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2 第十二章 by 琉香

第十二章   講話鬼打牆有時也蠻可怕的   by 琉香

帶著疲倦再度轉醒時，窗戶已透入了溫暖的陽光。
雖然空氣中還是有些冷意，但感覺沒有先前這麼強烈了。

云惟扭過頭去，才猛然發現Farsity已經趴在自己床沿睡著了。
這種天氣，這樣睡覺著涼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伸手輕輕搖她，加上聲音叫喚，好不容易她才抬起頭來。

「你醒了啊？」
「還問我，你怎麼睡著了！」
「本來我只是想等到你醒來，可是就不小心就......。」Farsity說著，臉也紅了起來。
不過，表情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就像語氣，也還是很呆板。

「怎麼突然跑來了？」
「讓你覺得困擾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太常外出的話會......。」云惟說到這裡，才發現自己的口氣一直很不好，於是苦笑地道了歉。
說起來，他根本是在生自己的氣。
假使不是自己，Farsity就不會要躲躲藏藏的過日子了吧！
只不過，現在這種時刻，他沒有道歉的勇氣。

「云惟。」
「嗯？」
「沒有啦！......我只是沒這樣叫過你，想試試看而已。」Farsity才說著，臉又再度紅了。
「嗯，那就這樣叫吧，我也比較習慣。」

「啊！」
「怎麼了？」聽見Farsity突然尖叫，就算她顯露出來的表情不是那樣緊張，可是云惟還是有點擔心。
「不是啦，昭晞先生在外面，明明說好你醒來就要叫他進來的......。」
「你不要這麼緊張，現在去叫師父進來就好了吧！」云惟苦笑道。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Farsity快速站了起來，然後就跑出門了。
看著她的背影，確實就如同尋常女孩一般。
雖然還需要點時間，但遲早，是能夠看見她，能夠自由藉著表情，表現心情的吧！

※※※※※※※※※※

「云思，我知道，你有一陣子很討厭我。」一起回家的路上，邑嫻突然開口。
「嗯。」云思沒有否認，因為他對邑嫻的厭惡，並不是藏在心底，而是相當外顯的那種。
何況，在這種狀態下，他也不覺得隱瞞那件事情有任何好處。

「現在，應該也還有些討厭吧！」
「邑嫻姊......。」
「不，應該說我希望你還是討厭我，這樣子，我比較不會忘記了那件事。」
「邑嫻姊，我並不是因為討厭你，才拿著『遙晨』，而是哥說如果避諱著這把劍，反而會讓你覺得在意，所以才要我無論如何都要帶著這把劍。」云思一口氣把話說完，然後露出苦笑。
到底為什麼，邑嫻總是不懂呢？
云惟是很拙于言詞沒錯，但也還不至於語意不清的程度吧！

「但是......。」
「哥他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跟你說『沒關係』，你都會以為那只是在安慰你，與其如此，倒不如別講那些，表現得跟平常一樣。」
「哪有可能跟平常一樣，『遙晨』都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邑嫻姊，解決問題的方法，不是只有無差別的亂發脾氣吧！」云思看著他，意外的發現，不曉得是不是邑嫻一直很焦躁的樣子，反而讓他回復了平常的冷靜。

「我知道，我之所以一直對著昭晞發火，是因為很生自己的氣。」邑嫻嘆了口氣，卻又不自覺看了一眼云思腰際的劍。
「嗯，我也在猜會不會是這個樣子。」
而昭晞自己，就算不解原因，應該也稍微猜測到了才是。

「云思，我想你說的沒錯，我一直弄錯方向了。」
「邑嫻姊......。」
「謝謝你，提醒了我很重要的事。」邑嫻轉頭向著前方，深吸一口氣，然後又轉過頭來，「云思，可以借我一下『遙晨』嗎？」
「嗯。」云思取下劍，交給邑嫻。

邑嫻用雙手平舉起劍，對著即將落下的太陽。
不知道想著什麼，就這樣哭了起來。
云思想開口講點什麼，卻又決定讓她好好咀嚼這份情緒。

「這把劍，好沉重，果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拿的呢！」邑嫻把劍還給云思，然後拿起手帕擦掉眼淚。
只是，單單悔恨，確實無濟於事。
「邑嫻姊，或許......。」
「我記得，第一次看到這把『遙晨』的時候，就一直覺得它好漂亮，像個帥氣的大姊姊。」
「嗯，我也是那樣覺得，看到哥收到那樣的生日禮物，實在有一點忌妒。」云思微笑著承認。
「但是，實際看云惟用過之後，我就知道，那果然是只有云惟才能夠使用的劍。」
「我也是，就算是現在，也覺得自己實在沒辦法好好發揮這把劍。」

「但是，我總不能老是在相同的地方後悔。」邑嫻再度看了遙晨一眼，這回眼神帶著一股堅定。
「邑嫻姊，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麻煩師父給我特訓了，我沒辦法像云惟一樣靠著自修學習，這也是我唯一的方法了。」
「喔。」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但果然是邑嫻才會做的事。
「所以，云思，能夠幫忙減少任務嗎？」
「嗯，我知道了，反正哥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掛了彩，看到我們這樣委託人也會怕怕的吧！」云思微笑道。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是成長，但最起碼不是困在死巷裡頭，一直苦惱著過往，而不打算解決。
起碼云思覺得，就先這樣了，比較好。

※※※※※※※※※※

「師父你，還好嗎？」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在云惟床沿落座，昭晞不禁嘆了口氣。
伸手摸著他的額頭，發燒是沒那麼嚴重了，身體狀況看來也好得多。
但這也是應該的，怎麼樣都已經過了五天。
只是，大概是云惟和Granchin的態度吧，讓昭晞老覺得他們瞞著自己什麼。

