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八部 No.2 第三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三章   掀開

踏入靈委會的辦公室，因為看見郁檀的座位空著，而讓筑顏的表情稍微鬆懈了點。
他其實很討厭目前這裡的氣氛。

低階幹部並沒有硬性規定非要助手不可，應該說，一般申請助手，也不見得能夠通過，所以只能撿別人不要的，郁檀就是這種狀況。
雖然先前有昭晞跟云惟教了他不少東西，成為正式幹部前，重毅也幫他惡補了各種與靈委會相關的知識與規定，但再天才，他畢竟也只是個十歲大的孩子，而靈委會裡頭，又多的是想看好戲且惡整他的老傢伙，其實一點也不輕鬆。
所以，找了一個完全不想幫忙的助手，根本是在自討苦吃。

不，當然並不只是這樣。
雖然並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用到父親的助手，但就算目前的狀態只是暫時的，筑顏希望，起碼可以跟郁檀和平共處，但對方卻一直誤會自己是要找他麻煩，這實在讓筑顏很難受。
但以目前的狀態，他又不想把事情講明。
因為門忽然打開，讓他表情閃過一瞬的慌亂，然後因為發現是梓渭，而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你在發什麼呆啊，事情不是多到做不完了嗎？」
「誰叫梓渭哥你忽然跑來找我。」筑顏露出苦笑，然後趕忙把電腦螢幕打開。
「要不要我幫你啊，反正你不接案子的時候我就閒得發慌。」
「梓渭哥今天不是要去大學旁聽嗎？」
「本來是這樣啦，但我有興趣的那堂課今天是實驗課，超難混進去的，我到實驗室門口就放棄了。」梓渭邊說，邊注意著電腦螢幕，「這什麼啊，那些傢伙到底有沒有學過國文，一篇東西寫成這樣，完全看不懂。」
「梓渭哥......。」

「這應該還要追蹤調查吧，需要我去跑情報屋嗎？」
「就算你這麼說，你沒有靈委會的權限的話，有些東西會比較難查。」
「早知道就不放棄幹部頭銜了，反正靈委會裡頭本來就一堆掛名的幹部。」
因為知道梓渭這句話不是認真的，讓筑顏露出苦笑。

「不然這樣子好了，待會我帶你去情報屋。」
「嗯，拜託你了。」就在筑顏剛說完話，前方的門再度開啟。

「郁檀先生，你回來了。」
「我不能回來嗎？」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筑顏的笑容僵在那裡，卻還是決定不要繼續對話。
梓渭交互看著筑顏與郁檀，內心大概弄清楚目前這個辦公室內的狀態，於是輕輕「嘖」了一聲。

「你是誰，不是幹部的話，應該不能看資料吧？」
「我們以前見過面，只是你大概忘了。我是卓梓渭，是卓敏徵跟秦重婉的兒子，也算是你師父的外孫吧，郁檀先生。」梓渭說著，儘管語氣很正常，也面帶笑容，但筑顏卻聽得出來他的用意，於是拉了拉他的衣袖。
「可是，我以為你已經離開靈委會了？」

「是離開了沒錯，不過，目前我是靈域偵探經紀人，筑顏舅舅是我負責的靈域偵探，來靈委會找自己的靈域偵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梓渭哥！」
「舅舅？」
「我還以為外公會告訴你呢，筑顏他是外公的養子，當然就是我的舅舅啦！」梓渭微笑繼續說道，「你不相信我也無所謂，你可以直接去問外公或媽。」
「這是真的嗎？」郁檀看著筑顏，後者只能苦澀的點了點頭，「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你一開始就對筑顏舅舅帶著偏見吧？」
「夠了，梓渭哥，別再說了！」筑顏嘆了口氣，「郁檀先生，就像第一次見面時我說的，之所以讓你當我的助手，是為了讓你之後有機會回到爸爸身邊，所以，就算你不知道這件事情也沒關係。」
「這怎麼會沒關係，何況......。」
「還有，我跟爸爸還有秦家的關聯都是秘密，可以的話，希望你保密，不然，靈委會裡面就沒有人能夠幫爸爸跟姊了。」
「啊，那麼剛才......。」
「梓渭哥進來的時候，已經在門上設了結界，就算現在大聲吼叫，外面也什麼都聽不見。」
「喔，筑顏舅舅你進步了嘛！」
「有梓渭哥這個師父天天盯著，要不進步也很困難啊！」筑顏苦笑道。

「筑顏先生，之前我真的很抱歉，以後我會好好作助手的工作的。」
「你忽然間這樣子叫筑顏舅舅，他會臉紅的。」梓渭微笑說道，「不過，這樣子我又要開始無聊了，本來想說可以幫舅舅清一下公文小山的。」
「梓渭哥，你在說什麼啦！」筑顏苦笑起來，「郁檀先生，那一切就拜託你了。」

