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隊外傳》7 by 優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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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妲曆伊蕾亞19年)

張開眼，黑暗之中，若流皺眉。
又是那個夢。
那個，當她還是樟奉的小王，因為太無能而痛失愛女，對一切都感到無能為力的惡夢。

在實際接觸到夫以拉的狀況後她才明白，當年自己果然是太欠缺赫蘭斯症的相關知識，才會讓西妮絲年僅十歲便痛苦死去。
只不過，就算是活下去，也不具意義。
僅僅是，徒增她的痛苦罷了！

下床開燈，她從次位空間中取出那枚夫以拉託付的黃色蝴蝶鏢端詳，嘆了口氣。
倒不是毫無機會交給伊蕾亞，甚至是當伊蕾亞感覺痛苦後悔的現今，或許交給她正是時候。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不行。

「海登，如果你還在的話，恐怕伊蕾亞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她自嘲呢喃，再度將蝴蝶鏢收入次位空間中。

※※※※※※※※※※

(亞妲曆伊蕾亞7年)

夫以拉以及若流一前一後地走向馬廄，後者的腳步有些遲疑，而前者儘管早已察覺，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海登......。」就在他們穿過兩名侍衛隊員看守，走向彼此的馬匹時，若流總算開口。
「怎麼了，若流大人？」仍是一貫的嘲諷語調，只是，若流也察覺到，這回夫以拉並不是這麼想跟自己抬槓。
不，一向都是這樣的，只有在那些外人面前，他們才會表現的針鋒相對。
打從，那個時候起。

「你不要緊吧？」
「我有非去克利恩村不可的理由，這點，我與若流大人是一樣的。」
「......是嗎？」像是想起了什麼，若流冷淡的神色中閃過一絲痛苦。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若流大人。」夫以拉苦笑起來。
「不管是怎樣，都跟暗兒小姐有關，是吧？」
「是的。」夫以拉微笑。

換句話說，阻止不了，是嗎？
不，一旦是夫以拉‧海登下定決心的事，應該很少人阻止得了。
起碼，不是如此懦弱的自己能夠制止。

「我們得快點上路了，若流大人。」牽出自己的坐騎，夫以拉道。
「嗯。」苦澀一笑，若流也牽出馬匹，加快步伐地，隨著夫以拉離開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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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妲曆伊蕾亞19年)

「我說過了，並不需要這種無意義的宴席。」冷漠地望著眼前女子，伊蕾亞道。
「但是陛下......。」
「何況，年初也沒有舉辦吧！」
「但這畢竟是陛下的二十年......。」
「那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是的，微臣明白了。」儘管一臉難堪，但女子最後還是行禮然後退出。

亞妲曆的紀年方式，一向是採取該任女王的生日作為元旦，所以，通常元旦都會舉辦筵席來大肆慶祝。
然而，打從蒂茵芬開始，便廢除了這過於奢華鋪張，且政治意味濃厚的傳統。

大門關上，伊蕾亞的表情變得更難看，然後就像是頭疼似地，扶著額頭，皺眉。
敲門聲響起，伴著她熟悉的妖氣，她嘆了口氣。

「進來。」
「怎麼了，那些財務官又在為二十年執政大肆張羅？」帶著些嘲諷，若流領著文件踏入側殿。
「連你也來找我麻煩嗎？」伊蕾亞瞪了她一眼。

「要說麻煩，這確實是麻煩。」若流把文件放在她面前。
伊蕾亞只是翻了幾頁，便立刻明白若流的意思。
「直隸隊是什麼意思？」
「你問我，我也不明白啊，他們畢竟是女王直隸隊。」
伊蕾亞閉眼沉思，然後站了起來。

