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特別篇第四部 第一章 by 優加 & 琉香

Special Mission IV  在那些繽紛綻放之時

第一章  平凡

「......然後啊，虞楠他就打出咒型，接著，把我圍住的那群妖怪就全部躺平了，大概才五秒之間的事吧，真的很厲害。」卓詣筠說著說著，卻因為坐在餐桌對面的妹妹諾筠不說話，而停了下來。

「詣筠你，每次談到虞楠的事都很開心呢！」坐在他身旁的爺爺敏徵說道。

從諾筠國中畢業開始，兄妹倆就搬到爺爺家來，每天，詣筠會陪著諾筠去上學，然後才去靈委會工作。

另外，因為出門跟回家的時間固定，早餐與晚餐幾乎都是詣筠負責的，現在奶奶重婉已經很少需要下廚了。

「我比較喜歡昨天的炒蛋，明天可以弄一樣的嗎？」諾筠收好杯盤站起，說道。

生氣了嗎？

詣筠感到有點困擾，但接過她的餐具疊在自己上面，走進廚房開始清洗。

一直到去年，諾筠跟表哥施虞楠還是同班，然後諾筠繼續升學，虞楠則專心靈委會幹部的工作。

至於自己還是老樣子，進了靈委會三年才勉強成為幹部候補，根本毫無長進。

父親一直對他很不放心，外勤盡量減少，文書工作也僅指派簡單的給他。

能力很差，頭腦當然也會一樣差勁，這種判斷並沒有什麼不對，以一般人的標準來說。

思索著這些，他先是感覺到諾筠的氣走向玄關，然後才是開門聲。

也不用這麼生氣吧！

「諾筠自己走了喔！」

「嗯，我感覺到了。」詣筠隨口答著爺爺，然後才驚覺不妙的抬起頭來。

「你這孩子，靈感真的很強呢！」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他原本想急著辯解，卻轉而露出苦笑。

「爺爺你不怎麼意外耶，好奇怪。」

「諾筠也很強吧，頭腦又夠好，為什麼不當靈域偵探，是因為梓渭吧？」

「嗯，她覺得與其要隱瞞，就乾脆裝得樣一點，不然很難解釋。」

「那麼你呢？」

「我沒有說謊。」詣筠拿過爺爺擺在一邊的盤子，又繼續洗了起來。

「可是？」

「可是，我不是笨蛋，雖然很難解釋，但我可以輕易背下咒型、劍式，甚至拳法，但就是學得很慢，連我都弄不懂自己哪邊有毛病。」

當然這個所謂的「很慢」，是以他們家同輩孩子們的水準，不然真的要比較，就只是一般人的速度而已。

「平凡沒什麼不好，爺爺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我也不討厭啊，可是諾筠那麼生氣，讓我有點難過。」

「那孩子，是不是也感覺到了呢？」

「可是，就算說出來，我也不會改變啊！」

「詣筠，你想要變強嗎？」

「咦？」

「不想吧，不，應該說，你覺得就算不變強也無所謂，對吧！」

「好像是這樣耶！」

「既然這樣，就跟諾筠說清楚吧，她遲早會明白的。」

「嗯。」詣筠嘆了口氣，然後繼續清洗動作。

※※※※※※※※※※

雖然有自己的機車，但如果不是要送諾筠，詣筠都習慣騎腳踏車去靈委會，反正並不遠。

而且，他特別喜歡這種有微風吹撫，不冷也不熱的天氣，雖然散步也很好，但時間就太長了。

這種悠哉獨處的時候，他總是邊望著週遭那熟悉卻總有微妙變化的一切，腦中恣意的胡思亂想。

或許，他是真的不適合當靈域偵探吧！

可是，如果不當靈域偵探，他也不知道自己適合什麼。

儘管學業成績表現平平，但他並不討厭唸書，因為那並不困難，但雖然不反感，倒也沒有到喜歡的程度，只是，跟靈域偵探相關的修習比起來，唸書遠遠輕鬆容易多了。

但不管怎樣，他還是勉強自己從高中畢業，然後才確定那不是他喜歡的方向。

然而，問他真的想要什麼、有什麼目標，連他自己都答不出來。

「跟諾筠吵架了嗎，這麼早到？」才一踏進梓渭的辦公室，就讓坐在辦公桌前的紀與燕調侃道。

雖然是長輩，但與燕向來不是個嚴肅的人，只是，詣筠就是很難與他親近。

看父親跟與燕桌上堆滿了文件，八成昨夜又沒回家的忙著靈委會的事務。

然而，那本來就不是他能表示意見的。

「這是給郁壇姑丈的吧，我去送。」打過招呼之後，詣筠抱起被分出來的紙箱，離開父親的辦公室。

關門前，他感覺到父親有些無奈的視線，卻也只能佯裝沒發現的離開。

※※※※※※※※※※

下課鐘響，大家紛紛將小考考卷交往前方講堂上。

諾筠收好筆袋，腦中卻開始不專心的想起早上的事。

從小哥哥一直都是這樣。

不管其他人怎麼說，雖然會沮喪，但他卻不怎麼發脾氣。

諾筠並不討厭這樣的哥哥，也覺得就算能力不足，也沒什麼好丟臉的。

只不過，如果哥哥是想待在父親身旁，這麼不長進，也只會幫倒忙，還不如老老實實去念大學，當個平凡的上班族。

可是，哥哥的個性原本就是這樣，她也很清楚，那麼，她又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

瞄了眼黑板旁的鐘，她從抽屜拿出下堂課的課本，勉強甩開這些思緒，卻又忍不住在內心嘆氣。

※※※※※※※※※※

「辛苦了。」施郁壇在詣筠將紙箱放下後如此說道，然後彼此道早，接著，詣筠就隨意拉了椅子，在一旁空著的長桌上，開始整理起箱內的文件。

和同樣有辦公室，卻總是待在梓渭那邊的另一位靈委會副會長與燕不同，郁壇幾乎都是在自己辦公室內完成文書處理工作，而且，由於實戰能力也是普通，他待在靈委會內的時間，遠比外頭多。

