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詛咒
奧恩西維與羅埃踏入會議廳時，意外發現除了舒妮絲之外，就連賈克茲與基利爾都在場。
儘管名義上是魔法部長，但賈克茲極少過問宮廷魔法部事務，雖然重大會議也是會露面，但擔負的責任也僅是形式上的，因此他會在席，別說是羅埃，就連奧恩西維都有些意外。
距離任務結束已過了三日，因為舒妮絲在收到任務報告說有細節希望了解，今日才又召集他們二人。
「梓津希大人的報告上提到，從前義芙德小隊的任務中就有接觸過『純白』，因此今日我才請賈克茲與緋傑大人列席。」或許是注意到二人疑惑的視線，舒妮絲只是如此答道。
還真是過分，明明就什麼都知道，結果卻變成負責寫報告的自己的錯嗎？
基利爾在內心嘆了口氣，然後因為羅埃的視線在他身上，讓他只能聳了聳肩。
「緋傑大人，上回你碰到的時候，把『純白』留在那邊了吧？」在示意奧恩西維和羅埃落座後，舒妮絲如此說道。
「報告上是那樣寫的。」懶得糾正舒妮絲特意採用單數的代名詞，基利爾只能這麼說。
「為什麼？」
「當時宮廷魔法部尚未備有專門存放危險物品的倉庫，而且離開時我也在外頭上了特別的魔法結界，我不認為有危險性。」
「那麼，關於『純白』的攻擊性，以及沒在報告上特別標示『純白』，這又是為什麼？」
「當時遭受的攻擊還在我們能夠承受的範圍，至於沒特別標註，是因為我也是後來才確認那就是『純白』的，那時我已經成為顧問，並沒有修改過往任務的權限。」
「那你也該通知賈克茲協助處理。」舒妮絲的語調冷淡，讓基利爾在內心忍不住嘆氣。
雖然不知他們夫妻的狀況到底有多麻煩，但就基利爾過往對於舒妮絲的了解，實在很難想像她竟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公務上。
「師父，請問，那日我去請教您的時候，您為何不直接說明？何況，也沒辦法確定不會對費尼特大人造成傷害。」
「雖然是因為我親身經歷過，但後來找到的資料也證實，『純白』對於沒有秘密的人來說不具威脅，而且，就如同我說的，是梓津希大人對自己太缺乏自信了。」
「秘密？」舒妮絲的目光因為與賈克茲相對而快速轉開，然後視線落在奧恩西維身上，接著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奧恩，不要緊吧？」
「我相信蕎拉不是大嘴巴，何況那也不能算是什麼秘密。」
「抱歉是我的說法讓人誤會了，與其說是『秘密』，倒不如說是『在意的事』比較精確。」
「還有呢，舒妮絲殿下，您特意找我與緋傑大人過來，應該不僅是為了當初未填寫好的報告吧？」賈克茲微笑問道。
「自然還有其他的事，不過，我會與緋傑大人私下談，你們都可以離開了。」
※※※※※※※※※※
立嘉納剛返回宮廷魔法師宿舍，卻因為在房門口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人，而嘆了口氣。
「我說賈克茲大人，你幹嘛挑我門口昏倒啊！和奧恩西維隊長吵架了嗎？」
「我還真希望，與他是能夠吵架的關係。」賈克茲苦笑道。
儘管看來相當難受，但賈克茲卻用特殊的魔法結界謹慎隱藏了自己的身影，若此時有魔法師路過，看起來大概就像是立嘉納在對空氣說話吧！
「真難得耶！」立嘉納隨意在攤靠於門邊的他身旁落座，也順勢鑽進了他的魔法結界中，伸手用魔法替他施下止痛的咒術，另一手也確認著他的狀況，「還真是嚴重，你要不要緊啊？」
「抱歉，能進你房間嗎？待我有力氣就離開。」
「我這個小房間，你是可以儘管待著，但要離家出走也該有個限度。」
「反正，帕緹殿下遲早會找舒妮絲殿下談。」
