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2 第一章 by 優加

Mission No.2 The Pure Beauty 純粹的美麗

第一章   唯有努力攀爬，才可以看到美麗景色   by 優加

如果說神靈真的存在，女孩以為，祂一定是睡著了。
起碼女孩在這世界上的十六年時光，她未曾見過。

可是為了見神──那是女孩懂事前就去世的母親，唯一告訴自己的一件事──，女孩費力爬上了她與家人所居住的村落後面的小山，爬上山上那顆樣貌怪異的千年古樹。
那年十四歲的女孩，因為不習慣的動作而摩破手掌和雙腳，可是大樹上頭的風很涼，很舒服。
跟那棵外貌讓人卻步的古樹很不相同。

那一刻女孩明白了，雖然以她學過的知識沒辦法說得那麼明白，可是她就是知道。
也許神靈不見得存在，或者不是卑微的自己有資格遇見，但是，她相當慶幸，自己做了這樣的事，無論在幾年後想來，是個多麼可笑的舉動。
不是因為樹上的景色特別美麗，也不是因為風很涼快，雖然這些她都同意，當然更不是，她在這個十四年來從未到達的高處，領略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大道理。
都不是，而是她在這棵古怪醜陋的大樹上頭，遇見了一個與她同齡的女孩。
另外一個女孩沒有她的氣喘吁吁，只是神色平靜的閱讀著手中破爛的書本，就好像對她而言，攀爬這棵大樹，就像爬一階樓梯那般輕而易舉。

※※※※※※※※※※

「美麗石？」
「對啊，就是據說只要帶在身上，就會越來越漂亮。有這種東西嗎？」云惟反射性地接問著，讓他對面的男人苦笑起來。
「云惟！」一旁的邑嫻，很是無奈的瞪了他一眼。
而對面的男人則是因為已經習慣，而沒有對這件事加以責備。

「或許是什麼俗稱吧，我們當然也去過一些情報店，大概明天還要去『None』一趟。」云惟繼續說著。
「我是不想干涉你們的任務，不過這種事情，實在已經太超出靈域偵探的工作範圍了。」男人嘆了口氣。
「可是爸爸，既然決定要當窮人的靈域偵探，當然不可能挑工作嘛！」
「我只是希望你，在蒐集情報前，先好好用用自己的大腦，不要讓別人覺得，我江自杭的兒子，竟然是這麼莽撞的人。」男人苦笑道，「而且，也老是給邑嫻添麻煩。」
云惟因為父親的叨唸而閉上了嘴，因為知道繼續反駁的話只會沒完沒了。
而事實也是，在云惟開始保持沉默之後，父親就沒再說話了。

「總之，別忘了明天早點回家。」男人說著，把手邊咖啡的錢放在桌上，然後站了起來。
「知道了啦！」因為邑嫻在旁，加上自己確實是沒立場，云惟只能把「平常都不知道是誰比較少在家裡」一話壓下，不是很高興地玩著根本用不著的咖啡攪拌棒。

這是靈域偵探專屬的情報酒吧，但並不限定一定要成年者才能進入。
因為偶然，云惟還有邑嫻，在這邊遇上了云惟的父親，於是三人一起稍微聊了一下。

「好快呢，明天是除夕了。」邑嫻苦笑起來。
「不知道妖怪有沒有這種節日？」云惟喝著已經快要冷掉的咖啡，皺了皺眉。
「要不要？」邑嫻搖了搖手中剩下一半的糖包。
「不用了。」云惟苦笑起來。
這裡的咖啡，當然是沒辦法跟「None」的相提並論，如果硬要加糖，大概只會更糟糕。
不過，他確實是從開始出入「None」之後，就漸漸養成了不加糖的習慣，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在哪邊。
或許，自己根本是個容易受影響，進而被改變習慣，以及接受所謂「慣例」的人？
不，單是從咖啡的事情就可以想到這邊，自己也真的是夠奇怪的了！

