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四部 No. 1 第三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三章   廢物

葉羽玫很緊張。
緊張的對象，則是坐在她身旁，不知在想什麼，一臉閒逸看著窗外的男人。
還有，那個突然把車開過來的計程車司機，無視著他們週遭的異象，不多說什麼的讓他們上車，也讓葉羽玫感到不安。
總之，車上的這兩個人都太奇怪了。


因為不想暴露身分，當初她採用e-mail的方式，留下的聯絡方式也只有一個姓，一個手機號碼。
而且，還是個用過即丟的門號。
但看起來，是自己的方法太不高明了，最末還是讓對方識破。

「你是葉羽玫小姐，對吧！」踏出簡餐店門，只見那個經紀人週遭倒著全是中彈的妖怪，並且漫不經心地收起槍，露出那讓羽玫越來越怕見著的笑。
「你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明白再隱瞞毫無意義，她只能用冷漠作勢。
「怎麼說呢，因為，你們家的事務所很有名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羽玫總覺得那個一點靈力也沒有的經紀人，是在惡意諷刺自己。
「你到底想說什麼！」羽玫的態度更冷，卻毫無用處，因為眼前的經紀人只是自顧自的拿起手機，絲毫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計程車出現，他們上車，接著，就是現在的狀況了。


「好了，葉羽玫小姐，等到你覺得準備好了，就開始說吧！」男人總算把頭轉回，露出笑容。
「說什麼！」羽玫勉強收束自己的驚嚇，但其實不太成功。
因為，男人又笑了。

「你很清楚的啊，首先呢，為什麼『Giswha』社長的獨生女，會莫名其妙被那種妖怪追殺呢？」
「我的能力就是差勁，連那樣的妖怪都無力招架，你就是要我說這個吧！」說不上來為什麼，羽玫就是沒來由得生氣。
大概是男人的態度太輕鬆，也太猖狂，起碼，就羽玫聽到的話語，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

「唉呀，你也不用這麼敏感嘛，葉小姐的痛苦我也是可以體會的喔！」
「......。」
「我的家人除了我之外，都是靈域偵探，對我來講可是個很大的打擊呢！」
「你是養子，狀況完全不同。」前方一直專心開車的司機突然插話，讓羽玫愣住的同時，也從後照鏡中看了司機一眼。
看起來，年齡大約是五、六十歲，卻不像是一般那個年紀，體力早開始走下坡的老男人。
而且，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這個計程車司機，方才相當故意的透出自己的靈力，也絕對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啊，都顧著搭車，忘了介紹，這個計程車司機呢，可以算是我們事務所的特約司機啦，名字是田而森，等一下如果有需要去別的地方，還是要繼續搭這部車。」
羽玫沒有開口，只是繼續觀察著司機，然後確認，以自己這貧弱得近乎可笑的判斷，恐怕是無法探出前方的司機一點底細。
「他也是前年才退休的，退休之後就幫我們事務所載載客人賺點零用金養老，在退休前是『Choose』的靈域偵探，這間事務所你總有聽過吧？」不知道是習慣了經紀人的個性，或是生性使然，司機並未對於那介紹詞表示意見，只是專心開他的車。
「嗯......。」羽玫聽到這邊，注意力已讓這事務所給全然攫住。

那大概是三年前，曾經有個相當著名的盜賊集團「Brock」，因為一群部下的叛變而徹底瓦解。
當時，協助這些幹部的靈域偵探事務所，就是「Choose」。
儘管在之前，「Choose」就算得上是小有名氣，但沒有一件事，會比幹出這種大事，來得對於提高知名度有利。

「峰因，別再扯離話題了你！」抵達一個紅燈，司機只是用輕鬆卻無奈的語氣說道。
「抱歉啦，而森先生！」經紀人咧嘴笑笑，轉向羽玫。

是嗎，果然還是什麼都藏不住吧！
更加莫名的，此時，羽玫已經沒那麼生氣了。
因為，即便是養子，和家人完全不同是事實，恐怕身邊的這個男人秦峰因，確實是可以理解自己的處境。

「我一直都考不上，已經第三次了，從我十五歲開始。」羽玫乾澀說著。
儘管她猜，男人一定有聽過關於自己的傳聞才是。
她其實不是獨生女，不過原本必須繼承家業的大哥，卻在她六歲那年死於任務之中，所以，原本就不受到期待，始終悠哉活著的她，瞬間必須承接下那恐怖的重擔。
而且，從那天開始，不只是父親，連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母親也不給她好臉色看。

經紀人點點頭，大概是因為覺得這不是重點，也可能覺得應該讓自己發洩，反正他什麼也沒說。
計程車司機，也是。
綠燈亮起，司機的腳從煞車切換至油門的位置，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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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會那樣判斷，也不是沒道理。
十七歲，是我粗略估計的年紀，既然她說還不能考駕照。
然後，是那些妖怪，雖然弱卻訓練有素，可以說是相當有組織。
我並不覺得這是臨時起意的隨機攻擊。

