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八部 No.1 第七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七章   家人

對於養父秦桂分的第一印象，是個嚴肅的人。
因為最初就跟重毅討論過了，成為秦家的一份子之後，就不該有太多秘密，所以，在見面前，桂分已經知道筑顏是人妖混血，也因此，讓他多少有些害怕。
在他成長過程中，碰到的人類其實很少，要加入一個全部都是人類的大家庭，原本是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卻在這種情況下，變得不得不然。

「你叫筑顏，是嗎？」筑顏還記得，桂分最開始問的是他的名字，並且好像怕讓自己太緊張，而露出了微笑。
筑顏發現，男人儘管乍看之下嚴肅，笑容卻很溫柔，因為這樣，他也露出了笑容。
「你想要改姓秦嗎？」
「咦？」
「雖然你是這個家的養子，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維持本來的姓也沒關係。」
「不，沒關係，我之前被收養的時候，大家就只叫我名字。」
「這樣啊......。」

「筑顏，你不跟原臻先生姓邱嗎？」
「聽起來果然很奇怪嗎？」筑顏苦笑，「可是，因為家裡大家都這樣，只有筵翔哥哥比較特別。」
「那麼，你生父的姓呢？」
「楊，我看過他留下來的日記。」

※※※※※※※※※※

「這個任務，不能夠讓Minst先生參與嗎？」討論到了一個段落，呈風問道。
時間是十點半，二人所在位置則是距離跟筑顏約定的座標外約一百公尺處，保險起見，暫時待在云惟的結界之中。

『我決定，將「解靈」會長一職，交給Minst先生。』

「的確，我都說了那樣子的話，卻好像很不信任他似的，只是個任務卻不詳談細節。」云惟苦笑道。
「我不屬於『解靈』，或許不該多管這件事，而且這些年來看著你，我也覺得，Asym先生確實選了最正確的人接任會長。」
「我很感謝呈風你願意這樣幫我。」
「就只會說這種話，你還是沒回答到我的問題吧！」呈風不悅地瞪著他道，眼底卻滿是擔憂。
正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總是在旁觀察著云惟的一切，讓他清楚感受到了老友的改變，當然，他並不像其他人一樣認為，云惟的內心有任何變化，只是變得相當會隱藏。
有時候，就連他都讀不懂，云惟內心真正的想法。

「呈風，就算我不想說，你等一下也會知道的。」
「知道什麼？」
「先前，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我們總是可以如此順利取得靈委會的情報。」
「嗯，畢竟，重毅先生都離開靈委會了。」

「因為，我們有一個穩定的情報來源，對方目前是靈委會特約偵探，同時也是靈委會幹部，所以，可以順利拿到那些情報。」
「特約偵探？」呈風的表情有些驚訝，「這是哥要我來的原因嗎，因為他擔心Minst先生無法接受這件事？」
不管是呈風或者他的大哥Pheb，當年都待在接案以B級任務為主的事務所「Touns」，後來，兄弟二人則各因為不同的原因，先後離開那間父親經營的事務所，而目前事務所則由他們的堂哥唐喻徽負責。

「不，這兩件事情沒有直接關係，」云惟苦笑道，「呈風，你還記得筑顏嗎？」
「......你是說，Minst先生的養子嗎？」
「嗯。」
「怎麼可能忘得了，畢竟，那次的任務，我也在場。」
「呈風......。」

儘管二人從未見過面，但呈風在Pheb告知下，輾轉得知他的下落。
自然，也知道在昭晞去世後，筑顏跟著重毅離開的事。

「云惟，他現在，該不會姓楊吧？」
「芷心難道跟你抱怨了嗎？」
「那孩子，對於來找峰因麻煩的靈委會幹部，總是很多怨言呢！」呈風嘆了口氣，表情中卻滿是擔憂，「云惟，楊筑顏他，知道『那件事』嗎？」
「我猜，大概是知道吧！」
「......這樣啊！」

「不過，他是為了保護峰因，才參與監視的，跟芷心完全無關。」
「就算是這樣......。」
「我沒辦法說服你去相信筑顏，所以呈風，我想這也只能由你自己判斷了。」云惟道，然後目光調向稍遠處，正走向約定地點的筑顏以及梓渭。

※※※※※※※※※※

看見與云惟一同出現的人時，梓渭跟筑顏互看一眼，然後把目光調向云惟。

「我還以為，今晚只有云惟先生會出現呢！」
「因為發生了點意外，至於而森先生與Pheb先生，則去調查另外一個地點了。」
「有兩個可能的根據地嗎？」梓渭轉向筑顏，「筑顏，看來『解靈』真的是一點也不信任我們呢！」
「梓渭！」筑顏瞪了梓渭一下，然後把目光放到云惟身上，「可以替我們介紹一下嗎，云惟哥？」
「這位是唐呈風先生，呈風，這是楊筑顏，還有他的經紀人卓梓渭。」
「哎呀，沒想到你們兄弟長得還真是不像啊！」梓渭開口說道，讓筑顏又瞪了他一下。
雖然不是不清楚梓渭這刻意的態度為的是什麼，但可以的話，筑顏並不希望今晚的行動在如此不平和的氣氛下進行。

只不過，到底是為什麼呢？
即使沒有任何記憶，竟然能夠對於殺害雙親的人毫無任何感覺，到底是因為自己也做了相同的事，或者只是因為，自己根本是個無情的人？

「云惟哥，在調查開始前，我想問個問題──當然，如果是不能說的，你不回答無所謂──。」
「嗯，你問吧！」
「你們是不是懷疑過，『Hoaserssi』跟葉未豪有任何關聯？」
「最初確實有這個疑慮，不過，也已經排除了。」云惟苦笑，「只不過，我們確實在懷疑，他們用各種手段買了不少妖怪的孩子。」
「而且，可能有靈委會幹部涉入其中？」
「這點，我們是持保留態度。」

