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2 第六章 by 琉香

第六章   壞事的話，預料不到比預料得到好   by 琉香

「二位要查的情報已經準備好了。」云惟和邑嫻才剛坐定，Tencure便笑著說道。
一旁的小霑把已經準備好的資料遞給他們兩個，然後便轉過身，繼續他們進門前的動作了。
云惟看了邑嫻一眼，最後還是決定把資料交給她，然後湊近旁邊看。
Tencure饒富興味看著，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效用、功能部分云惟先跳過，專注在顏色部份。
然後因為注意到他在意的事情，而皺起眉頭。
真想不到是那個樣子，不，或許真的只有這樣，才比較好解釋吧！

「怎麼了，云惟先生，一臉嚴肅的表情。」
「不，沒有，我想到了奇怪的事情。」云惟苦笑著，卻讓正在專心看資料的邑嫻，抬頭瞪了他一眼。
「那麼，不知道為二位找的資料有沒有幫上忙？」
「嗯，真的非常感謝你，Tencure先生。」邑嫻搶在云惟之前說道，然後從錢包裡面取出已經準備好的現金。
基本上，二人組的錢都是由邑嫻管理，云惟反而比較像是下屬，每個月由邑嫻決定撥給他多少。
當然，這也是在他們協議之後的結果，云惟也從未表示過意見，因為他的日常支出實在不多。

「不喝個咖啡再走嗎？」
「不了，我們希望可以快點見到委託人，把石頭交給她。」
「這樣啊，但是......。」
「我大概知道Farsity對我們可能有敵意，但就算是個陷阱，我還是想相信她看看。」邑嫻望著Tencure，語氣很堅定。
「云惟先生也是那麼想嗎？」
「嗯，可能很天真吧！」云惟苦笑道。
Tencure點了點頭，於是沒多說什麼。
比起那些毫無意義的漂亮話，他更是慣於保持沉默。

※※※※※※※※※※

云惟被清晨突然大聲作響的手機給吵醒，還感覺莫名其妙之際，手指卻已反射性按下通話鍵。
『早安。』然後，被那頭帶著意義不明的笑意給氣到瞬間清醒。
「有什麼事，Asym！」
『只是有點好奇，你們那個無謀的想法，到底打算怎麼實行？』
「我還沒問，你設在『美麗石』上的結界是怎麼回事！」云惟冷淡問著。

『你也看過Tencure給的資料，多少明白吧！』
「我和邑嫻可不怕那種虛弱的攻擊。」
『是嗎？』
「你這口氣又是什麼意思！」云惟不悅地坐了起來，卻又擔心自己的音量吵醒家人，而刻意壓低。
當然，單是語氣，就足夠讓對方發現他的情緒了才是。
不，就算現在自己不說話，以對方的狡猾，也一定猜測得到自己很生氣。

『憑著你敏銳的感覺，以及強勁的靈力，確實是很安全，不過，邑嫻那邊，我可不敢保證了。』
「少瞧不起人了，你這個傲慢的傢伙！」
『我那句話明明是在讚美你啊！』
「你根本是在諷刺我，還有，你跟我父親到底是......。」
『你何不問問自杭先生本人呢？』昭晞那頭，不只是語帶笑意，甚至連一刻都沒失去冷靜。
這讓云惟氣得差點想掛掉手機。

「我遲早會問的，可是天知道那是你們怎樣的陰謀。」
『都說了你真的誤會我們「解靈」了。』昭晞故作模樣的嘆了口氣，而云惟彷彿可以看見他那造作的表情，臉上的憤怒因而更加明顯，卻根本無可發洩，只能瞪著無辜的空白牆壁發怒。

「Asym，你打過來就只是為了消遣我嗎？」
『當然不是，我是真的很期待你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員，並且自願提供協助的呢！』
而云惟終於是氣炸了，什麼也沒答就掛了手機，還大聲咒罵了幾個不雅的字彙才停止。
然後一臉虛脫地從床頭抓了本尚未讀畢的詩集，抓起書籤，無奈地翻了起來。

※※※※※※※※※※

坐在書桌前，云惟將幾張符咒用紙攤平，拿起一旁筆筒內的原子筆，苦笑著寫起符咒。

符咒的製作除了天分之外，主要就是意志力，當意念越強大，符咒的效力越強，當然對於某些與效力無關的咒，這個原則並不適用。
而寫在符咒上的文字或者咒形，除了主要的部分之外，剩下的根據製作者喜好，而且只要採用方便施展靈能的墨水即可，並不限定咒形的顏色以及墨水的材質。
當然，就連咒紙也不需要特別購買，在緊急的情況下，云惟甚至還用過樹葉跟血液代替。
至於製作符咒所需的靈力，端看製作者的熟練度，云惟猜想，像Tencure那樣的高手，應該幾乎不會使用到靈力才是。

