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2 第三章 by 優加

第三章   計畫一向趕不上變化   by 優加

在妖怪老大面前停下時，云惟才明白自己終究慢了一步。
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是目前的狀況，對他而言是先前沒有料想得到的劣勢。

「靈域偵探，我呸！」眼前的妖怪朝旁啐了一口，邪笑著。
妖怪老大用刀架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妖怪女孩，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本來就這樣。
不過，從她整潔的穿著看來，原因該是前者居多。

「放了那個女孩。」云惟淡淡說著，眼神直盯著妖怪。
作為師父的父親，很早以前就向他提過，雖然高手可能把動作辦到沒有絲毫間隙，但惟獨眼神，是絕對無法欺瞞人的。
所以，比起注意其他地方，云惟卻更加注意他的眼神，並且把背在左大腿後方的左手，打成隨時可以施放咒術的動作。

「可以，你先刺傷自己的大腿，讓自己動不了。」妖怪冷笑著。
既然是妖怪老大，當然不是笨蛋。
云惟也很清楚，以這種狀況，不是能夠輕鬆抓到對方的狀態。
但這種程度的犧牲，或許有點嚴重了。
不，相較於那些，如果因為這樣被邑嫻罵，那一定會很麻煩。

「我怎麼知道，我刺下去之後，你就真的會放了她？」云惟左手用很緩慢的動作畫著咒形，邊提高音量說著。
女孩顫抖了一下，妖怪則是臉上脹滿怒氣。
「混蛋！死小子，你別無選擇，知道嗎！」架著女孩的刀緊貼她的頸動脈，讓她顫抖起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刺不刺，都不會放了她？」云惟的左手繼續動著，除此之外沒有絲毫動作。
「當然不是，我神經帶著這臭丫頭做什麼！」妖怪大吼著，「你快朝自己的大腿刺下去，混帳！」

「就等你，說這句話。」云惟的左手提起，朝著妖怪四肢方向一指，但另一手卻以極快的速度拔起佩劍「遠曹」，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右大腿刺去。
然後，因為他的動作，不知何時就建構在妖怪老大附近不遠處牆壁的束縛咒，即刻發動把他五花大綁起來。
至於刀，當然早就離開了他的掌握，女孩雖然抖得厲害，也順利逃脫開來。

「真麻煩，一定要被唸了。」云惟畫著咒形，有些無奈的控制著腿部出血狀況，然後小心拔起劍。
「為什麼？」女孩雖然還在發抖，卻也走到云惟身邊。
女孩的通用語說得很流利，不細聽的話甚至不覺得有任何口音，以她可能的年紀而言，讓云惟有些意外。
「呃，對不起，害你嚇到了，快點走吧！」云惟靠向一旁的牆壁，對於還沒順利止血的傷口皺了皺眉。
「我不是這個意思。」女孩從隨身小袋子裡，拿出一大捆繃帶，然後開始替云惟包紮。
因為她的靠近，讓云惟首次注意到她的臉。

女孩長得還算清秀，皮膚也是近似人類的顏色，若參雜於人群中，不細看或許還不好分辨。
只是，左眼有兩道觸目的傷疤，斜畫至左耳，看來分外可怕。
這或許，就是她的頭髮呈現這種樣子的原因吧！

「那麼，你是什麼意思，小姐？」云惟倒也沒有太在意，反而納悶著女孩的話。
「你可以這麼準確的用咒術把他綁起來，加上用言語暗示的方法發動，揮劍的速度也夠快，應該有更好的方法吧？」女孩的手還顫抖著，可是卻繼續替云惟包紮。
然而，因為傷口一直出血，繃帶一下子就被染紅了。
「雖然很快，可是我的劍術完全不行，應該還是會讓他逃走吧！」云惟看著自己的傷口，伸手阻止女孩的動作，「抱歉，讓我坐下來找個符咒，這樣子可以先把血止住。」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管我的話，就不用受這種傷了不是嗎，反正我只是個噁心的妖怪，對你這個靈域偵探而言。」女孩停下動作，全然不介意的顯露著自己的臉，讓云惟苦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的同業讓你受了什麼傷害，不過，起碼我並不希望你受傷，不論你相不相信。」云惟又拿出兩張跟先前相同的符咒，這次總算順利止住了血。
不過，對於地上出現的一攤血跡，以及自己被染紅的褲子，也只能苦笑著嘆了口氣。

