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之泉》第一篇 第一章 by 優加

第一篇  失去靈魂的村落

第一章  怪病與詛咒

「一切就麻煩您了，非迦淇大人！」一群工會的魔法師重重行禮，然後便逃也似的散開，讓彗勤嘆了口氣。

儘管就會報上寫的，也大概可以猜測他們在害怕什麼，但莫名的就是感到很生氣，或許，是因為自己還不夠成熟吧！

「也不問到底有哪些人會來處理，真是有夠隨便的。」魔法結界在確認氣息遠去後解開，先開口的是芋萱。

「你還是對工會的魔法師那麼嚴苛，真是傷腦筋。」臨傅只是轉身面對罩了脆弱結界的破爛木屋，儘管語氣輕鬆，表情卻很嚴肅。

「雖然我並不覺得真的會傳染，但以防萬一，還是用魔法結界吧！」芋萱示意洛帆伸出手。

「不，我來吧，畢竟接下來還不知道要用上多少魔法。」臨傅只是在洛帆肩上輕輕一拍，一道就連洛帆也可以看得出來十分堅固的結界，便迅速將她包覆。

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也沒必要用到這種等級吧！」彗勤苦笑道。

「我可沒有意思要炫耀喔，就是不想浪費魔力才沒去隱藏它，所以有點粗糙，但反正夠堅固就好。」

這樣子還算是粗糙！

洛帆不由得瞪了臨傅一眼，讓彗勤又嘆了口氣。

雖然同樣不太老實，但似乎跟芋萱的狀況很不相同。

不過，就算其他人評價都不是很好，彗勤就是覺得可以信任臨傅，連他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芋萱很相信他吧！

「這個結界，就如同剛才聽到的，進去很簡單，出來才需要用上魔法。」彗勤道，將稍早從工會魔法師那邊取得的符咒遞給洛帆。

「傷腦筋，非迦淇大人，你剛才怎麼不多要一點呢？才兩張也太少了！」

「這種魔法符咒就連我都做得出來，何況是你們。」彗勤苦笑道，然後率先踏入結界中。

「洛帆姊，你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等一下的畫面，可能不太好看喔！」

「那麼，你們執行任務的時候，我也去工會接一下任務吧！」稍早，抵達工會前，洛帆在馬車上說道。

「不，正如同先前臨傅說的，這個任務主要是醫療性質，而且工會那裡有一名病患，你不見得幫不上忙。」彗勤道，因為換成臨傅駕車的關係，這時候他坐在芋萱身旁。

「可是，我的任務進度本身就夠慢了。」

「洛帆姊，雖然特級魔法師部隊直屬於長老會，但是只要成員許可，就可以隨意跟民間的魔法師合作，這也可以算在考核裡面的。」

「可是我......。」

「如果你怕的話就算了，反正說不定真的完全幫不上忙也不一定。」臨傅沒有轉頭，只是這麼說道。

「葛臨傅！」就像是反射動作，洛帆捶了他一下，然後才轉頭看向彗勤，「雖然不知道我可以做什麼，但麻煩你了，非迦淇大人。」

「那麼，我簡單說一下目前的狀況吧！」彗勤跟芋萱相視，然後才翻開會報。

那是一個鄉間的小村。

人不多，居民以農耕為主。

然後某日，從一個小男孩開始，因為突然的怪病而昏倒，高燒不退，接著是男孩的家人們、鄰居，一直到整個村子全數得病，無人倖免，而且，過程僅花了一個多月。

為了求救，其中一名青年逃了出來，輾轉讓路過的魔法師帶至其所屬工會。

不過，接觸青年的魔法師都束手無策，不僅如此，最後為了怕被傳染，他們甚至隨便找來一個臨時的破屋，將絕望又痛苦的青年用結界封在裡頭等死。

「真是過份！」洛帆聽完彗勤的敘述，皺了皺眉。

「到處都有這種沒本事又怕死的傢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芋萱說著，語氣有點冷淡，「聽到特級魔法師部隊要來處理，應該非常高興吧！」

