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缺少
詣筠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稍早和爺爺的對話，感到煩躁。
父親一直是堵無法跨越的高牆，所以，他從沒想過比較。
有時候，他多少感覺得到自己能力沒那麼差，但也就只是一般人的標準，讓爺爺直接點明，就讓他感到困惑。
爺爺的表情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就算這是真的，那又怎樣？
跑去跟父親說「我很聰明，讓我幫忙。」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他根本說不出口。
而且，還是無法改變，在靈域偵探的能力上，他根本毫無能力的事實。
自己是不是，乾脆就放棄當靈域偵探算了？
然而，一想到必須告訴父親這件事，就讓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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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詣筠最近還蠻常去爸爸那邊的，雖然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將近中午，虞楠在梓渭的辦公室內協助處理事務，與燕因為外出所以不在。
梓渭抬頭看了虞楠一眼，卻沒回應。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梓渭其實也希望，對於這邊的工作，詣筠能夠積極一點。
不過，最近開會的時候，郁壇發表意見的次數增加了不少，也好像比較可以進入狀況。
真不知道，詣筠在那邊幫了什麼忙。
就在這時，詣筠敲門之後進來，然後直接走向一旁的檔案櫃。
「怎麼了？」虞楠走了過來，問道。
「沒有啦，昨天我搬去的箱子，裡面的文件漏了一張，我想不透到底去哪裡了。」
「那麼大一箱，你怎麼知道少了？」
「我算過數量嘛！」詣筠繼續找著，然後邊回道。
「說不定是你算錯了。」
「可是，前後文也不對啊！」
「你剛才不是說是數量不對。」虞楠越聽越弄不懂詣筠在說什麼。
「我跟你一起去點一次吧！」梓渭站了起來，說道，「虞楠，你繼續處理。」
「你剛才在說謊吧，因為怕自己看文件的事會被我罵。」
「......對不起，可是，機密文件類郁壇姑丈也不准我碰，所以我只看一般的文件。」
「算了，反正姊夫沒意見就好。」
「......。」
「你住在爸媽那邊，沒給他們添麻煩吧！」
「嗯，我每天都有幫忙做家事喔！」
「我不是問你這個，不過算了。」梓渭嘆了口氣，越對話下去，越覺得他們實在不像父子。
雖然從前就有這種感覺，但偏偏是這幾年，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向來被公認是天才，且是優秀靈域偵探經紀人的他，卻老是弄不懂兒子的想法，總是讓梓渭感到相當挫折。
詣筠這孩子個性其實很好，雖然有些遲鈍，但讓他當助手這段時間，也沒出過太大差錯。
只不過，就像外界說的，能力而言，當然遠遠比不上他的表弟虞楠。
就在抵達郁壇辦公室的轉角時，梓渭看到詣筠臉上閃過一抹困惑，然後，才從郁壇的辦公室內，感覺到了姊姊梓泠的氣息。
因為那從前是筑顏的辦公室，當時留在上頭的結界，梓渭一直沒有解除，所以，一般人是不可能可以感覺到其中的任何動靜的。
是錯覺嗎？
梓渭在敲門後，踏入室內，然後因為梓泠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而在內心苦笑。
「梓泠姑姑，你怎麼來了？」
「好久不見，詣筠。」梓泠微笑地望著他，但看向梓渭那邊時，表情又變得有些嚴肅。
看來，是又要來了。
「呃，梓泠姑姑，你想唸爸爸請等一下，我們現在有緊急事件，一下子就好。」在梓泠要開罵前，詣筠趕緊開口道。
「算了，我在你辦公室等。」梓泠嘆了口氣，開門離開。
「感覺上，梓泠每次都拿詣筠沒轍。」
「那是因為現在罵爸爸，他也不可能馬上到Pheb醫生那邊去嘛！」
「你說少的文件是哪份？」隨著詣筠走向長桌，對於整理的方式，讓梓渭感到有些驚訝。
而且，上面還有便利貼標註文字，都是詣筠的字跡。
才這麼短時間，他到底是怎麼做完這些事的？
「在這邊。」詣筠拿起一疊被分開的文件，「這兩頁感覺接不起來。」
他其實是記得內容的，但總不能自己把東西變出來，何況，該找的文件還是得找。
只是，自從讓爺爺提醒之後，他每件事都覺得怪怪的，每句話在說之前，都得提醒自己要多想一下。
梓渭翻著文件，雖然對順序沒印象，但確實就像詣筠說的，這邊少了一大段資料。
那邊的資料，印象中是......。
「詣筠，這邊的資料你有印象嗎？」就在梓渭回憶文件內容時，郁壇問道。
「我......沒，呃......。」
「有還是沒有？」梓渭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模樣，忍不住聲音大了點。
「對不起，沒有。」
詣筠別開視線，開始討厭起自己。
