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一部 No.3 第三章 by 琉香

第三章   微風   by 琉香

沙漠中的風暴狂烈地捲襲著，荒涼的空地上卻異常熱鬧，一群保全人員的車隊，正護送稀世寶物前往國外，他們個個能力不凡，因此這寶物不是一般的盜賊偷得了的。
然而，就在那瞬間，前方的行動竟然停止！

「怎麼回事？」後面的人看情況不對，保護著寶物跳出車子，遠離前方的範圍。只見一團黑色的罩子置於前方，黑色的遮蓋漸漸褪去時，荒漠中現出兩個約莫十歲的男孩。
「你們的東西，是我們的了！」那褐髮的男孩冷冷道。
「黑色遮罩......莫非，那便是傳說中的『雙羽』？」一個保全人員道。

在這沙漠一帶，有著個駭人聽聞的傳說，有兩名因不明原因，讓妖怪盜賊扶養長大的男孩，一個褐髮，一身黑色裝束，人稱「黑羽」，用當地的語言是「Wings」，另一個銀髮，一身白色裝束，人稱「白羽」，用當地的語言是「Grest」，只要是被這對兄弟盯上的寶物，沒一樣能夠倖免。

「保護好寶物！」經驗老到的隊長，表情冷靜，卻不住一陣冷汗。
與傳聞無關，而是眼前的兩個男孩，即便與他遭遇過的前幾名怪物相較，力量仍有甚之。
這次，恐怕真的不容易啊！

而，短短一個小時不到，便映證了隊長生命最終的判斷──儘管，驗證這判斷的代價，便是他的性命。


「三哥，我們到底為什麼要殺人，我們不也是人類嗎？」銀髮男孩倚著血染的運送車，臉色蒼白地道。
「祈紛......。」經歷了一場殺戮，坦白說，Wings感到愉快，因為可以如此痛宰那些不計一切傷害他的人類。
儘管如此年幼，卻因為身世，叫他痛惡人類至極。
讓他願意親近的人類，屈指可數。

「我們和他們一樣可惡吧！為什麼要這樣......。」強忍著不舒服的感受，他的體力卻已瀕臨界，於是身體失了支撐，向地下滑去。
「祈紛！你怎麼了？」Wings衝過去扶住弟弟。
「......三哥的『語』，雖然我不會受到影響，可是覺得好噁心，好想吐......。」
「你幹嘛不早說！」憤怒的話語中，充斥著自責。
「可是三哥使用『爆炎』的時候我必需在旁邊吧！所以......。」
「祈紛......。」

總是這樣，總是在意著別人，從不把自己擺在第一位。
真是傻瓜一個！
Wings咬著牙，然後讓弟弟在地上坐下。

「三哥......。」
「你就休息一下吧，剩下的讓我來，別再逞強了！」假裝不悅，Wings的語氣有些刻意的冷淡，不過，卻很快讓Grest看穿。
「謝謝你！」Grest露出燦爛笑容，讓Wings情緒複雜的轉過身去，跑向抱著寶物死去的保全人員。
Grest的笑容未褪，只是靜默地看著哥哥完成工作。
然而，當目光掃過那些死去的，該算是自己同類的人們時，卻免不了一陣悲傷。

※※※※※※※※※

「那我熄燈囉！」見典夏點亮了二十根蠟燭，Bin微笑道。
燈光暗下，燭火明亮的照耀著精緻的蛋糕，美麗而浪漫，然而那火的溫度中，卻像缺少了什麼元素一樣，那樣的不真實......。
那一切，或許都是假的！

就連大家唱著的生日快樂歌，那樣淺顯而平凡的快樂，都離自己好遙遠。
這真的，是個屬於自己，值得歡慶的日子嗎？
何必如此諷刺？何苦做這些無謂的動作，就像自己誕生的意義。
看著週遭的一切，祈紫的表情卻很難舒展開來，內心更是混亂一片。

「許願吧，哥哥！」祈緗望見他在發呆，搖了搖他。
「又不是孩子！」


『不曾在對戰時受傷的你，卻為了他......。』


「可是壽星本來就要許願啊！也不一定是為了自己！」Bin輕笑道。
「不一定......是為了自己？」祈紫有些訝異地望著Bin，自己心中的迷惑，他竟看的如此清楚。
難道，他也有相同的感覺？

「祈紫，就許願嘛！」典夏道。
「那麼......好吧！」祈紫嘆了口氣，閉眼默想。
就算不是真的，不過，如果是為了我所珍視的一切，那麼，我希望......。
祈紫想著，心境莫名的稍稍柔和了些。

