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2 第七章 by 優加

第七章   書櫃裡的書總是少一本   by 優加

結界牆劃出的瞬間，雖然依據云惟的手勢，邑嫻已經拔劍戒備，面對突然圍住自己的一群妖怪，內心卻還是有幾分不安。
好歹也是靈域偵探，並不是說沒有遭遇一群妖怪，或者被圍困的狀態，單獨面對的狀況也是有的。
但重點是在敵意。
先不管能否理解他們的語言，單是被這樣圍住，邑嫻也可以感覺到，他們是有多想將自己碎屍萬段。
光一想到這件事，就讓邑嫻相當難受，以及些微的──就算她實在不願意承認──恐懼。

關於靈感方面，她有點弱。
加上云惟不知道是怎樣，很習慣抑制自己的靈氣，就算是這種時候。
所以在混雜的妖氣中，她實在感覺不到云惟的位置。
尤其是在稍微轉身，環視這群繞著自己的妖怪們後。

其中幾個妖怪，陸續吐出幾句她完全聽不懂的字彙。
大概是他們種族的語言。
邑嫻皺著眉頭，神經繃得很緊。

被這麼圍著，主動發起攻勢並不是她擅長的。
而且，她雖然有名為「感析」，功能近似於感應心靈能力的靈能，但在這種場面下效果不大。
不，仔細想想，或許是因為靈力的強勁度不足，身為師父的江自杭，一開始就考慮特別訓練她的劍術，而非靈力。
所以，截至目前為止，許多高階甚至中階的靈能，要不是還不熟練，就是連嘗試都沒有過。
這是為什麼在這種狀態下，她通常都是先拔劍再說。
到底算不算是種心理障礙呢？

她苦笑起來，但表情回復嚴肅。
無論如何，還是先設法解決眼前的麻煩，要自嘲或者苦惱，都扔在後頭吧！

就在其中一個妖怪，提舉右手並同時唸了些什麼後，大概有一半左右的妖怪同時射出小型飛鏢，朝站在中央的邑嫻攻擊過來。
她提起劍硬是擋掉半數，剩下的用各種驚險的方式閃躲過了。
然而，後方突然傳來的妖氣讓她警覺閃避，而一道強勁妖力波快速射向她。

後方是妖怪排成的牆，別說用退後方式躲避了，就連退後一步都不行。
至於上方，假使能夠她方才就考慮了，自然也不行。
唯一的方法......。

邑嫻深吸一口氣，設法用最快的速度畫起咒形，然後把空著的手擺在前方，試圖張開半圓形的結界罩住自己。
然而，她的唸咒畢竟不夠快速，就在結界尚未完整成形時，妖力波已經先一步抵達。
她張大雙眼，看著阻止不了的攻擊朝自己而來。

※※※※※※※※※※

「要忘記也很困難吧！」邑嫻望了昭晞一眼，苦笑著答道。
云思雖然帶著不解，卻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他覺得反正之後一定會有人告訴自己。
「沒有必要到現在還介意這件事吧！」好像猜測到邑嫻的意思，Granchin開口笑了笑。
「你這個態度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昭晞苦澀地開口。

「總之，Farsity是Choyass族的。」云惟嘆了口氣，打算把話題拉回。
「我懂了。」邑嫻蹙眉，「可是我還是不懂，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雖然以前不是這樣的，但現在的Choyass族都是群居，儘管四處流浪，卻不會任意分開。」
「那又怎樣？」
「換句話說，你想找那個小姑娘啊？」Granchin的表情有點驚訝。
那件事，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仔細探究，但多少從昭晞那邊聽到一些片段，也知道那時二人被Choyass一族盯上的事。

