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2 第十一章 by 優加

第十一章   不是左撇子就用左手拿滑鼠   by 優加

云惟給邑嫻的指令很簡單明確，只要把他事先做好的幾枚束縛咒符，在邑嫻以及Farsity所待結界的中心點施下即可。
雖然云惟沒有時間好好說明這咒符的用途，而且這符咒看起來也與普通的並無二致，但憑藉著經驗，邑嫻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只是，時間緊迫，以云思的傷勢跟所剩不多的靈力，又不知道可以抵擋那些妖怪多久，實在沒有時間在那邊猶豫。

緊握著束縛咒符，她閉上雙眼，集中精神，注入靈力。
然後，朝著地面，施放。


「哥，你到底好了沒！」云思對著架起簡單盾形咒術防禦的云惟道。
雖然剛才根本沒機會讓云惟仔細說明，但以他謹慎的個性，云思多少猜得到他打算使用的咒術類型，所以，為了節省力氣，此刻他才不得不使用容易被打破的盾形咒，而非結界。

邊等待著云惟的訊號，云思又再度打昏幾個妖怪，然後砍傷兩個妖怪的手。
不過，在這之間，也因為閃躲不及，而受了點擦傷，甚至耳側也掛了彩。
雖然不用臥床，但回去大概得休息好一陣子，起碼別再插手這麼麻煩的案子。
只是，以云惟跟邑嫻的個性，就算再怎麼小心翼翼，也很難避免發生這種事吧！
一想到那個平常還蠻知道分寸的邑嫻，竟然會跟自己那個哥哥這麼相像，就讓云思覺得好笑。


『既然這麼不服氣，那就來啊，讓我看看你的本事，不要一天到晚只會在那邊消遣我。』


但真的要說的話，自己會從那時起便跟著他們，並不是為了哥哥。
雖然，在邑嫻出現之前，他們兄弟的感情其實蠻好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邑嫻的關係，在那之後，哥哥變得很不一樣。

「云思，可以了，倒數三秒，」云惟解開盾形咒，「三、二、一！」
云思順著云惟訊號，空著的手結起咒形，然後收起劍，迅速抓著云惟，躍起。

瞬間，從云惟和邑嫻所站位置作為兩點，連成一條線的部份，突然射出大量的束縛咒咒絲，快速而確實地將所有碰觸到的妖怪纏裹，就連之後湧入現場的妖怪也無一例外。
至於邑嫻跟Farsity，因為待在云惟的結界內，自然沒有受到攻擊。
束縛咒的攻擊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停止，在攻擊範圍之外的妖怪們則因為注意到那攻擊，而不敢再貿然前進。

「真是夠亂來的。」云思苦笑著，背著已經昏過去的云惟，降落在結界之內。
「這個是什麼？」Farsity先邑嫻一步開口。
「簡單來說，就是偵測束縛咒的系統吧，不過，別看是這種樣子，每放出一條束縛咒絲，都要用上施術者本身的靈力以及體力。」云思用妖怪語說一遍，然後再次換成人界通用語，自己都覺得這樣說話實在很累。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邑嫻問道。
應該是連責備云惟都放棄了吧，畢竟在這種狀況下，不這麼做根本不行。
或者，她根本在自責，因為假使她沒有執意要來，云惟根本不需要做出這麼累人的事。
「哥留了張空間符咒在我這邊，先去『The Bowl』，總得安頓好Farsity。」云思道，並不想去詢問邑嫻的想法，因為現在也沒這種餘裕。

※※※※※※※※※※

看著昭晞自從進店裡就跟Granchin坐在角落，Wallis既想發問卻又找不到對象。
一旁的Drunky雖然還是認真工作，卻不是很專心，甚至剛才還差點搞錯客人點的東西。
一般這種情況，她都會問云惟，可是偏偏這時候云惟又不在。

然後，昭晞突然站起，一旁的Granchin大概是知道他的意思，也跟著站了起來
接著，昭晞朝著門口走去，Granchin也跟了上去。
Wallis猶豫了一下子，沒看父親也跑了出去。


「這邊是......？」進行空間移動的半透明紫色結界解開時，Farsity看著眼前陌生的三層式建築，語帶疑惑。
「The Bowl。」云思道，看著注意到變化而走出來的昭晞和Granchin，而不久之後，Wallis也跟著出來了。

「你應該是Farsity小姐吧！」昭晞走向他們，看著Farsity的臉露出笑容，「看來，云惟已經將『東西』交給你了！」
「嗯。」Farsity點點頭。
「Wallis，可以帶她去客房嗎？」
「咦？可是......。」
「到時候我會跟Drunky叔叔好好解釋，我保證。」昭晞轉頭，對著Wallis微笑道。
「好吧，」Wallis嘆了口氣，轉向Farsity，「你好，我是Wallis，是這間店店長的女兒，不介意的話先住我們這邊，請跟我來吧！」
「好。」Farsity點點頭，隨著Wallis的腳步，進了店內。

