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實先生》No.2 第一章 by 優加

No.2   只想說再見的時候

第一章   米蟲總是沒有所謂的假期

雖然距離夏天越來越近，但對我來講，也不過是把冬衣收起，夏季服裝取出的時節罷了！
反正，對於一個成天待冷氣房裡的無業遊民來說，夏天不代表什麼。

時間來到了五月中旬，之間我跟浪微見了好幾次面，有時候會拿書過去，有時候就只是跟他聊天而已。
至於慎逸，他最近來過一次「某一天」，但那天我不在，所以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我們一次面也沒見到。


舜黎的那通電話，則是在某個清晨響起。
我也是被他罵了之後，才搞清楚那天是個星期四。
畢竟，我的「工作」通常只要弄清楚今天是幾號就夠了。

「喂？」其實，手機響起時，我也才剛睡著不久，所以實在不能怪我太恍惚。
「都八點了，你還在睡嗎？」
「舜黎？」
「哥，不是我說你，你到底打算這樣到什麼時候，不要再讓爸媽擔心了好不好？」

對一個無業遊民來說，這很正常吧？
雖然內心這麼想著，我還是拿遠了手機，用空著的手甩了自己兩巴掌，坐起身來，勉強振作起精神。

「你今天放假？」
「怎麼可能，今天才星期四，你是睡到昏頭了嗎？」他頓了頓，就像在壓抑怒氣，「是媽要我找時間打給你的。」
那口氣就像在說「否則我根本懶得管你」。
「......。」我沒回話，因為知道這種情況下，我回什麼都不對，而意義不明的「嗯」或者是「喔」則會被認為是敷衍，所以倒不如就什麼都別說得好。
大概是因為我老弟是個太認真的人，所以這種應付式的答覆反而是他的大地雷。

「端午節快到了，你要回家一趟嗎？」
「再看看吧！」
「那就這樣。」他道，沒給我機會說話，就自動結束通話。
也好，我本來也沒打算回他，反正回什麼都只會吵起來而已。

吵架？
不，從有記憶以來，我們的談話就沒什麼交集，兄弟一樣的打鬧更是沒有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等我回過頭，我們的感情已經是差到不能再差。

把手機放回枕邊──我的睡相還好，所以不會有什麼醒來東西全部踢下床的問題發生──，我朝著枕頭一倒，卻意外沒了睡意。
明明前夜才跟一個神經病的委託人去夜唱，累個半死，搞到快七點才到家的。
而我昏脹的腦袋，想著不是舜黎，不是我父母，甚至並非我自己。

如果問我，到底滿不滿意現狀，坦白說我還真的答不出來。
不過，就算不滿意我又能怎樣？

或許，回頭去念大學，或者找份比較能看的工作。
或者......。

拉了薄被蒙住頭，我閉上雙眼，設法要讓自己睡著。


再次醒來，是下午二點半，其實我根本忘了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醒來的時候頭有點暈。
匆匆換好衣服，我下樓去。
這個時間，大概還能吃頓稍晚的午餐吧！

我跟珍昕在樓梯口相遇，她好像正要去廁所。
「怎麼這麼早？」
「......。」
「我聽媽說你早上才回來。」大概是看我沒回話，她補上這句。
「我肚子餓，所以早點醒。」我答著，就往店內走去。
心底卻納悶著，幹嘛要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說謊。
或許是當一個人把隱瞞當成習慣時，就連不重要的事情也會不知不覺想用這種方式帶過吧！
啊，不對，應該說因果是反過來的，不過算了，這不重要。


吃飽飯之後我去見了個客戶，因為距離很近，於是又到老地方找浪微。
他如常在老位子寫小說，今天似乎狀況很好，他一直到拿咖啡來喝，才發現我坐在他身邊，表情明顯有些吃驚。

「幹嘛不叫我？」
「看你專心寫作的樣子很棒。」
「很噁心耶！」他看了我一眼，是沒有不開心，但好像真的覺得有點噁心。
「抱歉。」我喝了口就要見底的拿鐵，輕聲道了歉。

「你怎麼了，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他關掉電腦，又喝了口咖啡。
「不寫了？」我實在不太想在這時候聊這件事。
「嗯，夠今晚更新了。」他微笑，然後站了起來，「我去續杯。」

我扭頭看著他的背影，想著一些跟他無關的瑣事，然後想起我為什麼會為他專注寫作的樣子著迷。
浪微說過，他沒打算成為職業作家，但有把握自己可以當一輩子的網路作家。
據我所知，他在校成績還不差，所以能有這種程度的自信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浪微吸引我的卻不是這點，或許，是他週遭的空氣吧！
噢，我真是夠了，竟然講出這種噁心的話。

浪微拿著咖啡回來坐下之後，我們好一陣子都沒開口。
「浪微，你端午節會回家嗎？」
「不知道耶，因為離期末考太近了。」
「我以前大學的時候，倒是沒在管期中期末考的，愛回去就回去。」
反正，再怎麼努力成績也不會有起色。
當時我是那麼想的。
如果重來一次，如果我真的拼命用功，結果會不會不同呢？

可惜的是，當你會想著這些如果時，通常都已經是太遲的時候。
生命中很多的後悔，也不過就是如此。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