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4 第一章 by 優加

Mission No.4 The Shining Picture   閃耀畫面

第一章   就算叫海馬，牠仍然不是馬   by 優加

四月初，天氣才要從寒冷中脫困，卻隨即開始了雨季。
這雨通常是夜間下了，隔天中午前必定停止，對於早起外出工作者，是有點困擾。

中午時間剛過，空地上一群妖怪孩子嬉戲著。
稍遠處，一名孩子正拿著樹枝，對著濕軟的泥地塗鴉。
這孩子好像不屬於其他妖怪一般，其他孩子也不理睬他，任由他做自己做的事，沒過來打擾。

轉眼，一個小時過去、兩小時、四個小時過去，天黑了。
遠處的那群孩子早就各自散去。
但蹲在泥地上的孩子仍是畫著，畫著......。

※※※※※※※※※※

云惟、邑嫻和云思撐著傘，在下著細雨的泥地上站著，等待客戶赴約。
不遠處的小屋廊上，站著幾個正在嬉鬧的孩子，活潑的笑聲充滿天真，而云惟望著他們，不自覺也露出了笑容。
或許是受到云惟的情緒感染，讓云思也跟著笑了。

這裡雖然是妖怪的村落，不過，那些妖怪似乎不太介意他們三個人類的存在，這點還蠻奇怪的。
邑嫻想著，卻決定先不要去計較這個。
儘管，單是客戶選上這裡作為見面地點，也就夠奇怪了。

時間逐漸接近，不過週遭卻沒有出現任何像是客戶的人。
雨漸漸小了，孩子們於是開心地衝出屋子，毫不在意三人，逕自在四處自成集團地玩著。

「Drunky先生說過，他很希望那些受過傷害而無家可歸的孩子們，可以像一般的孩子一樣，自在的長大。」云惟望著那些妖怪孩子們，輕輕說道。
把語氣放得那麼平淡，並非不在乎，只是不想讓邑嫻覺得不舒服吧！
云思想著，心底卻覺得哥哥的做法，實在多此一舉。

「但是，也沒這麼容易吧！」邑嫻扭頭看云惟，倒不是用打算吵架的語氣。
不過也看得出來，她沒那麼贊同。
「傷口既然存在，本來就不是這麼容易癒合的，這點Drunky先生自己也很清楚，只是，如果有機會，他希望可以試試。」云惟道。

就在邑嫻打算再開口說些什麼時，三人後方，傳來腳步聲。
「咦？」發出聲音的是云思和邑嫻，云惟則率先行禮，用妖怪通用語說了句，「你好！」

「你們好，抱歉，沒事先說清楚我的身分，讓你們嚇到了吧！」穿著跟人類毫無二致，卻完全無法掩飾他奇特膚色的委託人，或者說委託妖怪，帶著苦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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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shoe？」一聽到云思說出委託人的名字，云惟和邑嫻異口同聲的反問。
「真的是那個Larshoe嗎？」
云思點點頭，對於哥哥的語氣卻苦笑起來。

Larshoe，是個世界知名的畫家，雖從不露面，但其名聲之響亮，就連對藝術毫無興趣的云惟都聽過。
只不過，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想找他們呢？
需要的話，應該可以找更厲害的靈域偵探，或名聲更加響亮的事務所吧！

「確定是本人嗎？」邑嫻問道。
「這點我倒是沒確認，因為，也無法確認。」
「說得也是。」邑嫻點了點頭。
「不過，可能是直覺吧，我覺得是本人的可能性很高，或許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才不能透過經紀人，而是由本人直接跟我們聯繫。」
「而且，找上我們這種沒有名氣的靈域偵探？」
「嗯。」

「云思，見面地點呢？」云惟問道。
「是個叫做『Jouwi』的山區小村，可能還要查一下吧！」
「如果是Mi......我是說密沙特的『Jouwi』村，那就不用查了，」云惟苦笑道，「因為，那是個妖怪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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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男子出現，一群孩子都停下動作，開心的跑向男子。
男子顯得有些無奈，卻不見討厭的神色，並且從隨身的提袋裡取出兩包糖果，交給孩子們中最大的兩個。
「不可以用搶的，要大家平分喔！」
「是！」孩子們異口同聲說著，然後便朝著稍遠處泥地上跑去。

「你果然也是Jouwie。」云惟開口道，而男子則因為他說著自己的母語，而一臉訝異。
「我聽說你們連妖怪的案子都接，所以才想試試看，不過，你竟然連這麼冷門的妖怪語言都會說。」
「不過，我的兩個搭檔不懂，所以接下來還是使用妖怪通用語，可以吧？」云惟將語言換成妖怪通用語。
「不，我也會說人類通用語，反正已經習慣了。」男子苦笑道。

「請問，我們要在這邊談嗎？」云思開口問道，用的是妖怪通用語。
「不，我們進去吧，假使你們不介意的話。」男子卻改用人類通用語。
三人默默的點頭，便跟著男子進入村子。