兄妹倆吹熄蠟燭，然後Bin走去開燈。
「哇！我迫不及待要吃大餐了！」祈緗開心道。


『他根本不在乎你，恨不得殺了你！』


「還有一隻烤乳豬，我去拿出來！」Bin道，便走向廚房。
「我來幫你！」典夏走了過去。


『只有我在乎你！只有我會珍惜你！』


「不用了，你們先吃吧！」Bin回望她微笑著。
然而，儘管沒有憑據，但那看來與平常無異的笑容，卻讓典夏有些在意。
或許也是受了剛才所見的影響。
「那好吧。」典夏道，走回了餐桌。
「典夏，你怎麼了？」Yunisa有些疑惑的望著她。
「嗯，沒什麼啊！」典夏搖搖頭，儘管不致意外，不過，看樣子Bin是真的打算隱瞞Yunisa剛才那個人的事。

「烤乳豬耶！我好久以前就想吃了！」祈緗嘴裡已經塞滿了蛋糕。
「只是太窮吃不起吧！」Yunisa道。
「這句話太損人了吧！誰叫我們靈域偵探就是窮！」祈緗不滿道。
「我倒是以為靈域偵探收入都不錯，起碼我以前當靈域偵探的時候就很好賺。」
「那是你好不好！」


『你再也看不到了！還不醒醒嗎？』


「大餐來囉！」Bin笑著把餐車推過來，上面烤得金黃的乳豬看來令人垂涎。
「好香喔！」祈緗盤裡的蛋糕已經被她吃掉，現在把目標轉移到前方的大餐了。


『你病了，忘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我來幫你們切吧！」Bin道，拿起旁邊的刀子開始切割。


『你只能提刀宰殺人類，應該以此為快！』


突然，Bin的動作停止，他擱下刀，退後幾步蹲下。
「Bin！」祈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很擔心的看著他。
「我不要緊，只是有點想吐。」Bin笑著示意他們放心。
「可是，你的臉色好難看。」祈緗走過去。
「我真的沒關係！別管我了！」Bin站了起來，跑向廁所。
「Bin！」
「祈緗，我們幫不了他的。」祈紫攔住祈緗。
「我才不信！」祈緗追了過去。

「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Yunisa望著祈紫與典夏。
而祈紫的臉色變沉，典夏則是苦笑起來，開口。

※※※※※※※※※

使用「語」傷害自己，或許一開始就不是Wings的意圖。
不過，那無可救藥的強烈佔有慾，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呢？
或許，是自己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吧！
好不容易，終於讓他喜歡、認同自己這個弟弟的存在，然而，自己卻又急著從他身邊逃開，所以他才會瘋了似地在渴求著自己。

就像以前殺人時，問題遭到Wings否定一樣，對Wings而言，只有少數的人類該活著。
所以他對自己溫柔，即便是現在，就算他當初逃躲的舉動像是背叛，他對於自己的想法仍舊沒有改變，仍這樣愛著自己。
只是，Wings的做法，大概只會讓他毀滅吧！


『你就跟我一起墮落吧！』


為什麼老是說這句話？
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像你想像的一樣啊！哥哥。
回憶在剎那間泉湧，他只是不停的嘔吐，吐到體內食物完全不剩......。

「Wings，是你變強了，還是我變幸福了？」Bin在心中低喃，表情卻沒有幸福，只是無盡的苦澀。

幸福嗎？
嗯，這樣子還不叫幸福的話，他真的太貪得無厭了呢！

洗淨雙手還有嘴邊，他露出笑容。
然而，踏出廁所，卻望見了低頭在那邊站著的祈緗。

※※※※※※※※※

「Wings？」Yunisa眼中閃過一抹憤怒。
「你知道他嗎？」典夏道。
「Brock殺我族人的事情，他也有份！」Yunisa冷冷道。

「那麼你應該有看到......。」
「看到什麼？」Yunisa不解地望著祈紫。
「殺你的父母時，Bin的身體狀況......。」祈紫若有所思的望著切了一半的豬肉。

※※※※※※※※※

二人坐在Bin的房間裡，祈緗正翻著相簿。
「這麼說，他算是你哥哥囉？Bin很喜歡他吧！」祈緗道。
「喜歡？......可以這麼說吧！」Bin輕鬆的微笑下透著幾分祈緗感覺不到的迷惘。
說喜歡並不精確。
是喜愛得覺得，就算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他都無所謂的地步。
如此說來，那時的自己，也還蠻病態的呢！

