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2 第八章 by 琉香

第八章   戴耳機聽音樂容易大聲說話   by 琉香

云思以及云惟帶路，邑嫻以及名為Junis的委託人走在後面。
雖然會的語彙不多，但這名自稱為Junis的十八歲妖怪少女還算是能夠跟他們用人類的通用語溝通，加上云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才如此安排。
而且，畢竟都是女性，讓邑嫻陪同少女，也毫無不自然之處。

因為顧及Junis的腳程，以及飄雪的天氣，他們並沒有特意趕路。
加上那地點，也確實就像是被設計好的，不只調查容易，就連地點都距離委託人目前暫居的廢屋很近。
調查過程邑嫻倒沒插手，而云思也只知道大概而已，不過，對於接下來的計畫，三人也已經稍作討論。
只是，最關鍵的部分，不管是云思或者邑嫻，都沒聽云惟詳談，所以也只能夠在內心煩惱。


轉眼間城市已被他們拋在背後，云思望了一眼手錶，發現他們已走了一個小時半。
而眼前則是上山的緩坡，他們的目的地，則是位於山腰的小村。
這裡原先並非Choyass一族的土地，在大概十幾年前由另外一個山居妖怪所有。
而那支妖怪，卻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云思到現在還記得，云惟說明到這邊的語氣，以及他沒再說下去，沉默中所露出的悲傷表情。
或許，就連讓云惟加入解靈，都太殘忍了吧！

「待會就要爬山了，需要休息一下嗎？」云思轉頭問委託人。
「不需要，我希望可以快點見到大家。」Junis道，然後不知是出於何種情緒，竟然哭了起來。
「Junis！」邑嫻抱住少女，輕拍她背部作為安慰。
「抱歉，可是，我只要一想起，待會不知道，能不見到我家人，心情就好複雜！」少女泣不成聲。
「不要緊，想哭就好好的哭吧，你一定受了不少苦。」邑嫻道，用她習慣的溫柔語調。

云思的手放在右側，原想快速結咒，卻讓云惟擋了下來。
抬頭看了云惟一眼，他收到了哥哥警告的神色。
「我們就休息一下吧！」云惟道，向二人使了個眼色。
「不好意思......。」Junis仍在抽泣，甚至渾身顫動著，而在邑嫻的陪同下，在一旁的大樹下落座。

云思還是看著云惟，卻仍不明白他不給自己機會感應委託人心靈的理由。
可是現在也不是逼迫云惟說明的時機。
「云思，我聽說這附近有些會攻擊人的野獸，待會能麻煩你戒備一下嗎？」云惟用一般的音量說著。
「云惟，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點說？」邑嫻不悅地瞪了云惟一眼，然後因為感受到一旁的少女顫了一下，而微笑地輕聲安慰著。
「知道了，反正這種事情也只能讓我來做了嘛！」云思嘆了口氣，從腰際的小盒中取出兩張符咒，並且將其中一枚遞給邑嫻。
邑嫻接過符咒，正在納悶時，這才從符咒上頭的咒形找到線索。

那是用來追蹤的符咒，和防備一點關係都沒有。
換句話說，云惟方才說的「野獸」，其實是指Choyass一族的伏兵。
云思大概也沒有察覺，是經過云惟提醒才猛然理解的。但就算是這樣，擔任云惟搭檔這麼久的自己，還是很差勁。

「邑嫻姊，那只是以防萬一，先收著吧！」云思當然也不忘補上一句。

※※※※※※※※※※

下午時分的「None」裡頭，除了店長Tencure，只有一個廚師跟一個服務生。
店內則相當清冷，精確一點計算，在過去二個小時內，加上外帶的客人，也只有十四個。
或許和外頭的大雪，以及現在還是年節期間有關吧！

「其實，這不是蠻妙的嗎？」Granchin喝了口紅茶，滿臉悠閒的將茶杯放在桌上。
「什麼？」昭晞沒有轉頭看坐在自己身邊的他，只是不做表情地開口。
「你跟云惟兩個，一個是找不到重要的人，一個則是看不清自己能力的人。」
「你是在說誰跟誰呢？」昭晞冷冷反問，Granchin卻多少感覺，自己的話是觸動了某個他不希望別人深入的地帶。
但就算如此，Granchin也不會太害怕，反正他一向是這樣口無遮攔的個性。

「二位，請問需要替你們換茶嗎？」剛回到櫃檯，Tencure便抬頭詢問。
實際上，現在吧台上也只有他們兩個。
「哈哈，真的要說的話，我們的昭晞大人可能會要你把他的同伴換掉呢！」Granchin笑著說道，讓Tencure露出了苦笑。
「才下午就瘋瘋癲癲的，我還真想問Tencure，是不是在你的茶杯裡倒酒了。」昭晞嘆了口氣。
「請不要再拿我當藉口拌嘴了。」Tencure表情有些無奈，然後收走他們的茶壺，轉身換掉茶葉。