「嗯，可以的話。」
「好像有點弄錯重點了呢！」昭晞苦笑道。
「我也不是不懂記取教訓啊，只不過，我一直對於當初沒有完成任務耿耿於懷。」
「但你明知道那是個陷阱，還認為那個任務有什麼完成的必要嗎？」邑嫻開口道。
「Farsity臉上的傷是她自己弄的這我也知道，但我一直覺得，她會那麼做一定有什麼理由。」云惟道。
「咦？」邑嫻的表情有點驚訝，但她的這個反應，卻讓一旁三人笑了出來。
「哥跟邑嫻姊真是的，老是在雞同鴨講。」

「先不論Farsity的事，這件事情你又打算怎麼解決？」昭晞問道。
「先見到委託人，再帶她去找Choyass一族。」
「然後，掉進他們設下的陷阱裡？」Granchin皺了皺眉，「你又不是不知道，Choyass討厭人類到什麼地步。」
「人類？」
「是啊，云思小弟，就連我們都不敢對Choyass掉以輕心，所以一向都是讓妖怪的成員去執行任務的。」
云惟看著昭晞，彷彿想起什麼，卻沒有開口。

「那件事就算了，這次如果有必要......。」
「不行！」云惟的堅決讓昭晞露出苦笑，「昭晞哥你不能再這樣亂來了，如果又是我害的，我會沒辦法原諒自己的。」
「就是說啊，而且昭晞，你就不能多信任一下自己的徒弟嗎？」Granchin微笑道。
「你說話根本是前後矛盾嘛！」昭晞轉頭看他，又是苦笑。

※※※※※※※※※※

云惟不確定自己到底花了多少時間。
但這些Choyass族的妖怪，儘管很頑強，卻比自己所想像的好對付。

最初的四枚符咒主要的效果是催眠，應該是突襲的關係，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妖怪不及躲避，而倒臥在地。
在那瞬間，云惟乘機觀察邑嫻所在方向，卻只看到一群妖怪。
此外，Farsity也已經不在原本位置了。

剩下的妖怪，並未因云惟的攻擊而亂了手腳，或許是早就習慣這種場面，並沒有先檢查同伴的狀態，而是沒有遲疑的再度圍成圓圈，並且快速發動攻勢。
他們所使用的都是妖力驅動型飛鏢，配合算是強勁的妖力波突襲，但以云惟的結界強度，很輕鬆就擋下了，甚至部分攻擊還反彈回去給他們。
雖然有點愧疚，但為了保護自己，加上云惟也不確定使用吸收型結界對人類會不會造成什麼影響，所以並不敢隨便濫用。

解開結界，少數躲過攻擊的妖怪又發動第二波攻勢。
云惟快速閃過，然後趁機放出束縛咒，纏住幾個正要射出飛鏢的妖怪。
然而，就在此時，後方一個妖怪卻又放出妖力波，不，正確說來，他應該是在其他倒下的妖怪掩護之下，藉著臥倒的姿勢，偷偷唸咒的。
就在那攻擊波和云惟只有幾公分距離的時候，他順利展開結界，並且順勢將其反彈至離那些妖怪一些距離的地方，然後再解開結界。

「抱歉了！」取出六枚符咒，云惟苦澀地擊向眼前所剩無幾的妖怪們。
符咒所放出的靈能波，目的並不是那些妖怪，而是妖怪周遭部份。
但出於反射，妖怪自然是快速閃開。
只不過，他們一跳開，便被云惟先前就佈置好的束縛咒纏裹起來，無一例外。

從方才的對戰中，云惟快速發現，這些妖怪並不會使用結界一類的咒術，或者可能有成員會，卻不甚熟練，總之，他仍未有機會見到。
所以，他才決定使用這種方法，賭一睹。
這符咒是云惟自製的，攻擊波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效果還是束縛咒。
接著，云惟取出一枚也是自製的符咒，放出催眠咒術，然後解開所有妖怪身上的束縛咒。
這樣子，自己的作戰，就算是結束了吧！

而且......。
他扭過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邊的昭晞以及邑嫻。
對於昭晞那個讓他火大不已的笑容，他試著忽略，然後轉頭看著邑嫻，卻發現邑嫻的表情他是更難面對。