「咦......？」祈緗拿起相簿，靠近了仔細看。
「Bin以前的頭髮顏色......。」祈緗抬頭看他，怎麼樣也無法相信他那頭褐髮以前曾經銀白過。
說得也是，父親的頭髮也是銀白色的，而母親則是偏紅的褐色。
「嗯，和祈紫一樣，那是我頭髮本來的顏色，後來為了變裝方便才染的。」
「為什麼啊！這顏色明明那麼漂亮？」
祈緗永遠記得，小時候自己有多羨慕哥哥的髮色。

「你問我為什麼，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祈緗，你知道『Wings』和『Grest』這兩個字在沙漠大陸的通行語言中，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啊！」先別提Bin突然轉移話題讓她摸不著頭緒，其實，Bin突然提起「Grest」這名字，就算是粗線條的自己，還是會覺得不太舒服。
「說得也是，你應該不可能知道那麼多語言才對！」也許是見到祈緗的表情，Bin不禁笑得有點過分。
「一點也不好笑！」祈緗生氣的低頭看那照片。
多麼和諧的兩個男孩，如果說不是髮色的差異，一定任何人都會認為他們是兄弟的。
咦，髮色......？

「難道說你染髮的原因是因為Wings？」想到這個理由，祈緗不禁訝異的問道。
「嗯，『Wings』是『黑羽』，而『Gresst』則是『白羽』，在我進入Brock時，就決定以Wings弟弟的身分出現了。」
「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還有，『Bin』其實是『黑色』的意思。」

「咦？」祈緗抬頭望他，也就是說，即使離開，Bin無時不刻都在想他囉！
但是，這樣的話，又是為什麼......。

「Bin，你之所以離開Brock，是因為哥哥嗎？」祈緗開口，眼神帶著些悲傷。

※※※※※※※※※

「Bin！」看二人從樓上下來，Yunisa趕緊走向Bin。
「怎麼了，這麼奇怪的表情！」Bin假裝不解地輕鬆笑道。
「Wings威脅了你什麼？」Yunisa難得那樣不理智，讓Bin有些不自禁的笑了。
雖然，在自己面前，她倒是常常這樣。

「Yunisa，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Bin微笑道。
「什麼意思？」
「Wings不僅是Bin在Brock的同事，還是哥哥！」祈緗道。

「哥哥？」典夏看向祈紫。
「我只記得那傢伙一直說想擁有他的力量......。」祈紫淡淡道。
不過，這樣大概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當初在Brock中，Wings老是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彷彿一逮到機會，便要將自己碎屍萬段。
然而，既然還笑得出來，能夠這樣溫和看待，也就代表，Bin其實並不討厭Wings，只不過......。

「不快點吃，豬肉會涼掉的喔！」Bin走向那被削了半邊肉的烤乳豬。
「先給我吃！」祈緗不知何時早就拿了盤子在旁邊等了。
「貪吃的小鬼！」祈紫冷冷道。
「哥哥才比我大了幾分鐘，憑什麼叫我小鬼啊！」祈緗立刻反駁道。

看著兄妹的對話，典夏的目光卻泰半投射在祈紫身上。
他應該很羨慕祈緗吧！然而，因為個性的差異，還有對於Bin的複雜情緒，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進步到祈緗那個樣子的。

「Bin，你身體不要緊吧！」Yunisa道，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幾分自責。
「是還好啦，可是難得這麼多大餐都不能吃，真讓人不開心。」Bin替祈緗盛好一盤，然後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真的只是這樣嗎？」祈紫道，眼神直盯著他。
不准我逞強，那你又在勉強什麼，擔心我知道什麼嗎？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清楚，難道那些辛苦的事情，我都無法替你分擔嗎？

「Bin，你的臉色還是好難看，別太勉強了！」典夏道。
「好啦好啦！你們三個很囉嗦耶！」受不了幾個人的前後夾攻，Bin嘆了口氣。
「Bin，你答應過我的！」祈緗嚥下口中的美食，回頭有些不高興的看著他。
「我知道了啦，那我幫你們服務完這道，就上去乖乖躺著當病人，這樣滿意了吧！大小姐！」Bin道，然後也替祈紫和典夏各盛了一盤。

「你們剛剛，在上面談了什麼？」典夏小聲問道。
「秘密！」祈緗又放了塊豬肉進嘴，故作神秘地笑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