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之泉》序篇 第十二章 by 優加

第十二章   爆發

雖然避談最關鍵的部分，但關於張微昕的事，彗勤用最簡要的方法盡可能的說了，原因，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或許是因為，他隱約覺得，芋宣莫名的很信任臨傅吧！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
「只是覺得，希望你可以明白法恩茲大人的心情。」
「但是，如果芋宣不是這麼相信我，你冒然告訴我這些，會不會太衝動了呢？」
竟然被一個冒牌貨說衝動，彗勤看著臨傅，卻只能面露苦笑。

「我從前也不是這種個性的，只是看著加新安大人，漸漸變得謹慎起來。」
「所以，我還是不太懂......。」
「總之，如果你有興趣學習醫療，我會教你，至於到底要不要考試，你還可以慢慢考慮。」彗勤說罷，便站了起來。

「你不打算監視我嗎？」
「加新安大人的監視還在你身上，我並不擔憂這點，何況，才這麼一點時間，你也逃不了。」彗勤微笑道。
至於臨傅，則因為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莫名其妙，而沒再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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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心情總算稍微輕鬆了些，芋宣這次一口氣睡到下午三點才醒來，並且也多少有些享受剛張開眼睛時的恍惚感覺。
只不過，在逐漸清醒之後，那種無法驅散的惡劣心情，又慢慢充滿了他的腦中，讓他感到無奈地輕輕嘆氣。

翻過身，他注意到在旁邊專心看書的臨傅，於是露出了笑容。
最起碼，這邊距離南結很遠。
而且，也沒有那些會把「南結系統」掛在嘴上的魔法師們。
剩下的，儘管非常困難，但也只能強迫自己別再想了。

「臨傅大叔，我餓了，陪我吃點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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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微昕減少了至宿舍找芋萱的頻率，即使相遇，慧勤與她也僅是簡單打個招呼，再沒有太多交談。
而且，只要她在，慧勤就會待在客廳，假意看書或者做其他事情，避免她找機會對其他東西動手腳。
但就慧勤所知，在那之後，只要抓到機會，她還是設法對芋萱下毒。
自然，因為芋萱不想聲張，此事除了當事人與他，就沒有第四人知情了。
原本，該是如此的。


「加新安大人，怎麼了，忽然來到隊舍？」那日，芋萱不在，所以應門的人是慧勤。
「法恩茲呢？」
「法恩茲大人尚未回來，我也不太清楚他去哪了。」慧勤答得有些困惑，但感覺藺桔似乎打算入內，所以便退開讓出通道。
而藺桔在簡單道謝後，就逕自踏向茶几，並且倒了杯水，然後拿起來聞了聞。

「加新安大人，水怎麼了嗎？」儘管心裡有數，慧勤卻只是如此問道。
「是法恩茲命令你別說的嗎？」
「非迦淇不明白......。」
「非迦淇，難道說，你打算隱匿罪犯嗎？」
「非迦淇不敢！」慧勤低下頭，內心的感覺卻很複雜，若不是芋萱的要求，他其實早就想將此事告訴其他人。

「是我的錯，實在不該過度信任張微昕的。」藺桔嘆了口氣，然後坐了下來。
「加新安大人......。」
「在這裡也幾年了，你多少感覺得到，那些人有多麼排斥非南結系統的魔法師吧，尤其，法恩茲又是這樣子的天才，也不太懂得怎麼跟人相處。」藺桔苦笑說道，「但我實在不懂，都對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脅了，法恩茲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說出來，就算不是我，告訴大長老也可以。」

「加新安大人，您打算怎麼處理？」
「目前還沒有足夠證據，但我已經不打算放著不管，你願意協助我嗎，非迦淇？」
「好，請讓我協助！」


之後，倒也沒什麼太大的轉折。
微昕儘管是醫療魔法師，但下毒手法卻太不高明，加上慧勤與藺桔又有心收集，很快就抓到證據，然後直接送到大長老那邊。
雖然在芋萱的求情下，得以免去一死，卻遭到剝奪魔法師資格，以及終生不得再考與踏入南結市等處分，對於在南結生長的張微昕來說，後者恐怕才是最嚴重的處罰。