以昭晞的能力，要讓邑嫻從那群妖怪之中脫困並不困難，他實在不想去研究那個過程。
最讓云惟煩惱的，還是剛才自己的對戰，邑嫻到底看到了多少。
不，比起這個......。

「你對那些妖怪做了什麼？」
「跟你一樣，只是用了催眠咒術，有什麼問題嗎？」佯裝有些不解，昭晞的回答平和的讓云惟臉色越來越難看。
「......沒有。」云惟從小包中取出小盒走向昭晞，「如你所見，可以幫我們還給Drunky先生吧？」
「嗯，當然沒有問題。」接過小盒，昭晞笑了笑，笑容中自然還是帶著很多像在向他示威的造作，並且用非常平常的口吻繼續說了下去，「說起來，剛才的攻擊真是精彩，那樣子的快速結界，速度還在我之上呢！」
「......。」云惟瞪著他，卻也感受到邑嫻觀察自己的目光。
一定是也看到了吧！

「那麼，我也差不多該走了，再見。」
「昭晞，謝謝你。」邑嫻道，聲音有點僵硬。
而云惟只能望著他離開，基於各種理由，根本說不出那句「謝謝你救了邑嫻。」

「邑嫻，我......。」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云惟才勉強開口，卻覺得自己的聲音很怪。
「你到底在尷尬什麼啊！」邑嫻抬頭瞪了他一眼，「笨蛋根本是我，雖然我是不太高興沒錯。」
「可是......。」
「是我害你必需這樣隱瞞的，都是我太沒用。」
「不是那樣，邑嫻你的劍術就比我強很多。」
「但你用不著劍術，就能夠打敗剛才那些妖怪，不是嗎？」邑嫻若有所指地看了他的「遠曹」一眼，然後轉身走開。
而云惟看著她的背影，實在沒有追上去的勇氣。

※※※※※※※※※※

云惟敲了敲書房敞開的門，在父親向自己點頭之後進入，並帶上了門。
他走到書桌前方停下，沒有找地方坐下來的打算。
而且雖然已經做了點心理準備，但對於接下來的談話仍不免有幾分緊張。

「爸爸應該知道，我為了什麼想找你談吧？」稍微整理一下，云惟才緩緩開口。
「嗯，因為『解靈』的事。」江自杭點點頭，微笑。
「為什麼？」
「原因要說的話，是有點複雜。」

「哪裡複雜了，像以前一樣好好解釋不就好了！」云惟道，然後被自己的壞口氣給嚇到，因而低聲道了歉。
雖然老是那個樣子，但云惟一直都是個坦率且很有禮貌的孩子，這點身為父親的江自杭很清楚。
所以，可能有時候太固執了點，但平常時候，尤其是對母親，云惟總是非常體貼。

「我跟而森算是老朋友了，從小到大一塊長大的那種，在他加入『Choose』前，還常常一道合作。當時，靈域偵探大量虐殺妖怪的情形比現在更加普遍，只要得到適當情報，我們偶爾也會盡力阻止。」
「兩個人嗎？」
「不完全是，有時候也會有一些有共同想法的靈域偵探幫忙。」說到這邊，江自杭的表情變得凝重，「然後，遇到了你的母親。」
「我試過美麗石了，雖然有點驚訝，但也不至於意外。」云惟苦笑道。

「後來，我們認識了會長跟Drunky，在會長的提議下，一起創立了『解靈』。」
「就因為Asym跟媽媽一樣，所以才認同的嗎？」
「當然不是，就算沒遇見你母親，我們還是同意『解靈』的做法。」江自杭苦笑起來，「云惟，你是我的兒子，應該不至於沒辦法理解吧！」
「我不知道，我討厭因為血統的關係，去認同這個原本我厭惡認同的團體。」
「你指的血統，是自己的，還是我的關係呢？」
「......我不知道。」云惟苦澀一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