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一部 No.3 第二章 by 優加

第二章   黑色羽翼   by 優加

在床上嘆了口氣，祈紫的表情帶著些迷惘以及痛苦。

莫非，自己就只能夠這樣子軟弱下去，始終沒法戰勝心中那種對雪和雨的不安......。
其實該是愧疚吧！對父母那種複雜的情緒，期盼能被珍惜，帶著喜愛及恨意，這二種對比性的極端。
而對於唯一的妹妹祈緗，儘管極不願意承認，那些疼惜中卻又莫名的摻雜嫉妒──有這種情緒的自己，還真是可憎。
思及至此，他不禁苦澀地笑了。

窗外的雨暫時歇了，然而陰鬱的天，卻又預告著即將來臨的傾盆，正如同心中的那場大雨，即使雨暫且停下，心靈中的窪處仍未褪去原有的積水，而無情的雨，又將再度使它深陷、崩潰。
隱約，有些什麼，在未覺的角落，慢慢的消逝，而他，卻不敢伸手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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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是一片無盡的血染紅視覺，恍然，是一地腥黏的血灑遍泥地，恍然，是一次撕裂的痛滲透心扉，恍然，那句話，像是錯覺，卻每每在夢裡、回憶之中，雜著那些遙遠卻又好像親近的過往記憶，在他脆弱時反覆播送。

『你......還、還可以......有......選、選擇......的，祈紛......。』
斷續殘破的話語，是那妖怪的養父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溫柔。

只記得，自己拿下他脖子上的墜子，戴在自己頸上。
只記得，哥哥和自己葬了父母。
只記得，他哭泣著沒法自己，然後哥哥硬是把他帶離。
只記得，那許許多多快樂的曾經，他都不記得了！

一切，也許只是場夢，不過是他可笑的夢境中的一齣悲劇，他曾如此騙過自己。
然而......。
Bin搖搖頭，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今天可是三月六日。

「喂！你在發什麼呆啊！」Yunisa不知何時進來廚房，正不高興的望著他，「你糖加太多了啦！」
「啊！糟糕！」Bin無奈的看著自己倒入了將近半包的糖，原本的蛋糕只是二人份的，「這下子只好做個大蛋糕了！」
「真是的，鮮奶油根本不夠用，你自己去買啦！」Yunisa發火道。
「好啦！」苦著一張臉，Bin只能認命的放下桌上正在進行的半成品，並且踏出廚房。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雨聲在這刻變得更大了，讓Yunisa反射性皺起眉頭。
「這樣的大雨......。」她嘆了口氣。
不過內心，卻不純粹是對於祈紫身體狀況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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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運氣真的很差，也許是遇到連休，許多西點材料店都沒有營業，Bin走了一家又一家，鞋子和褲底都溼透了。
早知道之前就多進點貨了。

「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嘛！」他對自己的迷糊感到氣惱。
「沒有鮮奶油嗎？我有喔！」熟悉的聲音，伴著那噁心的感覺襲來，Bin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Wings！」Bin轉身瞪著他身後的人。
「哎哎！以前不都哥哥、哥哥的叫，現在竟然這樣，祈紛啊，你也太無情了吧！」Wings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Bin沒答話，只是冷淡地回望對方。

「不否認也不承認嗎，好殘忍呢，難道是有弟弟跟妹妹，就把哥哥給忘了嗎？」Wings冷笑著，臉上的笑容卻只是更形放肆。
「別妄想了，不管過了多久，你的『語』對我根本就毫無作用！」
「我也沒有這樣想，只要能讓你一整天吃不下飯就夠了！」Wing走近他，用右手提起他的下巴，「何況，那樣傷害我最愛的你，我也捨不得啊！」
「你放開我！」Bin把手舉起對著他的頸動脈，眼神冷淡地注視著他。
「生氣啦？......是記恨嗎？」Wings語帶嘲弄又幾分曖昧的看著他，然後很識相的放開。

「把墜子還我！」
「唉呀，別這麼急嘛，我不都說是『借』一下了！」
「......。」
「我真搞不懂，一直積極否認我們的關聯，你到底是想證明什麼呢？好歹我們也是因為爸媽收養，才能夠活下來的......啊啊，只不過，真是悲傷呢，為了回報爸媽，你只好殺掉那對生下你的夫妻。」
「......。」

「算了，就不逗你了。」Wings從口袋內取出墜子，走近Bin。
Bin看著他，表情雖然回歸冷靜，卻帶著些許悲傷。
「真不喜歡看到你的這個表情呢，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再也不對我微笑了呢！」Wings狀似親密的替他戴上，然後，有意無意的，放慢自己手離開他的動作，滑過Bin的頭髮，略起幾根髮絲。

「你這傢......。」Bin才要罵出聲，那陣噁心的感覺卻更加強烈，他摀住嘴蹲下，才勉強克制住嘔吐的慾望。
「哎哎，就叫你別這麼生氣嘛！」Wings從傘遮掩透出的片段望著Bin，那眼神，盡是強烈的嘲諷。
「上次是祈紫跟祈緗，這次你又想做什麼？」埋在掌中的嘴，模糊的傳達著憤怒。
「不過是想提醒你，別忘了......。」Wings意味深長的狂笑了起來。

「忘了什麼？」抬起頭，Bin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
「你是註定要孤獨的，祈紛，失去仇恨，你根本不具力量！」他冷笑道。
「如果為此而死，我也甘願，」雨莫名停了，Bin於是收起傘，站起。