大概也是達到殺雞儆猴之效，在那之後，其他魔法師對於芋萱的下毒狀況，也暫時收斂了。
只不過，對芋萱而言，那大概不算是太好的結果，不，就整體而言，事情也確實只是暫且平息罷了。
而最嚴重的狀況，則在大長老過世後，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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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配擁有超特級魔法師的頭銜，你這個外面來的雜種！』


儘管像個大孩子似得一直吃著甜點，但就算是臨傅也看得出來，芋萱是在勉強自己。
偶爾，在他沒說話時，從他的眼神中，還可以窺得一點悲傷的情緒。

「芋萱，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啊，什麼問題？」
「如果我真的成為醫療魔法師，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是嗎，慧勤告訴你啦，微昕醫生的事。」芋萱苦笑起來，正要舀起紅豆湯的手放下，「不過不要誤會了，我並沒有要你做什麼，反正我現在也不需要醫生。」
「但是......。」
「在南結之外的空氣都很自由，大家不會區分這個魔法師是否屬於這裡，畢竟大家都是『外面』的人，南結那邊就不太一樣，在南結出生長大的家族自稱是『南結系統』，自視是血統純正的貴族，一些外面的魔法師踏入惹火他們了，下場都會很慘。」
「芋萱，這是你離開南結的原因嗎？」
「是原因之一，其他的部分更複雜，但我不想說。」

臨傅望著芋萱，內心只能夠苦笑。
確實，以自己的立場，原本就不應該過問這些太深入的私事，更何況，他總覺得再問下去，應該會聽到更加討厭的事情。
他原本就離高階的魔法師資格很遠，故也根本沒必要去深究那些。

「對了，臨傅大叔是魔法大陸的人吧，故鄉在哪邊呢？」
「在東南邊，是個靠海的小漁村，不過家人都不在那邊了，應該說其實也沒在聯絡了。」被突然問到自己的事，臨傅有點驚訝。
「小漁村啊，那邊魔法師多嗎？」
「是有一兩個，不過大部分人還是當漁夫，畢竟比較實際。」

儘管聯合大陸號稱魔法大陸，但並不是指這整個大陸充滿著魔法師，實際狀況是，平均每一萬個嬰兒中，只有一人有魔法資質，而能成為頂尖魔法師的，則又是這之中的少數幾名。
不過相較其他魔法不普及的地方，聯合大陸確實還是個魔法師數量較多的地方。

「那麼，臨傅大叔為什麼會想當魔法師呢？」
「因為那時候太傻了，根本是自不量力。」
「臨傅大叔討厭我嗎？」

對臨傅來說，那些優秀的，頂尖的魔法師，都是難得的天才，並不是像他這種平凡人能妄想沾得上邊的。
奇怪的是，他無法去忌妒那些天才魔法師們，只是在他們身旁，感覺分外自卑而已。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芋萱身邊，他會瞬間就忘了這種感覺，而臨傅覺得，這應該跟芋萱偽裝出來的模樣無關。

「我並不討厭天才，而且，芋萱你跟一般的天才也不一樣。」
「也許這是假象喔！」
「我並不覺得，你所表現出來的，全部都是假的。」
「啊，臨傅大叔這麼說，都害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呢！」芋萱扮了個鬼臉，「為什麼呢，好像臨傅大叔這麼一說，我就會被輕易說服似的。」
「大概是因為我是騙子吧！」
「我也不覺得，臨傅大叔是個詐騙慣犯喔，會那樣做，只是一時興起吧？」

為什麼呢？
回顧自己假冒法恩茲的原因，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明明是如此缺乏力量，卻妄想假扮那麼厲害的天才魔法師，還真是愚蠢。
更不可思議的，是那些人都被自己騙過了，有時候，臨傅都懷疑那些記憶到底是真的，抑或是夢境。

「......或許是吧！」臨傅苦笑起來，「原本成功一兩次就想收手，卻不知不覺......。」
「如果沒碰到洛帆姊，應該早就收手了吧！」芋萱微笑道。

「芋萱，我們會相遇，只是偶然嗎？」
「咦？」
「雖然我也盡可能低調，但畢竟是個笨蛋，事情難免會傳開。」
「嗯，不是偶然。因為覺得有趣，所以想見你一面，當然，我也沒有刻意要找你，只是因為很閒，總有辦法一路上收集一些你的行蹤。而實際見過之後，也不覺得你做的事情有那麼嚴重，因此決定就這樣看看狀況。」