「雖然她性格惡劣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真多虧你的父親能忍受她。」立嘉納小心把賈克茲扶起，「既然這樣，就待到你想走為止吧！」
※※※※※※※※※※
基利爾才踏出舒妮絲的寢宮，便望見稍遠處走來，後方跟隨著一群女侍的帕緹，於是趕忙下跪。
儘管已出嫁給義芙德公爵長子，但帕緹總是像還未離宮一樣，不僅女侍總是直接從宮內調用，也經常回到寢宮，一待就是一個月。自然，對於這個高傲的女人來說，一個宮廷魔法部的小小魔法師，根本不值得她投以一點注視。
「真像是女王呢！」當那浩蕩陣仗遠去時，基利爾因為耳邊響起熟悉的嗓音，而站了起來。
「立嘉納大人，怎麼了？」雖然他們多少仍保持聯絡，但在宮內即使碰上也只是打個招呼，而且，基利爾覺得立嘉納應該是特意來找他的。
「唔，有點麻煩，總之來我房裡再說吧！」
「說真的，我很難相信這樣不會死。」因為不想打擾賈克茲休息，立嘉納與基利爾隨意坐在一旁的地上，而旁邊則由基利爾直接架起魔法牆壁，以隔絕音量，「但既然賈克茲大人都這麼說了，我也只能相信了。」
「請別意圖從我這邊試探什麼啊，立嘉納大人。」因為立嘉納的視線飄過來，讓基利爾忍不住苦笑。
「聽說你剛才跟殿下見面，說了什麼？」
「與他們夫妻的事無關。」
「是小蕎拉的事嗎？」
「不，是我自己的事，稍早我們討論過了，再一次講座之後，我就離開宮廷魔法部，但為此，在最後一次課程，我要求了個特別的地方。」
「哇，還真是惡劣。」因為基利爾提及的地名，讓立嘉納笑了出來，「就我來看你早就離開了，是在等小蕎拉吧？」
「我還真的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更何況，我甚至沒想過會成為宮廷魔法部的魔法師。」
「這點我也是，偶爾要去宮內都覺得好可怕。」
「既然這樣，你剛才就不該去那裡找我。」基利爾嘆了口氣。
立嘉納平常就是這樣，儘管比他們年長許多，卻總是給人一種不成熟的的感覺，雖然是個好相處的前輩，有時卻會讓基利爾有些無奈。不過，對於在如此年幼就接任魔法師小隊的隊長的當時，能夠有立嘉納這種成員在，確實讓基利爾相當慶幸。
「那個傻瓜，其實應該很想死吧！」立嘉納的表情難得變得嚴肅，「親生母親只能稱呼『阿姨』或者『夫人』，妻子恨著自己，有著敬愛著自己的弟弟卻沒法坦然以對，擁有出色的魔法才能卻不能使用，就我來看，這每件事情都像惡夢一樣，他到底是怎麼忍受過來的啊！」
「我比較好奇公爵大人真實的想法，無論基於任何目的，都沒必要如此逼迫賈克茲大人。」
「就是說啊，如果真的逼死了他，公爵是要去哪邊找繼承人啊！又不像是陛下，死了一個皇子還有好幾十個。」因為基利爾的表情，讓立嘉納露出了笑，「別那種看到怪物的反應，畢竟不夠癲狂，還真當不成高貴的貴族呢！」
還真是無法想像，這個人也會有說話如此嚴厲的時候。基利爾在內心想著，卻因為深知內情，而沒有答話意思。
「我待會要開會，那個笨蛋就交給你照顧了，反正小蕎拉會議結束也不會這麼快回家。」因為基利爾保持沉默，立嘉納只是邊站起來邊說道。
看來他也沒辦法拒絕了。
基利爾無奈的點頭，然後目送著立嘉納離開。
※※※※※※※※※※
「蕎拉，我聽說了，這次你們碰到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呢！」踏入會議室時，夏菲笑著與蕎拉打招呼。
一旁則坐著似乎也早就到了的渥夫，正在翻看手上的資料。
「雖然說是精神攻擊，但我是還好，幾乎沒感覺。」因為在意著渥夫的心情，蕎拉說得有些保守。
「我想如果是夏菲的話，應該也會沒什麼感覺的。」就在這時，奧恩西維也進入會議室。
「具體來說，到底是怎樣的攻擊啊？」
「就是把讓人覺得難堪的事情，直接播放出來。」
「例如小時候尿床之類的嗎？」