「Tencure，其實云惟加入『解靈』，讓你很不舒服吧！」
「云惟先生對我而言只是客戶，就和二位一樣。」背對著二人，回答著昭晞的問題，Tencure的語氣沒有絲毫異常之處。
「啊啊，真是無情的說法呢！但假使不這樣子，也很難生存下去，嗯嗯，我可以理解。」Granchin笑了笑。
「我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二位不是一直很清楚嗎？」Tencure將新的一壺茶放在二人之間，臉上依然帶著笑。
「就算如此，你仍然有割捨不了的東西。」
「誰沒有呢，二位之所以一直隱瞞身份，無非也是不希望失去那些重要的事物吧？」Tencure的笑容未褪，對於昭晞彷如挑釁一樣的話語，報以相當曖昧的答覆。

「你說錯了呢，Tencure，之前昭晞是沒有的喔，那是在云惟加入之後才有的，所以無論如何，我真的很慶幸有那孩子在呢！」
「努力說服身為外人的我，是毫無意義的呢，而森先生。」Tencure微笑道。
「不，正如同你一開始說的，我們一直在拿你當藉口進行對話，這句話，是我說給今天不打算理我的昭晞大人聽的呢！」Granchin替自己倒茶，然後又是悠閒地開口。
「那麼身為藉口的我，也差不多該去忙了。」Tencure看著似乎不打算再開口的昭晞，還是笑著，然後再度拿著已經準備好的餐點，走出櫃檯。

「當商人真是不能輕忽呢，都不曉得他那張笑臉消失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Granchin聳了聳肩，喝了一大口紅茶。
「我倒覺得總是開玩笑態度的人比較難對付。」
「彼此彼此囉，會長大人。」Granchin替昭晞倒滿茶，露出笑容。

※※※※※※※※※※

在確認休息夠了，一行人便開始走上緩坡。
按照他們的腳程，大約在一個小時內就可以抵達，只是，原本在山下時停歇的雪，一上山，卻又開始下了。
加諸此處的風特別強勁，能見度因而降低，路也更難走了。

云思在內心盤算，或許要再多加個半小時比較保險。
此外，可能是風雪，讓他靈感遲鈍了許多，方才還約略感覺得到的妖氣，現在又不知所蹤了。
可是，從身旁云惟的表情看來，好像還是感覺得到似地相當緊繃。

想起來也是，哥哥不只是靈力，就連靈感都比自己強。
但不知道為什麼，不僅是邑嫻，就連云惟本身，都有一種自己比較強的錯覺。
不過，云思並不否認，在各種修習上，自己很認真，也很得要領，所以看起來是相當有成果。

「我們稍微走慢一點好了，免得委託人趕不上。」云惟開口道。
「喔！」云思有些疑惑，因為云惟的音量特別大，就像是要讓後面聽見似的。
而這種風勢下，因為風聲過大，就連後方的腳步聲都聽不見。
加上委託人的妖力很弱，感覺也越來越模糊了。

然後，云思看見云惟的左手自大衣袖內拿出一張符咒，在他能夠看見上頭的咒形前，云惟已經發動靈能。
雖說是發動，靈能的感覺卻異常得淡，要不是云惟就在自己面前動作，可能毫無所覺吧！

「云惟，委託人不見了！」邑嫻突然大喊。
接著，就像是要呼應邑嫻的聲音，風雪突然停了下來。
站在白色大地之上，圍繞著他們三人的，則理所當然的，是一群Choyass的妖怪。

「真愚蠢，你們兩個竟然會被騙第二次啊！」像是帶頭的那個妖怪冷笑道。
云思看了云惟一眼，心裡已經明白剛才云惟大概使用了什麼靈能，卻還是作勢拔出劍來。
身後的邑嫻似乎也是。