再者，她靈力如此稀少卻又如此逞強，種種跡象都顯示，她身邊有股莫大的壓力。
任性，也是因為這股壓力而不得不然吧！
不過即使知道這樣，我還是一點都不同情她。
弱者有兩種，一種是一再努力一再受挫，最後選擇向命運低頭的；至於另外一種，則是沒開始努力就全然放棄，最後不只向命運低頭，還被命運整個狠狠甩掉。
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我認為葉羽玫她，是屬於哪一種吧？

「大概是一個月前，我從訓練的地方踏出來，就被攻擊了。」
前方的Granchin先生吹了口哨，葉羽玫的臉色變得難看，卻沒有生氣的樣子。
大概也放棄跟我們兩個無聊的傢伙生氣了吧！

「有受傷嗎？」我用平淡的語調問著。
「......我想辦法逃掉了，但還是被劃了幾刀。」她瞪著我，然後才勉強開口，「可以的話，我不想讓父親知道。」
「所以說，葉小姐的委託，可以重說一次嗎？」我頓了頓，然後稍微整理一下想法，再度開口，「當然，如果是要我的靈域偵探殺了那些妖怪，恐怕是辦不到喔！」
「但是，你剛才還不是......。」
「那只是空包彈啊，何況，我又不是靈域偵探，真的做出什麼也沒人會管。」
反正，是這個世界最沒有生存權利的妖怪嘛！
我強壓下要說出這句話的衝動，因為如果讓Granchin先生多話地告訴師父，一定會被唸。
而且，儘管沒有開口，甚至沒有轉頭，我也幾乎感受到了他此刻的視線。

糟糕，我好像完全忘了要解釋這個計程車司機的身分。
就像跟葉羽玫介紹的，這個退休的六十一歲先生，現在只是我們事務所的特約司機，不過計程車的駕照不是假的，他偶爾也會開開計程車賺點外快。
然後，他同時也是「解靈」的初任以及現任副會長，代號是Granchin。
同時，這也是很重要的一點，他是師父目前的同居人。

「那麼......。」
「不過，葉小姐也不是那麼信任我的能力，就別開『那麼，你接下我的委託』這種不好笑的玩笑了吧！」
「誰要委託你這個毫無靈力的廢物案子啊！」葉羽玫大吼著，轉眼間也距離練習室不遠了。

還是沒問出什麼像樣的話。
果然我不該浪費時間在抬槓上面嗎？

Granchin先生停下車，並且扭頭看了我一眼，大概也跟我想著同樣的事。
「那麼，委託人就麻煩你了，而森先生。」我打開車門，快速下了車。


「峰因，你有結論吧？」在我簡單敘述──實際上也沒什麼好說的──之後，芷心開口問道。
現在，她正因為行程被打亂，而不給我好臉色看。
只不過，這也是我考量過事情會越拖越麻煩，所以才硬在他們的行程塞進這件事的。
當然，累的人不是我，這麼說話，身為一個經紀人，是有點不負責任啦！

「算是有吧！」我聳聳肩，然後大概說明了從我方才推測中所以導出的幾個可能方向。
第一，那些妖怪跟「Giswha」有仇。
第二，那些妖怪跟她父親有仇。
至於第三嘛......。

「是什麼？」在說到這裡時，一向有點性急，外加現在又有些暴躁的芷心，已經盯著我了。
「這個想法大概有點奇怪，不過，也不能否認合理性，那就是，其實妖怪就是她家人派出來的。」
「家人？」
「峰因哥，你有更明確的懷疑對象吧？」筵翔將桌上的稿紙整理完畢，扭頭看站在桌旁說話的我們。
「嗯，明確一點，我覺得那個人是她父親，葉未豪。」

※※※※※※※※※※

在峰因說時間到了匆匆離去之後，Drunky跟開始收拾吉他及譜的云惟都保持沉默，然後，一直到云惟將拉鍊拉上，才緩緩開口。

「你應該，不是做個樣子吧，Drunky先生？」
「我像是會這麼做的個性嗎？」Drunky苦笑。
「雖然你對於峰因已經沒有成見了，不過，就不能夠像對待一般人一樣，溫和一點嗎？」
「如果突然改變，他反而才會不習慣吧！」
「可以感受溫暖的話，應該沒有人會希望置身寒冷之中，不是嗎？」
「云惟......。」

「抱歉，你又不是為了這種事情來找我的。」云惟揹起吉他。
「不，峰因的事情，不能夠算是『這種事情』。」Drunky道。
或許就是太相像了吧！
所以，他才不知該如何面對，才會重蹈覆轍。
甚至，用尖銳而殘忍的話語，去傷害那全然無辜的孩子。

「但是......。」
「好了，你也差不多準備好了，趁著下雨前，我們去看昭晞吧！」
「嗯！」云惟苦澀地點點頭，走近Drunky身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