「我說你啊，其實根本沒打算好好解釋吧！」Granchin淡淡說著，走向前去跟云思接過云惟，「不過呢，你要自找苦吃我也不想多管了，越管實在越煩。」
「本來就沒要你多事。」昭晞淡淡說著，然後轉頭看著邑嫻。
那眼神也許不帶什麼，云思想著，但或許正如同昭晞所希望的，像要回應似的，邑嫻開了口。
「可以談談嗎？」
「嗯，不過，先到樓上客廳吧，順便幫云思處理一下傷口。」昭晞輕笑道。

※※※※※※※※※※

云惟張開雙眼，看著光照微弱的房內，一時之間弄不清楚目前所在。
扭頭瞄到了一旁的書櫃，才苦笑著鬆了口氣。
身體狀況糟時，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回家。
一想到母親看到自己那沒法隱瞞的狀態，那表面平靜，其實內心卻很複雜的眼神，就叫他很難受。
而「The Bowl」那裡，也是基於類似理由。

這是為什麼他會搬到這邊，與Granchin同住。
並不是說Granchin很冷血無情，而是面對Granchin，他比較不會愧疚。
也可能是，他比較習慣向Granchin撒嬌吧！

他稍微伸展了身體，發現四肢沒有自己想像的軟弱。
不過，燒也沒退，要說復原也不能算是。
但是，怎樣都比過度使用預言能力時候的好。

說起來，不知道邑嫻怎麼樣了？
他其實很在意邑嫻的想法，但在那個時間點，根本沒空去顧忌那些額外的事。
某個層面來說，他是和過去不同了，可以沒有在邑嫻面前全力施展的顧慮，但實際上，也不過是把這些事情放在事後苦惱罷了！
而且，他仍舊習慣隱瞞許多事情。

嘆了口氣，他試圖撐起自己上半身，卻因為覺得很累而放棄。
Granchin應該是在外面，這種時候他鮮少長時間外出，否則也會放個人在那邊照料自己。
但不管是誰，現在他實在不想去麻煩對方，反正也沒有飢餓感。

不曉得是不是湊巧，總之，就在他盯著天花板東想西想時，前方同樣昏暗的房門，突然敞開，並且在瞬間射入白光，讓他因為沒法習慣而瞇起了眼。
「醒了嗎？」當然在出聲前，他就已經從靈氣認出對方，「正好耶，我剛熱了粥，要吃嗎？」
「嗯。」他點點頭，雖然不餓。

不過，這粥應該不是Granchin煮的，而是誰煮好留下的。
也不知道是Granchin壞心還是介意什麼，不說清楚實在讓云惟有點納悶。

「對了，那個叫做Farsity的小女孩，現在暫時住在『The Bowl』，昭晞是說，暫時由他們保護，等到你沒事了，也要去幫忙喔！」
「嗯。」
「還有嘛，算了，等你乖乖吃完飯再告訴你！」說著，Granchin帶著有點惡作劇一樣的笑容，再度踏出了房內。
而看著他的背影，云惟再度嘆了口氣。

※※※※※※※※※※

「好了，現在可以開始談了。」昭晞將三人份的花茶，以及裝滿相同熱飲的玻璃茶壺，放在沙發前桌上，已經是在替云思處理好傷勢之後。
其實不能說是花了什麼時間，但也足夠讓邑嫻整理好紊亂的心情，以及成堆的問題。

「謝謝。」云思接過花茶，輕輕嗅聞香氣，然後出於不自覺的，稍微環顧著四周。
不管是家具或者擺飾，與人類並無差異。
不，會認為有所差異這件事本身，實在就是種偏見。
在這麼思考的同時，昭晞已經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讓他感到歉疚的苦笑起來。

云惟已經交給Granchin帶回住處了，回去的方法很多，他倒是毫不擔憂。
而他，照理說留下的理由就只有讓昭晞替自己療傷而已，對於邑嫻跟昭晞的談話，因為大略可以猜測內容，所以根本就不想聽。
但是，假使他就這麼離開，而不理會這件事的話，一定會在事後被哥哥罵到臭頭，就當成是要報答昭晞替自己療傷，姑且就待在這裡喝茶吧！

「那麼，我就直接說了，」邑嫻一臉根本不想碰花茶的模樣，冷冷地望著昭晞，「你一開始就知道吧，我們會遇上的事情。」
「嗯，差不多是這樣。」昭晞端起屬於自己的花茶，態度很輕鬆。
「既然這樣，你到底為什麼要讓我們冒險，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云惟怎麼樣，只要那些妖怪沒事就好了？」邑嫻幾乎是吼著說出這段話。
昭晞的表情帶著一抹佯裝的訝異，但那個態度，理所當然只會換來邑嫻更加的火光。