儘管原因不同，但單就這點，詣筠就與他很親近。

一般來說，一週內會有二至三天，詣筠因為送文件過來，接著就乾脆留下來協助。

畢竟不久前擔任郁壇助手的幹部獲得升遷，短時間內應該也找不到人接任。

這些文件，都是梓渭跟與燕已經看過的，而郁壇必須在二天內看完，才趕得上後天的會議。

然而，就算確實也看過，郁壇之前通常都很少發表意見，一直到一年前開始來協助，詣筠才弄懂原因。

倒也不是惡意，可能只是天才的思考異於常人，與燕整理的方式都很雜亂，所以，詣筠拿過來之後，除了表示「極機密」不能碰的之外，剩下的都會將資料重新排序，有需要的話也會另外找資料，甚至跑一趟檔案櫃。

不過，依自己的權限，去檔案櫃必須有郁檀的協助，所以這點能省則省。

「自從你過來幫忙之後，我感覺輕鬆了不少，謝謝你。」郁壇收好手邊的文件。

「不，也不是什麼大忙啦，而且，除了幫忙跑腿，我在爸爸那邊也沒其他事情好做。」

「詣筠，你有沒有興趣，到我這邊當助手？」

「咦？」因為這問題太過突然，詣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愣在那裡。

從郁壇的表情看來，他是很認真在問這件事，或許已經思考了好一陣子，只是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

可是，雖然他並不一定要待在父親身邊，但如果郁壇這麼問父親，感覺並不是很好。

當然，不管是那個長輩都沒主動提起過，可是詣筠很清楚感覺到，郁壇和梓渭間有某種心結，這也導致每次與燕跟郁壇說話總是很不客氣。

「抱歉，我這麼突然問你，讓你很困擾吧！」

「姑丈，如果是我誤會的話，我先道歉。你跟爸爸，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詣筠問道，然後因為擔心郁壇誤會，所以又再度開口，「請不要誤會，我不是想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就好。」

「嗯，可以這麼說吧！」

「這樣的話，我就不能答應你，雖然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助手，但是我不希望讓你們的關係更尷尬。」詣筠苦笑道。

※※※※※※※※※※

「所以，你就乾脆拒絕了？」

「不然，如果晚點回答，只會讓郁壇姑丈誤會啊！」詣筠皺眉。

因為今天諾筠跟重婉都會晚歸，所以，晚餐只有祖孫倆。

「詣筠，你把這一頁背起來，需要多少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敏徵突然拿出一張紙，放在他面前。

「爺爺，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背不起來嗎？」

「一字不漏的那種，還是意思對就好？」詣筠已經放棄提問，只是放下碗，拿起那張紙。

「意思對就好。」

「這是文件檔案吧，條列式是不難，不過，我也沒算過。」詣筠盯著紙，「你要幫我計時嗎？」

「不，反正我只是好奇。」

「好了。」就在敏徵在安靜中又吃了幾口飯後，詣筠已經放下紙。

「可以考你嗎？」

「嗯。」

「剛才，你只花了三分鐘。」

「爺爺你不是沒計時嗎？」

「如果計時，你會比較緊張吧！」

晚餐後，祖孫二人一道坐在沙發上，吃飯後水果。

「也還好，反正沒人會這樣考我。」詣筠聳了聳肩。

「詣筠，你並不認為能夠做到這點很厲害，對吧？」敏徵看著孫子，露出了笑。

到了這個年紀，詣筠自然已經沒有自卑的情緒，不過，因為周遭都認定了他的平凡，於是，對於能夠做到的事情，他也就漸漸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

「這是當然的啊，應該很多人都可以辦到吧！」

「這是不可能的，起碼，就我所知，你是第二個人。」

「第一個，是爸爸嗎？」

「當然不是。」敏徵苦笑道。

看來，不僅梓渭一直拿自己作為標準去評判兒子，恐怕就連詣筠自己，也總以父親的眼光，去貶低自己。

那當然不是梓渭的本意，只是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小時候，你看過那本『語言書』吧，那是他的遺物，雖然嚴格說來，應該說是某個對他來講很重要的人的遺物。」

「好複雜。」詣筠皺了皺眉，然後像是恍然大悟，「是筑顏舅公嗎？」

詣筠還記得，那本就算是他，也可以輕易用靈能力發動閱讀的「書本」，其中，充滿了許多不知名的妖怪種族的記憶。

最開始聽不太懂，但久了，漸漸理出脈絡，於是，他也不知不覺學會了那些妖怪語言。

只是，沒對象可以確認就是了。

至於筑顏的事，他幾乎都是從爺爺或姑姑這邊聽來的，因為不管是父親或者母親都很少提。

郁壇那邊也是，詣筠實在想不透為什麼。

莫非，梓渭跟郁壇的關係會變成目前這樣，是因為筑顏？

「你不應該這麼驚訝的，詣筠，」敏徵嘆了口氣，「就算拿梓渭作為標準，單就頭腦部分，你絕對不會比不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