「簡單來說，委託人屬於這個種族『Jouwi』，在他們語言裡，自稱『Jouwie』，也就是『恩賜之子』。」云惟說道，望著他的背影，眼神卻有些悲傷。
「這裡好平靜，平靜得不像是妖怪的村落。」邑嫻說道，也不禁露出苦笑。
云惟點點頭，卻沒有多提什麼。

這裡跟許多其他妖怪村落不一樣，自給自足，完全不需要走不法的途徑，供給生活所需。
所以，「解靈」只有一開始遠遠的查訪一下，然後定期觀察，便沒有進行多餘的動作。
不過，早在三十年前，這些妖怪們的生活，就跟其他妖怪村落一樣辛苦。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需要「解靈」注意的妖怪村落太多，所以，他們也沒機會去詳細調查，畢竟只要妖怪們生活得好，「解靈」也不想干預太多。
不過，假使委託人就是Larshoe本人，或許，這就不是什麼太叫人驚訝的事情了吧！
云惟想著，內心卻不禁泛起苦澀。

※※※※※※※※※※

「我不會說，希望你進行額外的調查，不過，能夠有這機會就近觀察，也是不錯的。」昭晞苦笑道。
那是「可以的話，還真不想說這種話」的表情。
云惟一邊想著，一邊在內心嘆了口氣。

他知道，並非師父對自己不信任，而是漸漸的因為不想讓自己負擔太重，不願意把太多事情對自己講明了。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總叫他感覺有些難受。

「話說回來，那個畫家，該不會是妖怪吧？」Granchin道。
「Granchin先生也這麼覺得嗎？」
「那名字很像Jouwi一族會取的，昭晞也有一樣想法吧？」
「嗯。」昭晞點點頭，好像在想些什麼，沒有多說。

「師父，我們會小心的。」
「我倒不是對你們不放心。」用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速度否認著，昭晞旋即露出苦笑，「何況，如果真的是Jouwi，因為對人類很友善，應該也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既然這樣，那你到底又在不安什麼？」帶著些挖苦以及調侃，Granchin笑著問道。
「真要說起來，大概也沒什麼，」昭晞說著，並嘆了口氣，「但或許，打從我再也不能預言關於云惟未來的那刻起，我便老是愛疑神疑鬼了吧！」
儘管實際上，也不是那麼喜愛自己的這個預言能力，但在失去之時，卻又感覺失落，並且因而焦慮，自己的這種心情，還真是矛盾得可笑啊！

「師父......。」
「總之呢，你們幾個都小心一點就是了啦！」像要替尷尬的師徒二人解圍，Granchin只是笑著用他一貫的語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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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Larshoe的介紹下，三人得知了借他們談話地點的老人是村長，同時也是在三十八年前，收養了當時年僅三歲卻失卻雙親的Larshoe的養父。
換句話說，這邊也可算是Larshoe在村落裡的家吧！
當然，村長並不會說人界通用語，所以大多對話都是用妖怪通用語，如果邑嫻開口，才由兄弟倆或畫家輪流翻譯。

在Larshoe說要去準備粗茶的時間──雖然邑嫻也想幫忙，卻讓畫家以「請留下來聽爸爸說話」而拒絕了──村長便開始說起關於畫家以及這村子奇妙環境的關聯。
當時這村子很窮，但大家能力又太弱，沒能成為盜賊為村子掙點收入，何況，有能力的，也讓靈域偵探或賞金獵人們一個接一個給殺死，總之，其境況可說是淒慘不堪。
Larshoe從小就是個內向的孩子，總安靜的窩在角落，雨後的泥地便是他作畫的場所。

那是個雨後的夜晚，一個在山裡迷路的人類，看見Larshoe的畫便喜愛不已，也不管他是個妖怪，便硬是用他東拼西湊的詭異妖怪通用語，懇求Larshoe跟他走。
那個人類開出的條件很好，不僅立刻將身上全部錢都掏出來──那金額雖然說起來也不能講是太龐大，可是，對當時貧瘠的Jouwi來說，卻是相當於他們十年的收入──，還承諾等到回家，會再補上更多，然而，兩個親生兒子都死在人類手下，只剩下一個女兒與養子相伴的村長夫妻，卻很是猶豫。
「我保證，不出五年，一定讓你們的兒子成為偉大畫家，如果不成，我還是會給你們這金額的兩倍，然後把Larshoe送還。」經紀人說著，表情誠懇而真摯。

「請讓我去吧，爸爸、媽媽。」就在夫妻倆苦惱了三日後的晚上，小兒子這麼說道。
就這樣，經紀人帶走了Larshoe，而僅僅一年，Larshoe就成為了讓世界為之震驚的畫家。
至於村長以及村人，則獲得了當初經紀人承諾的數倍以上收穫。

「說到這邊，我也就說清楚了，我兒子，不對，應該說是我們全村的委託內容很簡單，就是請身為靈域偵探的你們，假裝把Larshoe殺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