「看看狀況？」
「看到洛帆姊對你的崇拜，還有就是她那不服輸的個性，多少有點擔心，雖然這種說法，好像有點瞧不起人。」
「不，你說的對，如果不是你，我們兩個可能早就死了。」
「實際上，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啊，幫忙的是二師兄呢！」

臨傅嘆了口氣，雖然想反駁點什麼，卻還是決定放棄。
儘管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但他好像多少可以體會，慧勤對於芋萱的擔憂。雖然不懂，但是他已經知道了南結的嚴重排外情結，但是為什麼，芋萱卻給他一種，想要徹底消失在魔法大陸上的感覺？
即使是不想讓長老會知道，也不需要這樣。
何況，長老會也是最近才開始尋找芋萱的，怎麼樣都覺得很奇怪。

可是算了，這根本不是自己該問的事情。
不，應該說，自己目前問的，根本就已經太多了。
臨傅低頭吃起自己的紅豆湯，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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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新安大人出來，是想找芋萱回去吧，那麼，之後會帶他回去嗎？」練習之後，二人買了食物在藺桔房內用晚餐，當然主要也是為了討論這日洛帆的學習，而討論結束後，洛帆如此問道。
「就算是我跟非迦淇聯手，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所以，目前我是打算順其自然，只是，恐怕長老會那邊不會同意。」
「那麼......。」
「我沒與非迦淇討論過，目前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芋萱他，以前是這種個性嗎？」
「怎麼可能，看到他跟你們的互動，讓我吃了一驚，不過，那說不定才是他的本性也不一定，畢竟那時候，他總是很努力地要消抹自己的存在感。」


『有時候我會想，說不定我不存在，會比較好一點，所以無所謂的，他們只是要達成我不敢做的事情而已。』


存在感？
不，恐怕那個時候，芋萱也經常消極的，對於自己的存在產生了厭惡。

「根本不可能辦到吧！」
「嗯，所以越是那樣，大家越覺得他是故意的，反而遭致許多誤會。」
「這不是很奇怪嗎，為什麼會因為自己能力不足，而去怪別人太強呢！」
「你不會這麼想嗎？」藺桔望著洛帆，感到有些好笑。
「我不會，畢竟他是我一直以來的偶像。」
「那是因為，你知道他是法恩茲吧？」
「我......。」

「你不也說過，他不會了解弱者的心情嗎？」
「誰叫他嘴巴這麼毒！」

就是這點。
從前的芋萱，即使內心有什麼感受，就算是再親近的人，也不會全部說出。

「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芋萱既然不想拆穿葛臨傅，為什麼還會跟著你們。」
「他不是說，是因為有趣嗎？」
「之前非迦淇也說了，芋萱從以前就喜歡說一些很無聊的小謊，而且，雖然是冒牌貨，但也非常容易引起注意，他從八年前離開南結後，就一直隱匿行蹤到現在，根本沒道理冒這個險。」
「不然，又是為什麼呢？」

「我猜，是芋萱故意去找葛臨傅的，然後發現他還有你這個同伴，覺得放心不下，才設法留下來。」
「這樣子不是非常奇怪嗎，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說法，怕我太亂來，其實一開始拆穿不就解決了嗎？」洛帆皺眉說著，「這種作法不只花時間，也特別麻煩吧！」
「另外，我想也是，芋萱在你身上發現了什麼，所以沒辦法放著不管。」藺桔苦澀說道，「而那個『什麼』，大概也是芋萱離開南結的主因。」

「關於把芋萱帶回去這件事，加新安大人你又是怎麼想的？」
「你也看得出來，非迦淇並沒有這麼希望帶芋萱回去，而我的想法儘管略有不同，但其實也有同感。但就像我說的，即使我們兩人合力，也無法留住他，現在芋萱肯好好待著，只是因為他暫時不想甩開我們罷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