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人間》第二十章 by 實琉久

第二十章   判決   by 實琉久

「萊斯，我還是不能夠出院嗎？」霍斯連溫吃著萊斯帶進來的午餐，表情有些委屈。
「嗯，汀娜都說不可以了，所以你就再忍耐一陣子吧！」萊斯喝著牛奶，微笑著答道。
「好久沒見到湯了，而且重點是，我很想吃你做的飯菜。」
「昨天不是也煮了晚餐帶來了嗎？」
「我想跟你一起吃啊！」
「霍斯，你別......。」萊斯還沒說完話，一旁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萊斯皺了皺眉，走過去接起。
「嗯，我是，好，我一下就過去。」萊斯嘆了口氣，掛掉話筒，「霍斯，抱歉，我得走了。」
「萊斯......。」
「嗯？」
「沒什麼啦！」把應該是原本打算說的話吞回去，霍斯連溫低下頭，然後才勉強擠出幾個字，「......不要讓自己太累了。」
「嗯，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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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是剛上國中時的事，萊斯才剛到家，就發現霍斯連溫發作了。
他意外的沒有太緊張，反而很冷靜的連絡狄音，然後隨救護車到醫院。
那陣子也常出入霍斯連溫所在的特別病房，幾乎晚餐都在那邊解決。狄音曾經因為擔心他，而提議到自己家裡住一陣子，卻被他拒絕了。
說來很奇怪，那時候也不會有這種不安感覺，或許真的是長大了，少了孩子的單純。
當然，一方面也是，他瞞了霍斯連溫一件很重要的事。
萊斯嘆了口氣，收起那不能夠展現的表情，然後打開眼前的會議室大門，踏入。
「你遲到了。」坐在最靠近門邊位置的，是羅施曼。
此外，現場還有汀娜、余恩、菲揚菲莉思，以及剛加入馬沁爾醫院外科部的雅亞。
考試時間是在兩週前，而在核發證照的隔天，他們立刻跟雅亞簽約，其速度之快，讓院裡有不少細微聲音。
但是，因為身為長輩，並且同樣是外科醫生的狄音不說話，那些聲音沒有多久，也就消失了。
「抱歉、抱歉。」
「只是喝牛奶，不需要拖那麼久吧！」
「賀寧特醫生！」菲揚菲莉思看著男友，苦笑起來。
萊斯挑了雅亞以及余恩之間的位子落座，面向汀娜以及羅施曼，聳了聳肩。
「那麼，請問二位的『判決』是什麼？」
「再三天。」羅施曼看了汀娜一眼，然後轉頭回答萊斯。
「哎呀，還真是少得可憐呢！」
「給你拖得夠久了，你沒有資格抱怨。」汀娜道。
「是，是，很抱歉我這個病人這麼不合作吶！」萊斯的態度還是很輕鬆，讓羅施曼跟汀娜不約而同地一起瞪他。
「萊斯醫生，有件事情我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問你。」確認沒有任何人開口，雅亞才轉頭對著萊斯道。
「請問吧！」
「如你所知，我這邊找到願意提供協助的一共有十名病人，加上馬沁爾醫院的十四名，總共是二十四名；另外，相關病例方面，在詢問已過世家屬，以及經過合法程序處理後所獲得的病例，合計有三十八例；然而在這之中，卻只有一個亞型的病例，而且這名患者已經過世，在當時留下的病歷資料，根本無法作為治療的依據。」雅亞始終注視著萊斯，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姊姊，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我知道。正如先前提過的，只要我能力所及，都會盡力協助。」萊斯微笑答道，「就算雅亞醫生不問，我也會主動提的。」
「這樣子，我們就放心了。」菲揚菲莉思道。
「還是別這麼快心安的好，菲菲小姐，亞型的惡化速度很快，從目前的檢查數據就很明白，我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賀寧特醫生，這種話請不要在患者面前......。」
「我是不要緊啦，反正羅施曼學長對我不滿很久了！倒是你們兩個，明明是男女朋友，在場的也都不是外人，卻在那邊賀寧特醫生來，菲菲小姐去的，讓人聽得很不習慣耶！」
余恩與雅亞苦笑起來，汀娜則望著萊斯，不做太多表情。
「這是公務場合，適當的距離還是必須的。」羅施曼不理會萊斯的調侃，只是冷冷答著。
「所以嘛，如果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也很難說服這個固執的傢伙呢！」菲揚菲莉思輕笑著說道。
「誰固執了！」羅施曼看了菲揚菲莉思一眼，表情有些不快。
樣子，確實還蠻像一般情侶拌嘴的。
大概是因為這樣，雅亞的表情也放鬆了些。
「不過，我也有個額外的請求，可以嗎？」
「如果是離開病房的話，門都沒有！」羅施曼瞪著他。
「我不是都還沒說嗎？」
「是什麼，萊斯？」這回開口的是汀娜。
「當然，昏迷的話就沒辦法了，但只要我清醒著，關於我的一切檢查報告，以及我的病況，希望你們可以如實告知。」
「我們沒意見，」菲揚菲莉思在余恩點頭之後苦笑答道，然後望向羅施曼，「就看你的主治醫生怎麼說了。」
「如果你可以保證，這樣不會影響你的病況的話。」
「羅施曼學長！」原本以為個性強硬又頑固的羅施曼會制止的，卻收到這樣的答覆，讓汀娜皺起眉頭。
「這種事情也太強人所難了啦，醫生！」萊斯苦笑道，「不過，我保證，會努力活下去的。」
「那就這樣吧！」羅施曼拍了拍汀娜的肩膀，後者沉重地點了點頭，不再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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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亞望著機票，苦笑著抿起嘴唇。
如果讓他看見，會不會笑自己太小題大作呢？
其實，就連珍妮亞都不明白，為何自己要跑這麼一趟。