「去找他們隊長沒用的喔，陛下！」
「不，我打算去侍衛隊，找馬各洛音隊長談談。」說著，她步下階梯，打算朝著大門走去。

「伊蕾亞！」
「還有什麼事？」
「我跟你一道去。」


那份文件，若流大約是在前天傍晚收到，發件人是直隸隊的副隊長，尚琴絲‧甲恩特──女王直隸隊的現任地下隊長──。
內容很簡單，大略就是認為直隸隊與侍衛隊應該合併，打著「減省不必要開銷」等等名號。
儘管亂來，但因為內容所提幾項要點十分合理，如果要否決，一定需要相當的理由。
以若流的本事，著實想不出來，為此，她與凡則實德討論也苦惱了一日多，然後拖遲到今晨才來找伊蕾亞。
原本，這種事務應該由她與凡則實德處理的，但既然是這種狀況，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待在狹小的侍衛隊舍會議室等待時，若流思索著這些，邊觀察著伊蕾亞表情。
「若流，你覺得現在的侍衛隊怎樣？」
「與先前沒什麼差別。」
「嗯，我有同感。」
簡直就好像，夫以拉‧海登仍然活著一般。
然而，相當諷刺的是，宮內政務卻因為夫以拉‧海登的死，而總是繁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不久，會議室的門開啟，踏入了莫爾斯‧馬各洛音，以及副隊長拓馬‧莫迪非詩。
「希望陛下以及若流大人不會介意，讓一名副隊長與會，畢竟，陛下與輔政大人親臨隊舍，實在罕見。」莫爾斯與拓馬行禮過後，莫爾斯開口道。
還真是警覺。
若流心想著，卻不做表情。

打從夫以拉離開宮內，她與侍衛隊的接觸便幾乎等同於沒有。
然而，對於莫爾斯‧馬各洛音的印象，卻始終不是很好。
除了他始終保持隱形般的存在感外，他來自馬各洛音家族也是理由之一。
只是，今日一見，反倒讓她增添了許多意外，還有憂慮。

「不要緊。」伊蕾亞道，然後示意二人落座。
「謝陛下。」又是謹慎的行禮。
相較之下，若流感覺得出，拓馬就有些緊張。
或許，要如此近距離且同女王本人說話的機會，原本就很少吧！

「我就直說吧，今天，我收到了直隸隊副隊長的建議文件，她希望能讓女王直隸隊以及侍衛隊合併。」
「合併？」拓馬不小心開了口，卻讓莫爾斯伸手制止。
「微臣斗膽，敢問陛下，甲恩特大人是如何提議的？」莫爾斯開口，仍是謹慎而不失禮數。

「『現今皇宮內部侍衛人數已然過多，為達財務有效運用，實有減省編制必要。』」伊蕾亞道，直視莫爾斯，「雖然不能讓你翻看，不過，我希望能讓你知道這件事。」
「微臣有些不解，這畢竟是陛下、輔政大人以及財務官大人方面的考慮，微臣身為身分如此卑下的侍衛隊長，恐怕沒有發言的資格......。」
「這話，是在諷刺陛下嗎？」若流道。
「微臣不敢。」莫爾斯行禮。

「我知道，從海登的事情之後，侍衛隊就對陛下有許多不滿，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真的，已經過去了嗎？」拓馬站了起來，目光掃過若流，然後落在伊蕾亞那頭。
「莫迪非詩副隊長，別放肆！」
「隊長，我只是把我們侍衛隊全體的心聲說出來而已！」
「莫迪非詩副隊長！」莫爾斯望了拓馬一眼，然後深深嘆了口氣，在伊蕾亞面前跪下，「請陛下恕罪！」

