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四部 No.6 第十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十章   言語

推開「Past Coffee」的店門，峰因不期然與坐在吧檯邊的Stence目光交會，然後因為對方回應的眼神，而不禁露出苦笑。
說的也是，現在他已經有妖氣，如果不刻意壓抑的話，大概很難隱藏行蹤吧！
還真是有點討厭。

「好久不見，峰因先生。」Bin微笑著從櫃檯內走出來。
「好久不見，Bin先生。」
「對了，你的客人已經到了，我把座位安排在後面的露天式座位區。你要現在點餐嗎？」
「嗯，麻煩你了。」


「我之前就聽說這裡的東西很好吃，還有店長是個帥大叔，只是很恐怖。」叉起一口蛋糕，筑顏開口道。
「叔叔你沒機會去情報店嗎？」
「那方面交給梓渭解決就好了，除了個性讓人很困擾之外，梓渭是個很完美的經紀人喔！」筑顏微笑道，「雖然可以選擇的話，我比較希望峰因哥可以當我的經紀人啦！」
「筑顏叔叔，你又在說這種話了！」峰因喝了口自己的花茶，苦笑說道。

「所以呢，突然約我出來，應該不是只有喝下午茶吧？」
「我想請叔叔幫我解開身上的結界。」
「為什麼？」
「因為......。」

「啊，我知道了，是筵翔哥的表現讓你感覺到了什麼吧！真是傷腦筋，我果然還是不應該對他太坦白的。」
「......。」
「這樣說吧，我大概沒多少時間了，可是，目前我沒事，嗯，這樣說也不太對，應該說，雖然是有點事，不過就算結界在你身上，也不會影響我的身體狀況。」
「筑顏叔叔，我不希望......。」

「峰因哥，你就這麼不願意相信我說的嗎？」
「我怕，這只是叔叔你的善意謊言。」
「如果你覺得我會對你說謊，為什麼要浪費時間約我出來，聽我說這些謊話呢？」筑顏說著，然後因為覺得自己有些失控，而拿起手邊的熱巧克力，喝了一口。
見峰因沒開口，大概也是在等自己冷靜下來，筑顏於是苦笑著，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我很清楚，背負著某個人的死亡活著是什麼感覺，所以，我不會對你做那種事情的。我講的都是事實，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
「要不然這樣子好了，我把它修改成一旦我身體狀況惡化，就會放棄持有權，變成誰都可以操作的狀態。」
「這樣子不是變得更複雜了嗎？」峰因回答著，不禁感到有點無奈，然後因為意會筑顏話裡的意思，而表情變得有點驚訝。
「不用懷疑，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喔！」

「叔叔你，果然有預言能力。」
「是啊，而且我一直沒說，所以這個能力也變得越來越強大，就算不認識的人，只要有照片或者影像，我也可以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應該是很痛苦吧！」
「不知道耶，大概就是因為看得越多，反而越來越沒有真實感了，而且，反正能夠看到的只有死亡，也沒有這麼了不起。」
「我並不是在問這個。」峰因再度苦笑起來。
只要跟筑顏對話，就會不自覺被牽著鼻子走。
要不是原本就有目標，或許他也很適合當經紀人也不一定。

「你想知道原因嗎？」
「我總覺得叔叔這麼問，就是沒打算告訴我。」
「也對喔，不然我就不會問了嘛！」筑顏再度喝起巧克力，吐了吐舌頭。

就這樣子坐著胡扯，雖然話題中間有許多嚴肅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反而慢慢地輕鬆起來。
那麼筑顏是怎麼想的？
他真的有像他外表展露的那樣悠閒嗎，或者......？

「峰因哥，你一定要每件事情都拿起來煩惱，就好像自己呼吸都會給別人添麻煩似的嗎？」
「我沒有那麼誇張。」
「在我看起來就是這樣啊！」
「......。」
「你也知道，梓泠姊是我的醫生，雖然預言的事情她不知道，不過，她是最清楚我身體狀況的人，她沒有反對我這麼做，就代表真的沒事，對吧？」
「可是，我還是會擔心......。」
「我一直想幫峰因哥你做些什麼，儘管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毛病，就是什麼事情都要想很多才做，所以，我很高興有一個人，能讓我有這種『一時衝動』的時候。」

「筑顏叔叔，你起碼可以答應我，在必要的時候，幫我解開吧？」
「你不覺得，這個『在必要的時候』給我定義，那就是沒這個時候嗎？」筑顏微笑著反問。
「叔叔......。」峰因的表情變得很無奈。
因為是筑顏的堅持，就算峰因這邊也固執著想解開，卻還是無能為力。
就這樣子講下去，或許真的不會有結論吧！

「我知道，你是因為尊重我，所以希望由我幫你解開，否則你之前就可以問梓渭，或者去問Granchin先生。但是你現在問過我了，我不想，所以，你還是去問他們吧，起碼Granchin先生應該是會同意吧！」
「我並不是......。」峰因說到這裡，卻莫名的笑了。
說的也是，這樣子下去，自己倒真的像在無理取鬧了。