云思把自己的嘆氣隱藏在稍為上揚的茶杯還有蒸氣中，一邊思考著自己該怎麼讓場面緩和，但因為不想弄巧成拙，決定先觀察一下。
不過，他更沒法理解的，是昭晞何以不特別說明，自己沒法預言與云惟相關的未來，這件其實很好解釋的事。
或者是，昭晞其實也很自責，所以希望讓邑嫻責備自己？

「我當然在乎啊，云惟怎麼說都是我唯一的徒弟。」昭晞苦笑起來，但態度並沒有絲毫改變。
「既然如此......。」
「但是，我確實也很擔心那些妖怪，所以希望云惟可以過去。」
「我們兩個才不可能濫殺妖怪呢！」邑嫻冷冷說著。
「之前Tencure不是說過了嗎，假使情況不對，前往引誘靈域偵探的妖怪，就會採取自殺性的攻擊，與那些靈域偵探同歸於盡。」
「既然這樣......。」
「所以，云惟自始至終都使用結界，讓那些妖怪找不到那種攻擊的機會吧？」昭晞繼續說著，並且因為看見云思的茶杯快要見底，而替他注入花茶。

云思點頭道謝的同時，再度對昭晞投以一抹苦笑。
應該說，還真是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是解靈的首領，不只任性還擅長隱藏情緒，重點是說謊的功力一流。
真不敢想像，未來由哥哥接任會變什麼樣子。

「太可笑了，在我看來，只要差一點云惟就會因為用力過度死掉！」邑嫻瞪著他，但就云思看來，她根本已經信了昭晞的那番說辭。
「別忘了，那是因為你去找云惟的關係吧？」
「我......。」邑嫻像是猛然被敲醒似的，怔著用沒法移動的眼球看著昭晞。

「Asym先生，你這樣說也對邑嫻姊太過分了。」云思苦笑道。
云思知道，只要沒有扯上云惟，在他們分開的那個時間點，昭晞是可以預言的。
但也因此，他在這刻有點慶幸邑嫻不知道這些事，否則搞不好以為昭晞對他們使用心靈感應術，結果把事情搞得更僵。
「你也是，為什麼不阻止邑嫻，硬要跟上去呢？」昭晞淡淡說著，但態度並不像責罵，語氣竟然還是很平常。
「我是也有錯，但是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一開始可以預料的吧！」
「噢，那可別忘了，我雖然料想得到，卻不能說出口喔！」

「所以我就說了，一開始你跟去不就得了？」
「我去，以什麼身分？人類，還是解靈會長？」昭晞喝了一口花茶，然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忘了，是云惟一開始拒絕我的。」
「如果你強硬要去，云惟也不敢說什麼吧！」

「邑嫻姊！」云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像是想到什麼，抓起「遙晨」，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你冷靜一點，好嗎？」
「......抱歉。」在看到云思吸引自己注意力的物體時，邑嫻的臉上閃過一抹苦澀，然後嘆了口氣。
「喝點花茶吧，可以稍微鎮定一下。」
「嗯。」邑嫻點點頭，總算伸手去碰眼前的茶杯，而云思鬆了口氣，把佩劍放回原本的位置。

昭晞帶著好奇的目光盯著云思的佩劍，然後有些疑惑的看了云思一眼，卻沒開口。
但云思覺得，他就算不問，或許也猜到了這件事情的部份吧！
只不過，除非昭晞那麼惡劣的主動詢問，或者邑嫻自己開口，否則，他絕對不會多嘴地解釋的。
那件事一想到就煩，而且其實，他也是因為那件事，而對邑嫻一度反感，雖然現在已經不會這麼幼稚了。

「還有呢，除了向我問罪？」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昭晞才再次開口。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女孩的事？」邑嫻慢慢把嘴巴離開杯子，抬頭看著昭晞。
「放心吧，我們不會讓她加入『解靈』的，云惟也應該還沒告訴她這件事吧！」昭晞微笑著，替邑嫻把尚未問出的問題一併回答。
「最好是這樣。」邑嫻冷冷地看著昭晞，然後丟下僅碰了一口的茶，拿著佩劍站起。

「看樣子，短時間之內，你不打算來這邊吧？」
「你不是會預言？」邑嫻不悅地回著，然後打開門，踏出。

「Asym先生，為什麼你不肯解釋？」云思看著被稍微用力關上的門，苦笑問著。
「不知道，也許是撒謊習慣了吧！」
「但是，你對哥很少說謊吧？」
「所以關於他的事，我才沒辦法預言啊！」昭晞喝光了自己的花茶，苦澀一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