「但是，師父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啊，難道說......因為我的事情，又跟Drunky先生吵架了？」
「那是我跟Drunky叔叔之間的問題，你就別想太多了。」
「可是......。」云惟一臉欲言又止，最後只能望著昭晞。

「別說我的事了，邑嫻那邊，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們一直是這個樣子，一陣子就可以回復到平常一樣了。」
「那只是，表面上跟平常一樣吧！」昭晞苦笑起來。
「但實際上，我也只能夠這個樣子啊！」
「你到底為什麼，不試著多依賴別人一點呢！」
「師父自己也差不多吧！」云惟看著他，與其說是賭氣般的語調，倒不如說是有點撒嬌。
昭晞不知道是因而想到什麼，然後笑了。

「算了，無論如何，這次你的任務完成的很成功，Phien。」
「......。」
「不過，下次別再說你要自己出任務了！」
「對不起。」

※※※※※※※※※※

街上已不見融雪的清晨時分，云惟以及云思兄弟推開「None」的店門。
吧台內，小霑依然忙著替外帶早餐的客人煮著咖啡，而Tencure正在將後方冰櫃裡的蛋糕切割。

「早安，云惟先生，云思先生。」小霑對二人露出笑容，然後又繼續包好兩杯咖啡，遞給旁邊的一對顧客。
「我還以為，今天邑嫻小姐也會一起來呢！」Tencure將一個已經切成十等份的黑森林蛋糕放入前方透明冷藏櫃，笑著說道。
「邑嫻姊正忙著修練呢！」

「這麼說，這次的事情，不算是完全結束？」Tencure將菜單遞給二人，然後又轉身去切蛋糕了。
「確實，是可以這麼說呢！」云惟露出苦笑。
「可是，起碼云惟先生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吧？」Tencure沒有回頭，只是繼續說道。
「看得出來嗎？」云思道，語氣是帶著一些疑惑的。

「只是有那種感覺。」Tencure語調如常。
「但是，卻多少有點愧疚。」云惟嘆了口氣。
或許不是全然沒料想到會有這種結果，雖然不能說是故意的，但他也不完全是無辜。
「哥......。」云思想說點什麼，卻又找不到一句適當的話，只能再次閉上了嘴。
小霑扭頭望向沉默的兄弟倆，當然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一直不是會安慰人的那種人，或許是天性使然，也可能是由過往所造就的。
但可笑的是，他從未對此感覺到困擾。

「那麼云惟先生，還有云思先生，可以請你們告訴我嗎，就像往常一樣？」不確定隔了多久，此時，云惟以及云思手邊已經擺好他們點的餐點時，Tencure再次放好蛋糕，然後洗淨雙手，注視著他們，露出笑容。
「嗯，說得也是，不這麼做的話，似乎真的沒有結束的感覺呢！」云惟回以笑容，開口。

※※※※※※※※※※

「師父，真的很抱歉，突然提出要特訓的要求。」在江自杭利用符咒所造出的巨大次元空間中，邑嫻正結束早晨的份量，喝著江母準備的紅豆湯，稍事休息。
「你不用這麼說，其實，我也很久沒有當師父的感覺，正好能夠重溫呢！」江自杭輕笑道。
雖然沒有明白表示過，但因為江家一直沒有女兒，所以當初能夠收邑嫻當徒弟，不只是江自杭自己，連江母都很開心。
「師父，你這樣講......。」

「大概很不舒服吧，」江自杭也替自己盛了一碗，然後再次淡淡開口，「雖然知道你一直是個很努力的孩子，但跟在我那兩個兒子身旁，尤其是云惟老是很亂來，實在辛苦你了！」
邑嫻轉頭看著師父那有點尷尬的表情，輕輕笑了。
她明白師父這句矛盾話語的真正意涵，卻也更加感謝，師父沒有明白說出他真正道歉的事。

「要說不舒服，也不至於沒有，但也是經由這次，才讓我發現自己真的太自大了。」
「倒不至於說是自大......。」
只不過，真正理由，大概連云惟自己都沒察覺吧！
「回憶起來，我曾經很崇拜云惟的，只不過，不知不覺間......。」邑嫻說著，嘆了口氣。
似乎已經很難回去了，而且這種改變，甚至不能說是因為成長。

「邑嫻，你還很介意當初讓云惟受傷的事嗎？」
「那不只是受傷那麼簡單，而且，云惟一句怪罪都沒有說，反而讓我更介意......。」邑嫻低下頭，看著前方的地面，就算那邊什麼都沒有。
「他不說，不是因為罵不下去，而是因為他真的不覺得，那是一件這麼嚴重的事。」
「可是，對我而言，那真的......。」
「何況，比起再也不能靈活使用左手，他覺得更捨不得的，是你對他的愧疚。」
「師父......。」
「當然，你都已經在努力了，也一直讓人很放心，我再說什麼，也實在太嘮叨了！」江自杭放下碗與湯匙，站了起來。
邑嫻的視線跟隨著師父，慢慢上移。

「說起來，云思老是唸我這邊太荒涼，你想想，該不該放個樹還是鳥的？」江自杭突然轉過頭來，然後就是搔著頭，有點尷尬地問出這個問題。
「咦？」邑嫻先是有點驚訝，卻馬上因為這個突兀的問題而發笑，「我想，有點綠意就好了，咒術弄成的鳥兒，好像也太矯情了！」
「嗯，說得也是！」江自杭輕笑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