「啊，都這麼晚了，我也該回靈委會了！這裡的東西這麼好吃，可惜沒辦法慢慢品嚐。」
「筑顏叔叔，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很忙。」
「如果我很討厭的話才不會來呢，反正Bin先生欠了我一個人情，有免費又好吃的下午茶可以吃，而且是跟峰因哥，我當然要忙裡偷閒一下。」
「叔叔......。」

「我都說了這麼多，你還是很介意的話，下次到靈委會的時候，就直接來找我吧！」筑顏微笑說道，然後站了起來。
峰因雖然還想說什麼，卻也只能點頭作為回應，然後目送著筑顏離去。

※※※※※※※※※※

「昨天，我跟哲然說，想先暫時分開住一陣子。」

接近中午時，黎臻突然到訪，原本峰因是有意思帶她出去吃飯，後來因為她堅持，只好讓她跟他們二人一起吃飯。
午餐是峰因煮的，最近Pheb總算願意讓他做一些家事，卻還是會在峰因拖地時念著「你的潔癖到底是遺傳到誰」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在餐後，沙發上喝著Pheb沖的咖啡時──峰因則是無咖啡因的花茶──黎臻總算說了一開始就想說的話。

「我只是覺得，想告訴你這件事，然後就來了。」見峰因沉默著，黎臻露出苦笑道。
「......這樣啊！」
「公司那邊雖然暫時不打算說，不過以哲然的脾氣，專輯製作應該也只能暫停了，不，也可能他會賭氣說，乾脆讓他自己完成吧！」
「住的地方，沒問題嗎？」峰因問道。
「我沒考慮這麼多，大概先住幾天旅館，再看看要去哪邊租房子吧！」

「要住這邊的話，還有兩間空房喔！」
「Pheb先生！」
「怎麼，要不然你剛才問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樣子不太好，如果讓記者拍到的話很麻煩。」峰因瞪了Pheb一眼，根本沒打算理會他的話。
「哦，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使用妖力了呢！不是隨便都能用空間結界嗎？」

「峰因，可以嗎？」
「咦？」
「當然，我其實也可以搬回老家去住，但就像你說的，如果讓記者發現的話，對哲然不太好。」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替他著想。」峰因苦笑起來，目光與Pheb相對，又不悅地轉開。

「你們父子的感情真的很好呢，雖然是跟重毅先生不同的感覺。」
「別藉機轉移話題啦！」
「拜託你們了。」

「美女大製作人都這樣子拜託了，你就同意吧！」
「別說的事不關己，這是你家吧！」峰因瞪著Pheb，內心又嘆了口氣。
「我很樂意啊，畢竟，這樣子就多了個人可以幫忙照顧你。」
「所以我就說了，這樣子......。」峰因感覺頭痛地嘆了口氣，但對上黎臻的表情，又變得說不下去。
真是奇怪，到底為什麼，自己最近老是沒辦法拒絕別人？

「黎臻，我問你，你打算再回去嗎？」
「目前，我沒心情想到這個，我跟哲然在一起太久了，久到都快要忘記失去他的感覺，而我想，他大概也是吧！」
「那算了，你就慢慢想吧，反正這樣子其實對『紙焰』也有好處。」把「只是暫時分開的話，根本不等於失去」這句話硬是壓了下來，峰因只能這麼說道。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著『紙焰』。」黎臻瞪著他，卻笑了出來。
「誰叫我是他們的經紀人，職業病嘛！」
「我還真希望，你對他們的情感，有這麼單純。」
「就算不單純，也就只能夠是這樣了。」峰因聳了聳肩。

「峰因，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拜託你，別又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對於小哲那傢伙的想法，明明就還沒理出個頭緒來。」
「雖然是這樣，但是，我覺得如果是峰因的話，我大概就可以放棄哲然了。」
「你很清楚，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那也沒關係，我喜歡峰因你，那樣子就夠了。」

「黎臻，你剛才說，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就覺得可以放棄小哲，那麼，我死了之後你怎麼辦？」
「我......。」
「這雖然不是我過去拒絕你的原因，不過現在是了，Pheb先生也告訴過你我的狀況，你不會以為那是在開玩笑吧，雖然這個醫生大叔有時候很喜歡騙人啦！」

「那麼，等我想清楚了之後，你就願意接受了嗎？」
「我想，不管怎樣，答案都是否定的。」
「既然這樣，就不要用這個當藉口來拒絕我。」

還真是難得。
峰因在內心想著，卻沒感到太過意外。
黎臻原本就有她固執的一面，只是大多數人都感覺不太到罷了。

「那好吧，住在這邊的時間，你就好好想想，我也會考慮一下，雖然，我還是覺得你不要抱持太大期望。」思考了片刻，峰因開口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