只是，這也間接證實了爺爺說的。
能夠做到父親無法做到的事，並沒給他任何開心的感受。
反而，因為對父親說謊，讓他非常生自己的氣。
「姊夫，你就繼續看吧。詣筠，跟我回去拿副本。」
「好。」詣筠還是不敢看父親，然後因為感受到了郁壇帶著疑問的視線，感到有些困惑。
不過，因為父親馬上邁開步伐，他也只能夠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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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筠離開Pheb的公寓時，因為看見坐在機車上打瞌睡的哥哥，而露出苦笑。
雖然早上她還是鬧著脾氣不讓他載，昨天詣筠也很尊重她沒有過來，但是，現在他還是來了。
她果然，不管如何，都沒辦法對這樣的哥哥生氣。
「啊，諾筠，你下課了啊！」詣筠打了個呵欠，站起來伸了伸懶腰。
「哥哥，你應該知道，我一點都不需要你保護吧，而且，如果急著回家，我也可以用空間結界啊！」
「嗯，可是我就是想載你嘛，反正我也很閒。」諾筠感覺到，詣筠因為自己話中的什麼，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對不起。」
「嗯？諾筠，你為什麼突然跟我道歉？」
「我剛剛的話很過份，就算是玩笑。」
「我不是因為你的話啦！」詣筠苦笑起來。
自己的想法，還真容易被摸透。
但如果是這樣，為什麼爸爸總是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困擾呢？
「哥哥，如果你有煩惱，我願意聽，畢竟，我的目標是當能夠治療心理的精神科醫生。」
「像我這麼單純的人，應該不是很好的練習對象吧！」詣筠發動機車，「先去吃晚餐，邊吃邊談吧！」
「你身上有課本吧，找一本字多一點的。」劃完點菜單，詣筠將單子推向諾筠，說道。
「給你。」諾筠雖然不知道哥哥想做什麼，但既然都說要聽他說了，也就只能照做。
「喔，地理啊，跟我那時候用的課本不一樣，不過還是有點犯規，只能增加難度了。」詣筠邊說，邊隨便翻著，「一到十三，選個數字吧！」
「十。」
「給我五分鐘。」詣筠翻開第十章，拿起手機當碼表，說道。
在手機的碼表響起前，詣筠已經合上書本，遞還給諾筠。
「隨便考我。」
「等等，哥，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別問，隨便抽問我一個部分，越困難越好，挖空的問法也可以。」
「那好吧！」雖然困惑，但諾筠還是照著詣筠的話，開始「考試」。
「......為什麼？這是哥三年前的教材吧！」一直到餐點送上，諾筠才從震驚中回復。
她想過，哥哥可能是使用記憶符咒，但怎麼想都不像。
何況，她也不認為，詣筠的靈能使用可以高明到不讓自己發現。
「就說我們的課本不一樣了。」
「可是......。」
「不信的話，你到那邊隨便抽一本雜誌，隨便翻一頁讓我背。」
「我知道了。」諾筠走向一旁，憑感覺抽了一本時尚雜誌，然後翻開教服裝搭配的那頁。
「這什麼東西啊！」詣筠忍不住笑了，但隨即表情變得嚴肅，沒多久便抬頭，「好了。」
「哥，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諾筠再度開口，已經是他們用餐完後。
「就是記下來，不過那個奇怪的裙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雖然背下來，但完全無法把文字跟那件裙子兜在一起。」
「這不重要。」諾筠的表情變得嚴肅，「從什麼時候開始？」
「並沒有什麼開始，我本來就這樣。」
「本來？」
「嗯，可是，一直到爺爺告訴我，這件事就連爸爸都辦不到，我才知道，這也算是種才能。」
「這本來就很厲害，你為什麼......。」
「從小到大，我只知道自己學習靈能很慢，體力又差，劍術也學不好。雖然，那些東西很容易就背下來，理解也沒問題，但就是學不會。所以，爸爸或者其他長輩認為我只是個笨蛋，我也無話可說。」
「爸爸沒有覺得你是個笨蛋，只是......。」
「我覺得當個平凡人沒有什麼不好，就算是現在，我還是這麼想的，這樣不行嗎？」
諾筠因為詣筠的話，忽然有點難過。
說得也是，從小就因為學習速度比大家慢，儘管是親生兒子，詣筠卻很早就被父親放棄，但他卻很少顯露負面情緒，真的很不簡單。
可是，哥哥現在卻因為被爺爺點破，而如此苦惱。
「不用想太多，哥哥就是哥哥，根本不用強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那麼，如果我說自己想離開靈委會呢？」
「咦？」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習慣的事情倒是很多，雖然都不到討厭的地步。所以，我雖然覺得唸書不難，卻沒辦法認真。而進了靈委會，也只能做些不重要的瑣事，甚至沒接過案子或者出過任務，外勤工作也不過是送文件的程度。那天會被妖怪攻擊，也是因為跟虞楠在一起，不然根本不會讓我碰到。」
「哥哥，你剛剛說你懂吧？」
「嗯？」