『珍妮亞姊姊，明天起，我就要住進特別病房了！』

只是，電話那頭狀似平靜的萊斯的聲音，讓她怎樣都無法安心。
過去不管萊斯怎麼說，無論是怎樣的內容，其實她都是憑藉著萊斯安穩的神情，而跟著冷靜下來。
可是這次，總是有什麼地方不同。
而所謂的「特別」是什麼意思，她也沒有細問，那遠遠不是所謂「沒有勇氣」之類的理由，只是單純的不知該如何問起。
機場大廳廣播傳來一個又一個班次的搭乘資訊，她回過神，又望了機票一眼。
或許，這次回去，會是最後一次見面也不一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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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施曼因為聽見敲門聲而面露疑惑，接著便低聲說了一句「請進」。
由於醫院那邊尚未安排好羅施曼的職位，目前他仍然只是毒物醫學部的醫師之一，職銜上面，暫時是汀娜的助手。
然後當然，是萊斯的主治醫師──與汀娜是霍斯連溫的主治醫師一樣，這必須是個不得公開的秘密──。
至於這間辦公室，自然是毒物醫學主任室，不過汀娜因為開會目前不在，所以只剩下羅施曼一人。
門打開，狄音走入，羅施曼望著對方，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大概是在進入馬沁爾醫院的第一天，在汀娜以及萊斯的介紹下，他見過狄音一面，之後也在會議上遠距離的看過對方一次，但都沒有進一步交談的機會，對方突然造訪，實在讓他有點驚訝，儘管沒有表現在臉上。
「副院長，如果你是要找曼堤亞尼主任的話......。」
「不，我要找的是你，賀寧特醫生，而且，我也是確定曼堤亞尼醫生不在，才來這邊的。」
「是嗎？」羅施曼仍是不做表情，只是匆匆收拾著桌上的文件，站了起來，「那麼，請問你需要去哪裡跟我談呢？」
「你好像誤會了，對於你跟父親所做的條件交換，我並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我想跟你談的事情，跟你的病患有關。」
「......。」
「以下所談，也希望你能夠保密，應該沒問題吧！」
「要求保密這種事，我在夏特森已經很習慣了！」羅施曼苦笑起來，示意狄音與他在一旁的沙發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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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安排明天下午三點半手術，沒問題吧，巴登森醫生？」汀娜望向雅亞，後者點了點頭。
台下響起了細碎的聲音，卻在汀娜望向眾人時全部停止。
可以的話，實在不希望天使症的治療有這些不情願的人插手。
汀娜心想著，卻又不得不承認，現刻他們人員的匱乏，畢竟，全部都依賴自己以及羅施曼，是不夠的。
至於外科那邊，就更讓人憂慮了。
「還有人有問題嗎？」汀娜問著，台下這回只是沉默的搖頭，沒有人敢有反應，「好，散會。」
就像是終於解放了一樣，眾人各自拿起自己負責的病歷號碼，向著出口處的資料庫走去。
只有雅亞還坐在原地，盯著手上的號碼發愣。
「怎麼了，沒有信心嗎？」汀娜拿起文件，走到雅亞身邊，落座。
「不是，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進手術房。」
「未來也許很忙。」
「不要緊，再忙的狀況我也不是沒遇過。」
「那麼......。」
「只是，有點喪氣吧，『天使症』是如此強大，而先別提我們人力不足的事實了，更無奈的是，我們始終處於被動。」雅亞苦笑道。
「是被動還是主動，不是端看我們能夠掌握這病症的資料多少嗎？」
「還有，病人的配合吧！」
「......。」
「就算是現在，我仍然覺得那些當作實驗品的病人們很可憐。」雅亞拿起文件，然後低聲說了些道別的話語，便向資料庫的方向走去。
留下汀娜在原處坐著，苦澀著發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