若流注意到，儘管是這種狀況，莫爾斯‧馬各洛音還是用姓喚自己的副隊長。
沒記錯的話，過去就算是在伊蕾亞或者自己面前，夫以拉‧海登都是直呼其名。
這實在有些奇怪。

「不，在那種狀態下，不恨我才是不可思議呢！」伊蕾亞苦笑，示意莫爾斯起來，「我反而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馬各洛音隊長。」
「隊長......。」
「陛下，不管身為侍衛隊長，或者夫以拉隊長的下屬，微臣都會帶領侍衛隊效忠陛下您，因為，那是夫以拉隊長的期望，而微臣不會違背這個期望。」莫爾斯儘管起身，卻還是低頭答話道。
換句話說，因為那是夫以拉‧海登的遺言，所以才遵循嗎？
那麼，莫爾斯‧馬各洛音之所以甘願消除過往的隱形狀態，站到前線，是否也是為了要延續夫以拉‧海登的遺志？
因為知覺皇宮侍衛隊這個團體的強大以及可怕，讓若流忽然一陣冷顫。

但是，假使那是真的，莫爾斯‧馬各洛音說的就是真話嗎？
倘若事實正巧相反，例如說，侍衛隊其實正在策動一場叛變？

「我明白了。」伊蕾亞道，語氣有幾分壓制後的激動，「馬各洛音隊長，我已充分感受到侍衛隊的決心。」
換句話說？
若流注視著伊蕾亞，卻無法猜透她的想法。
時至此刻，若流有種感覺，要摧毀如此組織龐大，又難駕馭的組織，或許採用直隸隊副隊長的建議，反而是最為恰當的。

「感謝陛下。」莫爾斯行禮，後方的拓馬雖然遲疑了片刻，但也起身跟著動作。

「馬各洛音隊長，你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嗎？」
「微臣......。」
「正如同上回告訴你的，你的心跳，可是一直沒有絲毫改變呢！」伊蕾亞苦笑道。
伊蕾亞此話一出，就連若流也感到驚訝。
也就是說，伊蕾亞也與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然而，我相信侍衛隊的團結，是我最可貴的屏障。」
遠比直隸隊可靠，是這個意思嗎？
揣測著伊蕾亞的心理，若流卻又不禁有幾分自嘲。
她是何時，自以為可以理解伊蕾亞的想法了？


『陛下本身沒有軍隊的話，侍衛隊就成為她的軍隊吧，我是這麼想的。』


那個時候，夫以拉‧海登的一番話，她還能夠相信嗎？
還真是可笑啊！自己，竟然會願意聽信一個重病病患的話語。

「若流，我們該走了。」
「是。」若流又看了低頭的莫爾斯與拓馬一眼，才略為遲疑地跟著伊蕾亞腳步，踏出會議室。


「若流，你剛才在想什麼？」一離開皇宮侍衛隊隊舍，伊蕾亞便開口問道。
「剛才？」
「最後，我跟馬各洛音隊長說完那些話時。」
「我......。」

「夫以拉曾經，對你說過什麼嗎？」
「我才不想，相信他那時說的話！」若流冷冷道。
「但是，你其實很信任他吧，」伊蕾亞微笑，然後放輕語調，苦笑開口，「最起碼，比我還要相信。」
「......。」
「算了，我不打算逼迫你告訴我，畢竟，我或許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聽。」伊蕾亞苦澀一笑，然後示意等在外頭的侍從隨她離開。
至於若流，則只能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陷入了苦惱之中。

※※※※※※※※※※

「隊長，你想，陛下的意思是？」
「換作是以前，你會責備我剛才還不夠謹慎吧！」
「隊長......。」

「抱歉，我現在心情很亂，」莫爾斯隨意落座，深深嘆了口氣，「莫迪非詩副隊長，能麻煩你替我召集所有副隊長嗎，我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是，我馬上就去。」拓馬皺起眉頭，因為他看得出來，莫爾斯儘管態度強硬，卻極難得地表現出不安。
他確實是不安到，又稍稍回復成過往那個，他比較熟悉的莫爾斯‧馬各洛音了。

只是......。
是的，只是他明白，這個莫爾斯‧馬各洛音，是因為太重視這個侍衛隊，太在意當初與夫以拉隊長的約定，所以才會留在這個侍衛隊，以及坐上這個位置。
打開會議室大門，他急奔離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