「接下來還要去哪？」
「我想，要不要先處理一下之前接的那個？」
「你是說逮捕那個小混混？」
「我不想把這種無聊的事情拖過年啊！」

「比起這個，美麗石的事情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都一個月了。」
「就是說啊！」
「云惟，不然我們去『The Bowl』一趟吧，畢竟上次說好要去，結果又因為其他的事情耽擱了。」
「可是......。」
「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邑嫻的態度很明確，怒意也是，讓云惟內心不禁苦惱起來。
「我又沒那麼說。」云惟喝掉了剩下的咖啡，再度皺起眉頭。
「那就說定了，明天先到那邊，然後再去『None』。」
「嗯......。」云惟點點頭，努力把那些苦惱壓制下來。

※※※※※※※※※※

少年打開房門，看見站在那邊的Granchin，於是有點苦惱的躲進前面的廁所。
「小鬼，你沒事躲我幹嘛啊！」Granchin苦笑對著迅速關起的廁所門說著。
廁所裡面默不作聲，讓Granchin笑了起來。

結界是設在廁所門外頭大約一公尺左右的距離，因為少年的房間跟Granchin的不同，並沒有附設的衛浴。
Granchin倒也沒有監視他的意思，只是聽見開門的聲音於是走了過來，然後就是這個樣子了。
「對了，Phien，明天是除夕，你也差不多該回家去了吧！」
廁所裡面還是沒有聲音。
「不過，弄成這樣，說不定又要被他們唸一頓了吧！」可能想起了那群人數落少年的模樣，Granchin不禁笑了起來。

「......Granchin先生，你就別再消遣我了。」廁所裡面的聲音，與其說是虛弱，倒不如說是有點無奈。
「有人可以關心自己，難道不是件好事嗎？」Granchin隨性的靠在緊鄰廁所門的牆邊，微笑說著。
「我當然不是說不好，只是......。」
「而且，你既然知道大家很擔心，不就該好好保重自己嗎？」
「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師父，就......。」

「何況，如果你老是因為濫用能力，而搞成這個鬼樣子，只會讓Asym更自責吧！」
「......。」
「雖然老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昭晞是有多麼看不開，你不是我們之中最清楚的嗎？」
「就算知道......。」少年好像想再說些什麼，卻沒再說下去。

就算知道，也是阻止不了的。
Granchin曾在少年因為過度使用力量，而高燒狀態下，聽著他邊哭泣邊說著。
預言，正因為是那麼絕對，所以不是可以輕易被破壞的。
即便是昭晞也一樣，總是會有那種，他們已經抵達現場，卻還是眼睜睜的看一切發生的狀況。
所以，看得見，其實是很悲哀的。
Granchin苦笑起來，但沒有逼迫少年說出那些討人厭的話的打算。

「剛才，昭晞說要去『None』吃早餐，一起去嗎？」
「咦，我可以出門了嗎？」少年從廁所探出一顆頭，表情有點興奮。
「嗯，繼續讓你悶著的話，說不定會更糟糕也不一定。」看他的模樣，讓Granchin不禁笑了。
就算快二十一歲了，還是跟個孩子一樣。
只是某些時候，他卻是成熟得讓人受不了，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個孩子才好。
雖然，那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

「對了，Granchin先生，師父是跟我們約幾點，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少年邊說著邊從廁所出來，不過可能是因為身體還沒復原，差點就要跌倒，讓Granchin苦笑著扶住。
「就算你很開心，也得小心一點啦！如果你撞得鼻青臉腫，我等一下一定會被會長大人罵得很慘。」Granchin嘆著氣，卻還是用一般的語氣叮嚀著。
那態度，倒比較像是在商量事情。
也可能是這樣，雖然很尊敬昭晞以及Drunky，當然還有同是解靈成員的父親，但少年卻更加依賴Granchin。
而更是因此，在執行任務，或者接受昭晞訓練期間，少年都跟Granchin住在一起。

「抱歉。」
「那就準備一下，然後出門吧！」
「嗯。」少年露出笑容，然後便快速地走進房內。
看著眼前的門，然後又瞄了一眼身旁因為昭晞的限時設定，而逐漸消除的結界，Granchin又不禁輕笑起來。
假使讓那孩子知道，先前他從昭晞的結界偷溜出去的事情，並沒有被發現，後果大概是不堪設想吧！