「就目前的資料看來，除非看過那個逃出來的村民，也沒辦法進一步下判斷，而且這裡連症狀都寫得太簡略。」彗勤苦笑道。

「症狀除了高燒跟昏倒沒寫其他的，照片又只有小小一張，魔法也發動得很粗糙，這樣子總覺得可以想出好幾種解釋，不管是傳染病還是咒術。」芋萱道。

「總之，不論原因什麼，都要在不可收拾前迅速解決，不然可能就來不及了。」臨傅道。

「臨傅，你已經猜到是什麼了嗎？」

「怎麼可能，就說別太抬舉我了，非迦淇大人。」臨傅的語調雖然還是同樣輕鬆，但駕車的速度卻明顯加快不少。

※※※※※※※※※※

葉恩慌亂地在溪邊找著，急得快要哭出來，然後最末，才在最開始找過的地方，察覺了臨傅刻意殘留下來的些微氣息。

即便這裡不會有人知道，還是用如此謹慎的方式處理，一點也不像個十三歲的孩子。

可是，就算是要離開了，卻還想保護自己，單是這點，葉恩內心便感覺分外溫暖，卻又相當悲傷。

小心用魔法試探，罩著一封信的結界總算顯現。

密碼，到底是什麼呢？

『我叫你的名字，你也叫我的，可以嗎？』

不，其實應該不用想太多才是。

她苦笑，然後用了自己的名字，輕易的就解開了結界。

※※※※※※※※※※

高燒與全身的疹子，模樣倒不至於太可怕，只是，就床上青年的虛弱程度，就算是洛帆都看得出來，他的狀況已經很糟了。

臨傅率先向前，在青年身旁蹲下，探看他的脈象之後，嘆了口氣。

「幫我把他翻過來吧，我想看看背部。」臨傅沒有轉過頭，只是如此說道。

「我來吧！」芋萱道，站在臨傅身旁，撐起青年的身體。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他們並沒有解開身上的結界。

翻開了青年的身體，然後，看到了更大面積的疹子，不過，跟出現在臉上與手部的無異。

青年仍然昏迷著，短時間內大概也很難醒來。

「去找嘉立客葉就能夠調製解藥，我記得附近的森林就有，誰要留著？」臨傅站了起來。

「解藥？這麼說，是中毒嗎？」彗勤問道。

「亞剋嗎？」芋萱道。

「嗯，以前我曾經碰過，所以很確定是。」臨傅苦笑道，「對了，雖然是毒咒，但因為病人發病到某種程度就會陷入瘋狂，所以還是用結界保護自己吧，畢竟是透過唾液傳染，被咬傷就麻煩了。」

「我留下來吧，洛帆你也去幫忙。」

「可是，我對藥草不太......。」

「長這個樣子。」臨傅從身上取出一本書，翻開其中一頁，遞給洛帆，「走吧，得快點。」

「那本書，跟會報一樣是魔法介質嗎？」芋萱問道。

「可以說是我的醫療心得筆記吧！因為沒有相機，所以只能用畫的。」

「畫得很好呢！」芋萱看著一旁皺著眉搜找著地上的洛帆，然後又把注意力調回自己前方。

「不好的話，太久之後可能就忘了，我的記性又沒有你這麼好。」

「臨傅大叔，是真的想當醫療魔法師嗎？」

「剛離開南結那幾年，我根本就不想用魔法，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才讓我開始用魔法替人治療，大概也是那時候，才開始覺得，或許這樣子也不錯。」

討厭魔法，無人能夠依靠，又無處可去，而且那個時候，他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我好像不應該這麼問的，不過，臨傅大叔能夠活到現在，還真是不可思議。」

「畢竟我跟葉恩約定好了。」臨傅微笑道，然後再往前踏一步，「找到了，而且還不少。」

因為臨傅的聲音，洛帆也走了過來。

「保險起見，先摘兩天份吧！」芋萱道。

「嗯，等到去那座村子前再來一趟。」

洛帆聽著二人的對話，因為插不上嘴，只能安靜地跟著動作。

對這兩個人來說，大概都是第一次可以找到能跟上彼此思考的人吧！

只是，身在他們之間，就會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大笨蛋。

「要胡思亂想是可以，不過手上的動作別停了。」臨傅說道，讓洛帆瞪了他一眼。

相較之下，之前偽裝的樣子還讓人覺得好一點。

「反正你們這種天才，根本不會懂平凡人的苦惱。」

「我的意思是，你要苦惱什麼無所謂，但是你是來幫忙的吧！」

「我......。」

是錯覺嗎？總覺得臨傅有些急躁。

雖然就目前狀況看來，確實是非快點不可，但也沒必要這樣子教訓洛帆。

芋萱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想著。

至於洛帆，則因為發覺自己沒辦法反駁，所以只能臭著臉開始摘藥草。

※※※※※※※※※※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張開雙眼，看見眼前的少女，讓臨傅困惑的坐了起來。