「那樣的攻擊相較之下也太可愛了，真不愧是夏菲。」奧恩西維笑了出來。
「隊長，『純白』播放出來的，其實不是那樣的記憶，雖然當時隊長大概是真的經歷了惡夢。」儘管有些猶豫，但蕎拉還是開口說道。
「所以說，蕎拉與梓津希大人你們，那時到底看到了什麼呢？」
「因為是精神傳導，並不是真的有影像出現，我不確定自己看見的是否與梓津希大人一致。我看到的是隊長與賈克茲大人的初次見面，以及賈克茲大人幫隊長慶祝十八歲的生日。」
「這麼說來，反倒是讓人覺得難為情的事呢！」奧恩西維接過渥夫遞來的文件苦笑說道，「兄長他為我做過的事情，不僅是慶生而已，在我剛作為侍從進入義芙德家時，他就像真正的兄長一樣照顧著我。」
「但我聽說，那是因為賈克茲大人魔法能力不出色的關係。」夏菲這麼說道，然後因為奧恩西維的視線而道了歉。
「我的母親是個能力差勁的魔法師，毫無半點謀生能力，若不是兄長這麼做，我大概會跟著一道餓死，不管理由是什麼，我都分外感謝。而且，以兄長的身分與地位，根本沒必要為我做到這樣。」
「真不可思議。」蕎拉這麼說了之後，接著道歉，「因為隊長很少在我面前表現出這一面，我是真的沒想到，有人可以讓隊長用這種帶著崇拜的語氣說話。」
「我崇拜的人也不僅是兄長，緋傑大人也是，雖然跟蕎拉你的原因不太一樣就是了。」奧恩西維微笑道。
「那是為什麼？總覺得依奧恩西維大人的個性，應該很難對前輩說出『崇拜』之類的話，何況緋傑大人也只比你年長一些。」夏菲笑著說道。
「那個時候，隊長老是跟緋傑大人吵架喔，每次都是為了相當無聊的事。」
「立嘉納叔叔！」夏菲因為聽見聲音而轉過身去，然後對著扮著鬼臉的對方嘆氣。
「雖然我本來就遲到了，不過剛才聽你們聊天好像很有趣，所以我就不出聲繼續聽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較晚加入，雖然大家都還算親切，但這種時候，蕎拉多少有被排擠的感覺。
「蕎拉，你怎麼了？」
「不，只是這時候才發現夏菲姊也是貴族，感覺上我不知道的事情還真的很多。」
「小蕎拉，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較好喔！」
「對啊，而且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我，隊長與副隊長也都還是他們，至於立嘉納叔叔嘛，雖然也是個有經驗的前輩，不過個性太糟糕了。」
「夏菲，你這句話也太過分了！」立嘉納一臉無奈地抱怨著。
夏菲的父親是子爵，蕎拉之前聽夏菲提過，立嘉納小時候就寄住在夏菲家中，但二人不像親戚，關係卻相當好，畢竟立嘉納也幾乎是看著夏菲長大的。
不過，剛才夏菲的話中，好像有著什麼......？
「夏菲姊，你見過緋傑大人嗎？不然怎麼會知道大人的年齡？」
「啊，那個是......。」
「我以前帶夏菲去見過緋傑大人，只是這樣而已。」立嘉納笑著這麼說道，「很羨慕嗎，如果緋傑大人同意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帶你去見他喔！」
「不用了，只要能夠成為高級魔法師，我就能向緋傑大人討教了。」因為總覺得立嘉納是在開玩笑，蕎拉自然冷淡的回道。
夏菲轉頭看著立嘉納，表情帶著些感激卻又帶著些無奈，雖然也早就習慣他的個性了。
「總之，既然人都到齊，我們就來開會吧！」為了避免話題繼續往奇怪方向發展，以致事後收到抱怨，奧恩西維如此開口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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