「那麼，再見了，要怪就只能怪你們對妖怪太沒有警覺了！」說著，帶頭的妖怪舉起手勢。
而繞著他們的一群Choyass的妖怪們，則結起咒術，並且像在蓄積力量似的，等待著領頭的妖怪下達指令。
接著，隨著那個妖怪手放下，許多攻勢猛烈的咒術強力朝著位於正中央的三人，毫不留情的攻擊過來。
邑嫻想要動作，卻被那場面嚇住，而有點動彈不得。
空著的手想要畫咒設結界，卻遠比那些攻擊慢了許多。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隨著云惟這句話，那些妖怪拼了命放出的咒術，像是被什麼給吸了進去，瞬間消失無蹤。
「這是......。」
「哥，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別說是邑嫻，就連云思也吃了一驚。
「大概兩個月前吧，請Drunky先生幫我練習的，雖然覺得八成用不著，但還是派上用場了。」云惟苦笑道。
應該是不希望讓妖怪們察覺，云惟消去了結界的氣味，所以就連云思也感覺不到，只是憑著剛才的狀況，大略猜出那是結界。
可是他卻沒料著，哥哥所使用的，竟然是吸收型結界中最困難的，轉換型結界。
那是無論妖力或者靈力，在對方攻擊結界的同時，不採取反彈，轉而吸收為自身力量的一種結界。
然而，妖力以及靈力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系統，又，每個人能夠容納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轉換是困難之處，吸收之後如何處理過多的部份也是個難題。
但身旁哥哥，卻沒有任何困難的使用，甚至吸收了方才那股極其龐大的力量，自然是讓云思驚訝不已。

「云惟，你是什麼時候施的？」
「差不多在委託人跑掉的時候。」
「但是......。」

「臭小子，你既然都準備好了，為什麼還要來？」
「因為上次那個任務，對我而言並沒有結束。」云惟苦笑道。
接著，他又拿出一張符咒，發動靈能。
瞬間，圍著三人的妖怪們全數倒下，除了在稍遠處的Junis，因為那場面太突然，而呆呆地站在那邊。

「抱歉，我實在不想這樣子的。」云惟看了週遭一眼，解開了結界。
「哥，你真的打算......。」
「嗯，所以你們兩個先回去吧！任務已經結束了。」
「開什麼玩笑，如果讓你一個人去，發生什麼事怎麼辦？再說這本來就是我們的任務。」邑嫻道。
「但是邑嫻姊，經過了剛才，莫非你還不明白，就算我們去，也什麼忙都幫不上嗎？」云思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
雖然云思用了「我們」，但實際意義應該是「你」吧！
邑嫻感覺得出云思貌似直白的話語中，所帶有的體貼，因而苦澀地嘆了口氣。
原來，在那之後，云惟已經成長了那麼多，再也不是之前跟他合作時候的樣子了！
只要一想到那個解靈竟然讓云惟改變這麼多，邑嫻就有些不是滋味。

「邑嫻，抱歉，但是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說這種不習慣的話，真不像你。」邑嫻苦笑道。
「但我覺得......。」
「我不會離開，就跟云思在這邊等。」邑嫻道，而云惟從表情看得出來，那已是她最大的讓步。
「我知道了。」云惟嘆了口氣，然後走向Junis。

「你要對我做什麼！」好不容易開口，聲音卻小且虛弱。
「麻煩你告訴我，Farsity在哪，我有東西要給她，我也是為了這件事才來的。」
「少騙人了，我才不會相信你們這種骯髒的傢伙的話，要我出賣朋友更是不可能！」Junis大吼著，這次的音量雖然稍微提高，卻還是顫抖著。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云惟嘆了口氣，輕拍女孩臉頰一下，然後她便昏倒在云惟懷裡。

「哥，你使用了延遲發動嗎？」
所謂「延遲發動」，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條件發動」，另一種是「定時發動」。
前者是只要具備了發動條件，就可以達成預先設下的某種咒術，後者則是先計算好時間，然後在一開始設定好的地方發動咒術。
不過不管是何者，也都是很難學會的高階技巧。
云思當然知道云惟早就學會這種技巧，所以他吃驚的部分，是云惟一開始的算計。
「嗯，我當然知道她不可能回答，但起碼在憤怒的瞬間，應該會想到Farsity吧！」
「云惟，你對她使用心靈感應術嗎？」邑嫻問道，表情有些意外。
不管是她曾以為的理由，還是之前在「None」聽到大家說的理由，總之，她一直以為云惟到現在還不會。
「是因為需要，才請昭晞哥教我的，而且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夠這樣了。」云惟苦笑著解釋。

「哥，他們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我是設定大概兩個小時，保險一點算一個小時半吧！」云惟道，再度用歉疚的表情環視倒臥地上的Choyass族妖怪。
「這麼冷的天氣，有點太可憐了。」順著云惟的視線，邑嫻也開口道。
「他們剛才可是真的打算殺了我們啊！」云思一臉無奈說著。

「總之，一個小時半後，你們就先去『The Bowl』吧，如果我先到也會提早通知你們的。」
「知道了。」云思點點頭。
「但是......。」
「施個保溫結界就好了，云思也會。」云惟苦笑著轉頭看邑嫻，然後快步離開。

云思嘆了口氣，取出數枚施行結界的符咒，向那群妖怪發動。
至於邑嫻，則怔怔地看著云惟的背影，一語不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