結果，又失敗了。

雖然本來就沒打算真的殺了自己。

並不是眷戀，他早就覺得活著毫無意義。

下意識的下不了手，大概只是因為覺得不甘心吧！

「你幹嘛露出這種表情，真是奇怪。」臨傅很快回復冷靜，就像平常一樣，然後冷笑著望向少女。

雖然就像其他魔法師一樣，臨傅與他們並不親近，但畢竟同是在南結長大，當然是認得彼此。

少女比他大了五歲，所以今年已經十五歲，卻還只是個中級魔法師。相較之下，小她三歲的妹妹魏芸恩就優秀得多，如今已經是高級魔法師，不久之後的試驗，說不定就能晉升為特級魔法師也不一定。

反正，南結系統的魔法師們，面試時總是特別吃香。

「法恩茲，你是想死，才這麼做的嗎？」猶豫了一下，葉恩問著。

「不關你的事吧，血統純正的魔法師大人。」

「你也太矛盾了，既然你想死，為什麼不讓他們殺你？」

「這兩件事情意義不同，我才不想讓你們決定我的生死。」臨傅說著，還是一貫抽離情緒的語調。

畢竟，南結系統的魔法師，永遠都覺得他不屬於他們，所以根本沒必要對任何人友善，否則只是自找苦吃。

「他們之所以想殺你，是因為你總是挑釁大家。」

「真是天真呢，怪不得你現在還只是中級魔法師。」臨傅站了起來，儘管還是面無表情的說著，內心卻感到一陣悲傷，「還真是羨慕你。」

如果他不是個天才，或許就不會讓師父帶來南結，那樣的話，也許在到這個年紀前就已經死去，也就不用受到這些傷害；又或者，雖然師父還是救了他，但因為他不是天才，就不用因為想滿足師兄的期待而展現能力，這樣子的話，也就不用因為是個雜種，而被人忌妒與中傷。

反正，都比現在好得太多。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反正，你不會懂的。」臨傅在葉恩左手臂上一拍，「這是讓你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咒，說出去的話，你就會受到懲罰。」

「我救了你，你卻這麼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來就很討人厭。」臨傅笑了笑，然後快步走開。

「法恩茲，下次我再也不會救你了！」

「求之不得。」

※※※※※※※※※※

「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嗎？」一同處理藥草時，芋萱問道。

由於熬製這種藥草味道很重，所以他們倆待在外頭，旁邊並沒有任何人。

「嗯，是同樣的咒，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只是個缺乏經驗的九歲小鬼，所以一個也沒救到。」

「......該不會，那時候也只有臨傅大叔一個人執行任務吧！」

「一直都是這樣，我習慣了。」

「臨傅大叔是從那之後，開始做那件事的嗎？」芋萱看著臨傅的左手，問著。

「可以這麼說吧，那讓我明白了，魔法並不是萬能的，於是開始討厭魔法，也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好期待的了。」

本來還可以勉強抓住魔法，但就像是要嘲笑他的單純一樣，這件事的發生，徹底粉碎了他微弱的希望。

然而，那些人的生命，對這些魔法師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們反倒認為找到能夠嘲笑自己的機會，為此相當開心，真是夠荒謬的。

「你跟著我們的事情，梅襄大人知道嗎？」

「除了之前被洗腦的時候，我會定期跟她聯絡，雖然不會說得太詳細，但發生的事情基本上她都知道。」臨傅望著芋萱，因為知道他真正想問的，而露出苦笑，「放心吧，我還沒有脆弱到無法戰鬥。」

「我們接下來，可能會碰到什麼？」

「雖然計劃的時候，的確是該考慮到最糟的狀況，不過，目前你最好別有太多預設的好。」臨傅微笑道，然後將湯藥倒出，「而且現在，我們先救活眼前的病人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