※※※※※※※※※※

踏出梓渭的房門，因為看見了重毅，而讓筑顏露出苦笑。
雖然應該沒察覺自己結界的發動，但光是梓渭離開，就多少讓重毅察覺不對勁了吧！

在能力上，重毅大概只能算是中上，但不管是直覺或者觀察力都是一流的。
何況，在重毅面前，Pheb根本想瞞也瞞不住。

「梓渭還好嗎？」
「不知道，不過，有梓泠姊在，應該比我待在他身邊有用多了。」
「那麼，你還好嗎？」
「哥，有時候，我真希望梓渭沒當我的經紀人。」筑顏苦笑道，「不管如何，我們都先回去吧！」


「重毅舅舅在外面耶，不過又走了。」看著梓泠替自己施術檢查，梓渭一臉無聊地說著。
即使是這種狀態，還是保持絕對的敏銳度。有時候，梓泠真的很懷疑，他們姊弟的能力怎麼會相差這麼多。
「可以看你身上的傷痕嗎？」
「這樣子我很害羞耶！」
「不想就算了！」梓泠說著，又在另外一個地方施術。

「好啦好啦！」梓渭翻過身，背對著她，「你先看背後吧，大概中間凹下去那裡有一條。」
其實不用梓渭說明，梓泠才翻開他的上衣，就因為那觸目的傷疤，而心頭一緊。
不只是這樣，在腰間還有一道。

「......這邊，是從前面貫穿的嗎？」梓泠輕輕碰觸，然後十分艱難的發問。
「嗯，那個時候好像還有東西跑出來，如果不是Pheb醫生，我現在搞不好連吃飯都有問題了吧！」梓渭又轉過來，然後手在梓泠眼前晃了晃，「姊，你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突然間看到這個，當然會......。」
「啊啊，拜託你別哭，這樣很可怕。」翻過身，梓渭從一旁抽起紙巾，遞給梓泠，然後支起身，讓自己靠在床頭櫃上，中間墊著枕頭，「我之前也問過Pheb醫生，看可不可以用咒消掉，但是他說，這樣子後續治療很麻煩，結果一拖就八年，雖然衣服遮起來就看不到了啦！」
梓泠也很想忍住眼淚，但正因為弟弟說得那麼輕鬆，讓她感覺更加難受。
那個時候，梓渭不只身受重傷，心底應該也充滿了絕望，換作是自己，她實在沒把握能夠堅強的活下去。

「姊......，」梓渭乾脆抓過面紙盒，放在梓泠面前，「咦？奇怪，好像不痛了，該不會是因為姊難得哭得亂七八糟，讓我轉移注意力了嗎？」
「梓渭，對不起，對不起！」梓泠繼續哭著，然後把弟弟緊緊抱住。

※※※※※※※※※※

有郁檀的協助之後，筑顏總算可以不用三天兩頭在靈委會辦公室過夜，而既然時間空了下來，梓渭於是決定用更多的時間給他做特訓。
梓渭替他排好了時間表，一周空下兩天，一天做靈能訓練，另外一天則練劍，練劍的時候，梓渭也會用「參結」陪他練個一小時。為了不給筑顏的體力帶來太大負荷，靈能訓練都以不過度消耗體力的為主，而練劍時間也會視情況增減。
兩天中的第二天晚上，梓渭會替筑顏作總檢討。
另外，一周剩下的五天，扣掉執行特約偵探任務以及靈委會的工作，梓渭也會安排幾個晚上，讓筑顏作針對性質的特訓，或者體能訓練。


筑顏結束一天的靈能訓練，踏入廚房想拿冰箱的冰牛奶，卻發現梓渭昏倒在地上。
雖然梓渭一向很會忍耐，但在狀況太糟的情況下，也很難不讓同住的筑顏發現，何況，因為Pheb有特別提醒，所以筑顏也差不多知道，梓渭目前的復原情形如何。

首先是體力的部份。
雖然基本的事情都能做，但大量或者過長的施術都必須嚴格禁止。
至於劍的部份，當然也不能夠長時間使用。即使是經過特別加工，輕量化的武器「參結」，最勉強的狀態，就是三小時。
但就算這些部份再小心，心因性的疼痛，還是完全避免不了，當然，更麻煩的，是發作時間完全無法預測。

筑顏其實多少查覺到，為了不想讓自己的練習或者工作受到影響，梓渭會吃止痛藥來減緩疼痛，但因為每次都不在自己面前，筑顏也完全無法制止。
何況，那藥應該也是Pheb開的。

筑顏先確認梓渭的狀況，接著通知Pheb，然後才撐著梓渭，將他扶回房間。
或許是碰到太多次，雖然不能用「麻痺」來形容，但對於這種狀況，筑顏已經沒有第一次碰上時的驚慌。
對於梓渭的狀態，竟然可以如此冷靜，為此，筑顏很生自己的氣。

當然，更加生氣的，是其他的事。
或許，那時不該跟他約定的。
雖然就連Pheb都說，需要給他點什麼，支撐著他作為活下去的力量，但是，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勉強。
梓渭跟他是不同的，梓渭沒有錯，而他之所以走到這步，是為了用餘生贖罪，就算勉強一點也無所謂，只要能盡快在死去前達成目標就好了。
然而，取消約定的事，他卻怎樣都說不出口。
在床邊看著梓渭，邊用濕毛巾替他拭汗，筑顏內心痛苦的想著這些，直到重毅與Pheb出現。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