話說回來，待會在「None」會遇上什麼人，Granchin是心底清楚，卻惡意不說的。
一想到等一下的有趣事情，他就不禁期待起來。

※※※※※※※※※※

「那個啊，確實是不好取得呢！」正在下著麵的Drunky，用著很平常的語調說著。
就算是除夕，「The Bowl」的早上依然是生意興隆，說不定妖怪是真的不過除夕的。
「但是，Drunky先生，聽你的語氣，好像聽過這樣東西？」
「就算聽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如果想查出來，也必需花點時間，所以，你們還是也去Tencure那邊一趟比較保險吧！」Drunky笑著看突然插進來發問的云惟。
雖然是這種情形，還是沒有失去該有的敏銳嗎？
真不愧是被擁有預言能力的會長，看上的孩子。
不過，那也不見得是種幸運就是了。

「不過，我差點以為你們不打算來了。」不遠處正在擦桌子的昭晞走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在云惟身邊落座。
雖然猜測到他話裡的涵義，但云惟卻假裝不清楚似的，繼續喝剛才Wallis端給他們的茶。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留下來吃飯啊！」不知道為什麼，站在父親身後的Wallis開口道。
「抱歉，其他時間也就算了，不過今天是除夕，我們希望可以在晚餐之前就回家。」云惟苦笑說著，又怕Wallis聽不太懂，翻成妖怪語又說了一次。
「除夕？」
會不會妖怪，真的沒有這種節日呢？
云惟心想著，然後對於昭晞的注視很介意的轉頭看了一眼。

「總之，就是一年的最後一天，全家人會在一起吃晚餐，對人類而言，算是個特別的日子吧！」云惟繼續解釋著，大概是忘記了，用的全部是妖怪語言。
「這樣啊，那就不行了。」Wallis一臉儘管不懂，卻很能夠了解的樣子。
「那麼Drunky先生，一切就麻煩你了。」邑嫻站了起來，語氣很慎重。
至於云惟雖然沒有開口，卻也只是表達了懇切之意。
「我送你們。」昭晞露出笑容，硬是跟著兩人走出店裡。


「你們的委託人，是妖怪嗎？」把兩人送到街口，昭晞突然投來了這個問句。
「那是只有妖怪才能用的石頭嗎？」云惟轉頭看他。
「據我所知是這樣沒錯，看起來委託人什麼都沒好好解釋，就要你們接這個工作了，也真是辛苦你們了。」昭晞的語氣很誠懇，但云惟就是感覺到其中帶刺。
可是，因為邑嫻就在旁邊，他也不好爆發。

「昭晞，聽起來你對這種石頭很了解？」邑嫻開口道。
「不算了解，只是碰巧見過而已，」昭晞仍保持著笑容，「而且，是我的話，不會用『石頭』稱呼那東西。」
「不是石頭嗎？」
「不知道算不算，因為是軟而有彈性的紫色物體，一點也不像是塊石頭。」

「我們的委託人，因為臉部受傷而希望取得那塊石頭，不過，如果那不具備消除傷痕作用的話，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徒勞。」云惟道。
「要是我的話，就不會想這麼多，委託人想要，滿足她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委託人是女的？」
「一般男妖怪不會這麼介意臉上的疤痕的。」昭晞苦笑道。
戒心還真是重得可以，不過這也代表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跟隨著自己的思緒走，反而是一旁的邑嫻，眼神一直出現迷惑，只是來不及發問，云惟又立刻把話題拉到另外一邊。
但是，對邑嫻而言，這大概只是云惟的「小聰明」而已吧！
昭晞心裡想著，並且有些不快，卻沒表現在臉上。

「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邑嫻，我們該走了。」云惟沒繼續對話的打算，硬是拉著邑嫻走開。
昭晞好像原本還想說點什麼，卻因為手機突然響起來，而無奈的停了下來，目送他們離開。
後方的注視讓云惟很是不悅，他卻完全不想回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