「不，我相信。」女孩因為看見血被止住了，於是繼續開始先前未完成的動作。

※※※※※※※※※※

「根本就是個笨蛋！」邑嫻罵著，而這已經不知道是一旁的數人冷眼旁觀之後的第幾句了。
小霑從後方端著大家點的餐過來，暫停了僵硬的場面。

「Tencure先生說，云惟先生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原，不能吃太刺激的。」把一杯鮮奶放在欲言又止的云惟面前，小霑輕笑道，作為不能替云惟送黑咖啡過來的答覆。
斜對面的Granchin又笑了起來，而云思則是笑了笑，站起來幫小霑分配餐點。
「就算是這樣，也不要給我鮮奶嘛，我又不喜歡......。」云惟看著小霑，聲音卻是越來越小，因為不只是邑嫻，就連坐在旁邊的昭晞都在瞪他。
「哥就是太偏食了，所以體力才老是這麼差，這樣下去，你永遠都別想要兩邊兼顧了，都不知道因為你這樣，我已經翹掉幾堂課了！」

「江云思，你有完沒完！」云惟不高興地瞪著弟弟，卻因為被邑嫻持續瞪著，氣勢馬上弱了下來。
確實，當初是與邑嫻約定好，就算加入解靈，也不會妨礙了二人的任務進行，才達成目前的狀態。這對於那時剛得知昭晞等人的真實身分，並且對解靈有點反感的邑嫻而言，也算是很不容易的事。
就算是現在，邑嫻對於解靈地看法仍然相當保留，也就是不贊成也不反對，總是讓云惟傷透腦筋。
何況，對於在云惟參與解靈任務期間，讓云思主動出面協助一事，云惟確實是說不過去，也是他又接著罵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剩下的，則就是兄弟二人之間的默契了，那也是，就算是這種情況下，寧可被責備，也不能夠讓邑嫻知道的事。

「坦白說，因為在任務上給予我們不少協助，我確實很感激你們，不管是『The Bowl』的大家，或者而森先生，」邑嫻喝了口紅茶，苦笑著開口，「可是云惟，你不覺得以目前的情況，你有些本末倒置了嗎？」
「我......。」
「當然，我也對云思很過意不去，畢竟他根本沒有要當靈域偵探的意思，卻因為你而不得不出手協助。」
「啊，不，邑嫻姊，我不是那個意思，只不過......。」

「這件事，就先算了吧！」因為怕事情繼續下去只會更加不可收拾，昭晞苦笑起來，並且伸手制止。
「我看你，加入『解靈』唯一的成長，就只有終於會用正常態度對待小霑這件事而已。」雖然總算罷手，但邑嫻仍是瞪了云惟一眼道。
看著剛回櫃檯的小霑，Granchin和昭晞心照不宣地對看一眼，卻是誰也沒開口打算。

雖然很可笑，但就算是現在的云惟，還是沒有任何勇氣對邑嫻說真話。
要不是有云思在，兩個人的關係，大概更會因為云惟加入解靈，而更加惡化吧！
就處理夥伴關係這點，云思就比云惟圓滑許多。

不過，云思加入這二人組，幫著執行任務，並不完全是為了兄弟之情。
儘管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他為了體貼云惟，但實際上，或許恰恰相反。
當然，這也不是兄弟二人，會隨口說出的。

「對了，你們兩個不是有事情想問嗎，倒不如就現在問吧？」Granchin道。
「咦，是任務的事嗎？」云惟問著，眼神在弟弟和邑嫻之間來回。
「你就不用了，先回家把身體養好再說！」邑嫻道。
「就算是爸媽，也會這樣子唸你吧！」云思輕笑道。
「知道了啦！」云惟嘆了口氣，「何況，這和讓我知道案子無關吧！」