另外，符咒上的咒形，沒有人知道是從誰開始的，有一定的規律，基本上不是太難認。
而且，在有特殊需要的書店裡頭，也可以找到不少關於咒形研究的書籍，在云惟的書櫃上就有大概十幾本，而且現在桌角，也正擺著一本剛合上的咒形書──因為不想分心，云惟一向習慣把咒形默記起來──。
甚至有一定基礎之後，也可以透過創意把數種咒形結合製作符咒，當然該類咒術，就比較需要點力量才可以使用了！

符咒的製作，父親是在自己十二歲那年教的，邑嫻遲至二年後才開始學習，但好像到現在仍不大會。
因為沒見過她使用自製的符咒，云惟當然也就沒勇氣問了。
而且，云惟一直覺得，可以把任何人製作的符咒使用得那麼得心應手，單是這點，他就夠佩服邑嫻了！
小他們一歲的云思，則大概是十三歲那年學的，跟邑嫻差不多，現在當然也很熟練了。

也不是為了省錢，因為Tencure製作的符咒並不算貴，力量也強，種類也多，就算是現在，到「None」時，他也會順道購買。
而且云惟做的符咒，確實只有他自己本人適用，他既不會像Tencure的符咒上面，有著方便易認的文字，也沒有辦法把相關咒形畫得工整漂亮，不要拿出來被嫌棄就好了，如果還妄想拿去賣錢，也就太愚蠢了──云思的就不一樣，邑嫻甚至常常跟他拿符咒來用──。
之所以會偶爾自製符咒，當然是為了特殊需求。

云惟的筆剛插回，前方敞開的門就響起敲門聲。
敲門的，是父親江自杭。

「快十一點了。」拉了用來墊腳的矮凳在他旁邊落座，父親語帶關切說著。
「嗯，我也想弄完這幾張符咒就回房間了。」
「昨天去了『The Bowl』嗎？」
「Drunky先生說有東西要給我，師父也同意了。」像是怕被罵，云惟的語氣有些急切。
「這不是在責備你，我當然也是知道，所以才什麼都沒說的。」然後，換來了父親的苦笑。

「昨天晚上，云思好像跟你在房裡談了很久。」見兒子不開口，父親只能無奈地聳聳肩，繼續說下去。
「嗯，談起了『美麗石』的事。」
「顏色......的事嗎？」父親皺了皺眉。
「如果不是那個原因，我會加入『解靈』嗎，云思問了類似這樣的問題。」
「那麼，你會嗎？」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會回答『不知道』吧！」云惟苦笑起來。
「現在呢？」
「一開始確實是為了那個原因，認同『解靈』也是基於這個理由，不過，不知不覺，已經被很多事情纏住，根本離不開了，反而是師父跟Drunky先生，一天到晚在趕我走呢！」
「別說是他們，看你這樣，我的心情都很複雜呢！」

「爸爸，你希望我變回從前的我嗎？」
「要我說『解靈』真的改變了你什麼，也不過是脾氣變好罷了，剩下的，可幾乎沒變啊！」
「嗯，但我覺得自己的內心變了不少，雖然也沒辦法說得很具體，但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而且，還是一樣的頑固。」
「爸爸，我是你的兒子啊！」云惟苦笑道。
「嗯，說得也是。」江自杭站了起來，有些無奈地拍了拍云惟的肩膀。
但若非昭晞，恐怕就連自己，都看不清兒子的真正力量。
一想到這點，他就不得不感謝昭晞截至目前為止的努力。

「總之，早點休息吧，只剩下三天了不是嗎？」
「嗯。」云惟收起桌上的符咒，放進他習慣擺符咒的小盒，並且把書本擺回原來的位置。
而江自杭在那瞬間瞥了一眼上頭的咒形，表情蒙上了些微困惑。

「又很醜嗎？」
「不，我比較好奇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希望最好是可以別用到。」
「會長沒有......。」
「師父說，他看不見所有關於我的未來。」云惟說著，然後跟父親道了聲晚安。
而江自杭則留在書房內，面色凝重地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

