麼虛弱了。倒是你，還叫我小姐嗎？」電話那頭笑了起來。
「啊，抱歉......。」

「你不要太在意子覺的話，他只是嘴巴壞了點，並沒有惡意。」
「可是，我完全比不上你！」在內心的不安脫口而出，也讓話機那頭安靜了一會。
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菲幾乎停頓了快一分鐘，感覺久到讓竹英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因為不適又昏倒了。

「竹英，你不要跟我比較，我並不是個好搭檔。」在竹英耐不住性子叫喚了幾聲之後，那頭才苦笑說道。
「可是......。」
「我們會分開，是因為我不好，那不是子覺的錯，可是，他卻一直到現在還在自責。他是個笨拙的人，除了能力很強之外什麼都不行，當他的搭檔雖然不壞，卻會很辛苦，所以，今後還是要麻煩你了。」
「......菲小姐，你這樣好像公婆在跟媳婦交代事情喔！」竹英苦笑起來。
雖然聽不太懂，但竹英也明白，關於那兩個人的事，自己實在不好過問。

「或許多少有點這種感覺呢，畢竟子覺會變這樣，我也要負一半的責任，所以，今後如果那傢伙欺負你，不要悶在心底，儘管找我訴苦。」
「可是，我不習慣跟男生說這種事啊！」想到之前二人的對話，竹英臉又紅了起來。
「你就把我當成半個女人吧，雖然我沒有胸部也沒辦法生孩子。」
「你這算是性騷擾喔，菲小姐！」竹英說道。
跟著，二人都笑了起來。

或許，菲說得對。
依自己的迷糊個性，雖然會在意一陣子，但不用多久就會全都忘記，而可能，今後還是會像先前態度一樣對待菲。

「對了，就直接叫我菲吧！」
「嗯，我知道了。」露出笑容，竹英掛了手機。


感覺到加諸於肩上的重量，猛然睜開眼，才發現了從窗戶射入的冬季暖陽。
看見已經摺好的棉被，子覺幾乎是跳了起來，然後衝向外頭。
方一打開房門，便聞見撲鼻而來的食物香氣。鬆了口氣的瞬間，卻又皺起眉頭。
還真是亂來。

「雖然想過把你放上床，但是我又搬不動你。」聽見他的腳步聲，菲沒有轉過頭來，只是自顧自地忙碌著。
為了方便而束於後方的烏黑長髮，以及閒適的家居服，背影還是他熟悉的模樣，只不過......。
一直到四年前，這邊還是唯軒跟姊姊理菲同住的家，即便姊姊過世，他也沒有搬走的打算，這點卻讓子覺感到不安。
他擔心唯軒是在勉強自己，卻又毫無立場勸他。

跟許多女人不一樣，理菲的家事很差，但擔任經紀人的能力卻很強。
同時，她的靈能力還有劍術，也與自己不相上下，如果她想，要當靈域偵探大概也沒問題。

「你在想什麼？」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面前，他搖了搖頭。
「菲，你不用替我弄早餐。」
「不餓嗎？我才不信，昨天晚上什麼都沒吃吧！」
「......。」他沉默，因為肚子不爭氣叫了起來，惹得菲笑了。

「子覺，你明天有空嗎？」分配好兩人的份量，並且因為記得他不吃紅蘿蔔，而沒在他盤內放。
一切，都是老樣子，唯軒總是這麼細心。
「嗯。」
「陪我。」菲微笑。
「做什......。」方要發問，子覺的目光掃過一邊的日曆，沒再說下去。
「明天，准你叫我『唯軒』一天。」菲輕笑，遞給他叉子與湯匙。


墓園的顏色，即便是春秋，都像是籠上了層灰濛，何況是下雪的冬天。
他還記得，當時的血色染紅了潔白的雪，而唯軒只是緊抱著逐漸冰冷的理菲，同個大男孩一樣的痛哭。
然後......。

「......覺、子覺！」手忽然被拉住，因為重心不穩，若非天生絕佳的反射神經，他一定會難看的倒向一邊。
「你是要走去哪邊啊！是太久沒來了嗎？」唯軒佯裝要打他，然後吐了吐舌頭，轉頭面對墓碑。
因為是冬季，帶花束來是沒有意義的，所以他們什麼也沒帶，就只有人來而已。
不過，子覺知道，唯軒常獨自前來──恐怕，不只是為了悼念──，而且，今年還是那件事之後，他初次邀自己同來。
唯軒的神情份外平靜，彷彿沒有那個事件的一點痕跡。但子覺認為那只是假裝，一半是為了自己。

「姊姊，今年我也是平常度過，只是看上我的黑道大哥又多了幾個，這樣下去，我會不會真的得嫁給黑道當姨太太啊，想起來好可怕噢。」唯軒邊報告近況邊訴苦，樣子和以前別無二致。
然而，聽著他的內容，子覺卻笑不出來。
「還有，子覺又換了個新搭檔，是個叫柯竹英的女生，她跟我同齡，在子覺換過一個又一個搭檔裡頭，算是個很特別的人吧！」
子覺有些意外地聽著，卻不知道該插口說些什麼。

「大部分人跟子覺搭檔，都是想利用他，這個女生嘛，反而是怕自己能力太差勁，配不上子覺，擔心得要命呢！」
「這是真的嗎？」子覺無意間開口，讓唯軒笑了。
「所以，姊姊你一定要保佑他們倆任務平安，我有預感，竹英她會越來越強。」


「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全然相信你的那些預感。」離開墓園時，子覺打破了沉默。
「無所謂，反正我們已經不是搭檔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假使當初我相信你的話，或許......。」
「我明明趕去了，卻救不了姊姊，是我不好，不干你的事。」唯軒接口，語氣淡然。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你為什麼要什麼都自己扛起來，我們不是搭檔嗎？」子覺大吼，語氣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明明知道，我已經沒辦法當靈域偵探了。」唯軒苦笑，留下子覺，快步走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