「那麼，我們等一下看到的，該不會是一堆小朋友吧？」梓渭道，語氣儘管還是一貫的輕鬆，眼神卻變得很嚴肅。
「雖然是不希望那樣，但恐怕是的。」云惟苦笑起來。
「要分組進行嗎？」梓渭道，「啊，不過我不會妖怪通用語，可以的話我還是跟筑顏一組吧！」
「地圖只有一份，而且最好按強弱比例分配，這樣才能隨機應變。」呈風道。

「我已經把地圖背下來了，所以我跟筑顏一組，呈風就跟梓渭先生吧！」
「啊，云惟先生，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梓渭苦笑起來。
看著梓渭對呈風以及云惟態度的反差，筑顏內心覺得有點好笑，然後注意到了云惟的視線放在梓渭腰際的棒狀武器，於是露出了笑容。

「我先簡單說明一下，這是個長方形的空間，中間有很多地方都不確定是什麼，樓層目前也只知道地上有二層。」云惟跟呈風將地圖攤開，然後說道，「我跟筑顏先從前門進入，呈風跟梓渭就從後門。」
「為了避免被發現，必須使用結界。」呈風道，看了梓渭一眼，「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施結界。」
「那就麻煩前輩了，請放心，待會我會努力不扯前輩後腿的。」


「我很好奇，梓渭的武器是什麼？」待在筑顏的結界內等待時，云惟問道。
「想像不到吧，看起來就像細的桿麵棍。」筑顏笑了出來，「梓渭的劍術明明很好，卻不喜歡拿劍。」
「上面感覺有很巧妙隱藏起來的咒術痕跡，不過沒看到其他的部分，也很難判斷。」
「其實只是連結的束縛咒跟隱藏的咒型，那倒不太複雜。不過因為放在外面是最難辨別的部分，所以就算知道是什麼咒，也毫無意義。」
「被你這麼一說，就讓我更好奇了。」
「我是希望，情況不會麻煩到要讓梓渭把武器拿出來，雖然我自己也把『雨暖』給帶出來了！」筑顏苦笑道。
至於云惟，倒是完全沒帶劍。

此時，呈風與梓渭抵達後門的通知已經響起。
「走吧！」云惟道，解開門上的保護符咒。

※※※※※※※※※※

雖然從懂事以前就叫著「爸爸」，不過幾乎是在能夠理解「養父」這詞彙的同時，筑顏也得知了一直以來所認知的家人們，與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當時，他很天真的認為那無所謂，反正他們是家人，那就像呼吸一樣很自然，不需要去介意其他的什麼。


筑顏八歲，筵翔十歲，兄弟倆站在昭晞墓前，天空飄著細雨。
今天，是瞞著家人偷偷來的，因為原臻很擔心筑顏，所以不太肯讓他來看昭晞。

「再過兩天，我就要跟重毅先生離開了。」
「......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就在自己身邊，筵翔卻覺得弟弟的聲音分外遙遠。
「嗯，我要離開『The Bowl』，爸爸也同意了。」
「可是外公跟媽媽......。」
「只要爸爸同意，就夠了。」

「你為什麼要離開這裡？」
「我想當靈域偵探。」
「在這裡也能當啊！」

「哥哥，你喜歡我嗎？」筑顏轉頭，筵翔覺得，他的表情儘管笑著，卻好像在哭。
自從昭晞過世後，筑顏每個晚上幾乎都哭著醒來，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也是夢囈不斷。
畢竟才認識一年多，對筵翔來說，昭晞是個值得敬重的長輩，但也沒法如此深刻，相較於昭晞的死，他反而更擔心弟弟。
「當然。」
「我希望，不管是哥哥，還是爸爸、媽媽、外公，都可以一直喜歡我，如果讓你們知道真相的話，一定會討厭我的。」
「什麼真相，筑顏，這是什麼意思？」筵翔覺得自己好混亂，他完全聽不懂弟弟在說什麼。

「對不起，我其實是個壞小孩，對不起......。」筑顏說著，把筵翔緊緊抱住，然後大哭起來。
筵翔也跟著哭了，儘管不知道原因，對於筑顏的痛苦模樣卻感到相當不捨，然而，因為覺得不忍逼問，也只能回抱弟弟。

※※※※※※※※※※

「我的結界包含了隔絕聲音的功能，但因為是互通的，所以，待會就算你大聲講話也沒關係。」聯絡云惟前，呈風說道。
「放心，我不會太多話的。」

「楊筑顏沒有其他的搭檔嗎？」
「為什麼這麼問？」
「雖然不是沒碰過跟靈域偵探共同行動的經紀人，不過......。」
「不必擔心，前輩，我的優點就是逃跑得很快，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梓渭微笑說著，內心卻對於呈風帶著些輕蔑。
兄弟倆不只是外表，看來個性不同，能力也相差了一大截。

雖然能力出色，但或許是幼時的創傷，儘管無意隱藏實力，但梓渭就是不想在第一時間給人「很強」的印象。
他並不太在意他人的評價，反正他的能力，不是用來炫耀的。
大概也是這樣，初次見面，他就對云惟很有好感。
不過，對於呈風的反感，倒是與他對自己能力的錯估無關就是了。

「你為什麼好像很討厭我？」
「是前輩很討厭筑顏吧！」梓渭聳了聳肩，「麻煩你走前面吧，前輩。」
呈風沒有繼續對話，只是解開門上的咒，踏入。
而梓渭的表情則轉為嚴肅，跟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