「你果然被幸福給灌醉了，真是可憐，那些可是假象啊！」Wings大笑，嘲弄著他的深信不疑。
「總比你自願待在孤獨和悲傷中好。」
「還真敢說呢，也不想想是誰讓我這麼孤獨的。」
「......。」Bin本想開口，但表情中卻帶著些苦澀，並且閉上了嘴。
後方出現了些熟悉的氣息，然而，Bin並沒有轉身。
可以的話，還真不希望這些討人厭的對話繼續下去。

「再說，難道你以為他們，真的已經原諒你了嗎？」
「不管祈紫跟祈緗是否原諒我，我都已經做好覺悟。」Bin淡淡說著。

「你這傢伙，別再挑撥了！」祈緗跑上前去，並且大吼。
「喔！你可以證明自己對於大哥的絕對信任嗎，小女孩？」Wing臉上帶著幾分不屑，冷淡的看著祈緗。
「不要聽他說話！」看見祈緗和Wings的距離，Bin喊道。
「什麼？」祈緗不解的望著Bin。
「小女孩，我問你，你真的相信過你大哥嗎？他可是殺了你父母的人喔！」Wings冷笑道。

「我......。」毫無防備下，祈緗已經開始感到困惑，Wings嘴角的笑意於是更加濃厚。
「別過去！」祈紫跑過去把祈緗拉開，她才逐漸清醒。
「真是愛壞事的臭小鬼，難得我找到了個單純的玩具！」Wings冷冷道，解開了「語」。
「Wings，你還是無法改變對人類的厭惡嗎？」Bin望著他，表情悲傷。
「祈紛，我可不像你一樣還有選擇喔！我可是什麼都沒有！」Wings道，然後又用那詭譎的笑容對著Bin笑了許久。
「.....。」Bin無言以對，只能繼續用哀傷的眼神望著他。

「哼！你也開始帶有人類的氣息了，真討厭！」Wings道，「不過，這種日子不會很久的，我就等著你來我這裡哭訴吧！祈紛，到時候，你就跟我一起墮落吧！」
畢竟只有地獄，會同情我們這種被世界遺棄的人......。

「你這傢伙，不要太過分了！」祈緗拔了劍，就要向Wings衝去，而在那剎那，Wings被一個黑色的罩子罩住，然後，隨著罩子緩緩消失，Wings也不見蹤影，就好像原本在那邊的，完全不存在一般。

「那東西，也是空間咒術的一種嗎？」祈緗問道，有些不悅。
「『黑』，一種防護力很強的結界性空間咒術，如果剛才你魯莽攻擊，大概只會毀了『良雨』。」祈紫冷冷道。
「那麼，剛才他對祈緗用的......。」典夏看看祈紫，又望望Bin。
「是『語』。」Bin拿起擱在地上的鮮奶油，「算是種洗腦能力吧，可以在瞬間達到操縱人的效果。」
「怪不得，剛才我會那樣。」祈緗現在才理解，哥哥方才為何要將自己拉開。

「啊！糟了，我再不快點回去又要被Yunisa罵了啦！」Bin抓起雨傘，「我先衝回去啦！」
「Bin！」祈緗想追上去，卻被典夏拉住了。
「雖不夠了解他，不過我想，現在最好是讓他靜一靜吧！」
「可是，我就是要證明給那個可惡的傢伙看嘛！他根本不孤獨，還有我們啊！」祈緗的單純眼神同語氣一般，感覺不到絲毫疑惑。
「你剛剛也聽到Bin自己說了，他並不會受到『語』的影響！他感到困惑的，其實是原本就煩擾著他的事。」祈紫淡淡道。
祈紫，你其實也困惑著，苦惱著吧！
聽見祈紫的話語還有口氣，典夏不禁皺起眉頭。

「不弄清楚怎麼知道自己幫不上忙！」祈緗生氣的望著祈紫。
「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吧！」典夏嘆了口氣，「總之，我們還是先去『Past Coffee』吧！」

※※※※※※※※※

一直不肯衰退的雨勢，竟奇蹟般的停止了將近四個小時了。
等待的時刻，還不時聽見廚房傳來Yunisa的叨唸。

「好香喔！」祈緗走到吧台旁，滿足的嗅著那誘人的咖啡氣味。
「不會睡不著的話，今天愛喝多少儘管你喝！」只見Bin推著一個大蛋糕，從廚房走出來。
「Bin，我聽說有些咖啡可以加酒喝，我今天剛好滿二十，給我喝啦！」祈緗孩子氣地央著。
「哼！雖然二十歲，但心智年齡卻還未成年！」祈紫在後面冷冷道。
「連生日你也損我！」祈緗不高興的轉過去瞪他。

「生日？這算是件大事嗎？」
「哥哥......。」祈緗愣住，想說些什麼，卻只是一臉難受的閉上了嘴。
「真是的，別這樣掃興嘛！難得我幫你們做了蛋糕！」Bin微笑的走過去，本來Yunisa以為他是要抱祈紫，沒想到Bin不知哪裡冒出的冰袋，貼在祈紫的額頭。
「Bin！」
「哥哥還在發燒嗎？」祈緗訝異的望向那毫無異狀的祈紫，其實連典夏也沒察覺。
「的確看不出來。」Yunisa不禁苦笑。
不過，無論過去祈紫如何排斥，Bin曾經與他共同生活一段時間，也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這樣好點點了吧！不舒服就要多吃東西才會好嘛！」Bin微笑道，「那我再進去拿東西喔！」

「Bin，我......。」
「嗯？」
「不，沒什麼。」低聲喃喃說著，祈紫的心底，卻只是泛起更多苦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