「我說咒型。」諾筠拿起書包裡的筆記本，畫了一個梓渭沒教過的咒，其實，這是她今天才從Pheb那邊學會的，「這是什麼？」
「這是止痛，然後這是睡眠，是自創的複合咒，對吧？」
「那麼，哥也能想像吧？」
「想了也沒用，我做不出來。」
一般靈能力者，能力到達一定程度，就可以根據需求自製符咒，以節省發動時間。
當然，一些情報屋或特別的商店也會販賣別人製作的符咒，通常都以普遍性與實用性為主。
「這麼說，哥想過了？」
詣筠向諾筠要了筆，在同一頁角落，畫下幾個咒型，然後，轉向諾筠。
「這是記憶符咒，這是監聽，但旁邊這個我沒印象。」
「教科書上說，複合咒大略有三種，第一種是因為性質相近，所以可以輕易組合，這種最常見，像你剛剛畫的這個；第二常見的是分成主要咒術，以及輔助咒術；至於第三種，則是將幾個幾乎沒關聯性的咒型放在一起，由於彼此有差異，所以需要一些連結咒術加以組合，否則那些咒術的效力可能會相抵，甚至毫無作用。」
「哥，你到底是去那裡看這種奇怪的書的？」諾筠問著，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就是連結的咒型，不過不是教科書上的範例，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夠不夠。」
「沒關係，失敗了大不了就不能用而已。」諾筠微笑道。
「好厲害！」諾筠收起靈能發動，然後將手指從符咒上移開。
雖然是臨時隨便撕下的筆記本一角，但確實個非常不得了的符咒，起碼，諾筠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這樣子的東西。
而且，她製作時非常輕鬆，剛才詣筠在餐廳裡發動後，也只是一下子就起作用，真的很不簡單。
「諾筠，你好厲害，這符咒真的好棒！」不料，當哥哥手指從符咒上挪開，說出口的卻是讓她哭笑不得的話。
爺爺說的沒錯，她的哥哥是個天才，雖然有點遲鈍，遲鈍的點是，他完全沒有自己是天才的自覺。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諾筠笑道。
「可是，如果沒有你，我根本辦不到。」
「不過，應該可以再厲害一點。」
「例如什麼？」
「我覺得要有一些隱藏的咒，還有發動的時候也要隱藏。」
「嗯......例如這樣、跟這樣？」
「這是什麼？」諾筠因為看到兩個完全沒見過的咒型，而苦笑起來。
真想知道，那些日子，哥哥到底是怎麼面對天份對他開的玩笑。
「都是隱形的咒，一個是符咒本身，一個是發動的力量。」
「我怎麼從來沒在家裡的書上看過。」
「靈委會有一些相關書籍的圖書館啊，當然專門的書店也有賣，因為很閒，所以我想到就會跑去看。」
諾筠忽然想起，詣筠以前回家很少唸書。這也難怪，如果書看過一遍就會記得，根本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唸。
只不過，為什麼詣筠在學校的成績總是很普通呢？
「我知道了，我再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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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見？」與燕問著，面對郁壇的口氣不是很好。
「那並不是太重要的文件，而且原稿也還在我們這裡，就先算了。」因為怕再討論下去浪費時間，梓渭開口道。
「我知道了。」與燕落座。
今天會議的地點是小會議室，與會者全部都是秦家相關的幹部們。
除了梓渭、郁壇和與燕，還有虞楠之外，目前擔任顧問的秦重毅、高階幹部的秦桂分、卓敏徵、秦重婉、夏悅凡、鍾誠評，以及機動隊長鍾余漣均有列席。
至於詣筠，在幫大家準備完茶水之後就離開了，所以並不在現場。
「雖然也有其他事情要討論，但我們就先進入正題吧！」梓渭的目光先是落在父親身上，然後才轉向外公，最後是舅舅重毅，「關於妖怪集團『Lorph』，我打算，開始採取行動。」
<待續>
(by 優加)
回覆刪除前面透過詣筠的問題應該也看得出來，在這個時間點，梓渭和郁壇的相處有些尷尬，後面還是會提及這點，雖然並不是重點。
所以，雖然詣筠沒明說，也沒承認什麼，但畢竟是一直跟著郁壇工作，郁壇不可能沒察覺，畢竟，超強記憶力也好，整理文件的能力等等，看他整理東西的人會沒感覺才有鬼。
不過，郁壇其實沒意思要隱瞞，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梓渭不知道，是梓渭逼問詣筠之後，郁壇才察覺這件事。
但正因為他們的相處很尷尬(雖然依梓渭的個性，還是尊重郁壇沒找他麻煩)，他當然也不可能跟梓渭說，而且就郁壇的想法是，即使他說了，梓渭可能也不會相信。
然後這部秦家的人應該幾乎都會出現吧，我是說在靈委會的，「Woway」那邊的倒是不一定，畢竟也沒必要。
對了，前一章雖然有說符咒的真相會在這邊提到，但這應該只是試做版，正式的版本請等到下一章。
喔，還有我要先招認，我還不知道「Lorph」要怎麼處理，也許會一筆帶過也不一定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