※※※※※※※※※※

與自稱Farsity的女孩約定的地點，是距離云惟與她初次見面地點不遠處的小公園，這同時也是邑嫻以及云惟在幾天之後正式接下任務的地方。
不過，這裡只是雜草蔓生，有兩三棵發育不良的小樹，散置著十多個廢輪胎、鐵桶，還有若干垃圾和數不清碎石沙塵，幾個廢棄水泥管，由不知為何將其圈起成缺了一邊的三角形，幾乎鏽蝕了的鐵絲網構成的空間。
除了有不少野狗，也是許多妖怪孩子遊戲的地點。
或許是這樣，那女孩才會用「小公園」一詞稱呼它。
對於她的說法，云惟沒有多想便接受了，邑嫻當然也是。

云惟與邑嫻到的時候，女孩坐在兩三個廢輪胎所疊起的地方，低著頭晃著雙腳，頭髮還是像上回云惟見到她的那樣蓋著半邊臉──邑嫻倒沒機會見到，因為那時女孩必需給她看見自己的傷痕──。
實際上，云惟無暇檢查女孩傷痕真偽，之後因為是隔著相當距離與她討論任務細節，就算是比較細心的邑嫻也沒機會再度檢驗。
但在討論女孩所言是否為事實的同時，二人確實不只一次研究過，女孩欺騙他們的可能性。
儘管還是屬於猜測，但二人最後的結論，還是傾向於相信，女孩臉上的傷痕的真實程度。

「抱歉，讓你久等了。」云惟開口道。
「不要緊，我也才到沒多久。」女孩站了起來，沒有撥開頭髮，只是走向他們。

「云惟。」邑嫻提醒著，而云惟因此點了點頭，自側揹放置符咒的小布包中，取出裝有「美麗石」的盒子。
然後拿著小盒走向女孩。
邑嫻站在原地，除了注意女孩，也注意著云惟慢慢挪往背後的另外一手。

約定好了，假若發現任何狀況，就打個他們之前討論好的手勢，作為暗號。
用不著自然是最好，但也不能因此而全然不防備。
云惟的布包中儘管有不少符咒，但怎麼樣還是邑嫻以束縛咒扔給他較快。

「真的找到了？」女孩顯得很驚訝，並沒有立即伸手接過。
「嗯，雖然就我們找過的資料，似乎不具有療癒傷痕的效果。」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找呢？」
「但是，你很想要吧，而且這個美麗石跟一般的不同，上面有結界保護，不會對任何人類或妖怪造成傷害。」云惟道，邊以平常的語調說明，邊注意著女孩的神色。
「......這樣啊！」女孩清淡的表情中顯露的，不知該說是悲傷，還是遺憾，或者兩者兼具。
當然，是能夠解釋為對無法變漂亮的遺憾，悲傷也是，只不過，不知是否因為有了預設，讓云惟總直覺哪邊很不對勁。
應該是說，怪的是女孩出現那個表情的時間點。

「Farsity，很抱歉，我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樣罷了！」邑嫻道，當然話是由云惟翻譯給女孩聽的。
「不，你們替我做的已經很多了。」女孩的語氣不知為何有點顫抖，然後終於是接過盒子。
就在那瞬間，邑嫻看見云惟擺在後面的手，總算有了動作。

然而，就在下一秒，不知何處冒出的結界牆突然擋在二人之間，並且瞬間跳出一群妖怪，將他們圍住，而女孩已經被擋在那群妖怪外頭。
若以人類年齡計算，Choyass一族的平均身高與人類相當，所以儘管在混雜的妖氣之間，隱約感覺得到邑嫻的氣息，可是比她還矮的云惟，當然是別妄想看見她的狀態。
就算此刻安靜異常，云惟也知道邑嫻不可能發出什麼聲音。

「這個，已經不需要了！」圍著云惟的妖怪之一，扔出方才他交給女孩的小盒，而云惟則是苦澀地接住。
感受到妖力的瞬間，對此他也已經有了準備。但就算是這樣，還是覺得有點受傷。
「可以問個問題嗎？」云惟打開小盒，發現裡面的美麗石轉成綠色，苦笑起來。
「......。」沒有任何一個妖怪答覆。
「她的名字，真的是Farsity沒錯吧？」
「是又怎樣，反正與你無關。」
「死靈域偵探，反正你就要死在這邊了，知道這麼多幹嘛？」
「既然我就要死了，讓我知道有什麼關係？」云惟輕笑，蓋起小盒，收進小包。
「沒錯，她叫Farsity。」其中一名女性妖怪答道。
「那就好。」云惟嘆了口氣，還是擱在小包之中的左手，猛然抽出，然後射出四枚符咒，發動靈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