「那麼，可以說了吧？」昭晞問道。
云思看了邑嫻一眼，因為後者點點頭，而微笑起來。

「那麼，你們知道可牙司族嗎？」
「Choyass嗎？」云惟道。
「嗯，應該是。」雖然云思也會妖怪語言，卻沒有云惟說的那樣標準以及流利，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云思，這次任務，是你去接洽的嗎？」
「對。......為什麼這麼問？」

云惟沒立刻開口，只是看了昭晞一眼，然後皺起眉頭。
「推掉吧，這個任務。」
「可是......。」
「想必是要你們去找族人，說什麼跟族人失散吧！」一旁的Granchin好像看不下去，於是接口道。
「沒錯，難道是騙我們的嗎？」邑嫻道，對於云惟毫不解釋的強硬態度似乎有點不滿。
「嗯，八成是騙你們的，不過依照邑嫻的個性，說不定會說『怎麼可以隨便懷疑那樣可憐的孩子，太過分了！』」云惟苦笑起來。
「本來就是，而且云惟，你有什麼根據說......。」
「看吧，已經要開始跟我理論了！」
「江云惟！」
「好了，邑嫻姊跟哥你們都少說一句吧！」云思無奈地望著他們，然後把目光投向云惟。

「沒有確實根據，只是Choyass族很討厭人類，尤其是靈域偵探，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找靈域偵探處理這種事情，如果找了，那原因只有一個。」云惟道。
「......復仇嗎？」邑嫻問道。
「嗯，差不多是這樣。」
「但是，難道沒有過例外嗎？而且她告訴我們只要能提供行蹤就好，並沒有要我們帶她過去。」云思道。
「邑嫻的話，一定會覺得非帶她過去不可吧？」
「但是對方不可能連這點都摸透啊！」邑嫻不悅地反駁著。
「云思你，不也是這麼想嗎？」云惟苦笑道。

「哥，為什麼你好像對可牙司族有很深的成見？」
「不是成見，」云惟邊說，又邊看了昭晞看似沒有變化的平淡表情一眼，並且跟著輕嘆了口氣，「這個，是昭晞哥的預言。」

※※※※※※※※※※

儘管很努力的支撐著，但畢竟失血過多，在通知完邑嫻以及靈域偵探委員會之後，云惟的忍耐也到了極限。
雖然以失血量而言，短時間之內是不至於昏過去，但也不可能再應付任何戰鬥，偏偏這裡又是隨便都能碰到妖怪的區域，如果不小心被盯上了，那可非受點傷就能夠解決的。
最好的方法，是架起結界，不管是那個動彈不得的妖怪老大或者自己，然後就可以放心的等人來了。

妖怪老大那邊的結界是設好了，但云惟這邊的，他還有點猶豫。
主要，是那個妖怪女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保護這個，不知打算何時離開的女孩。
假使邑嫻或者靈域偵探委員會負責成員抵達時自己昏過去了，與自己一同的妖怪女孩可能百口莫辯。
當然，這也是自己的一種偏見罷了！

「你為什麼不離開？」用符咒化成的水清洗著佩劍，云惟對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投以好奇。
「你救了我。」
「別傻了，你會遇到這種事情有一半是我的責任。」

「為什麼你會說妖怪通用語？」女孩問著，而云惟是從之前就注意到了，她不管說什麼話，都沒有表情。
到底是感受不到，或者放棄感受了呢？
被拔除了喜怒哀樂，光是想到就感覺痛苦。

「工作需要。」總算把「遠曹」洗淨，云惟一臉愧疚地讓它風乾，然後收進劍鞘。
父親在十五歲生日時送自己的佩劍，拔出來的次處很少，染血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而讓被攻擊者受這麼重的傷，這還是第一次。
一定會被唸的。

「你是靈域偵探，不會有這種需要。」女孩淡淡說著，語氣卻斬釘截鐵的讓云惟有點訝異。
「......或許是吧！」
「我有事情想拜託你。」
「什麼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