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一部 No.3 第七章 by 優加

第七章   哥哥，生日快樂   by 優加

「哥哥！」驚訝的張開眼睛，那自己一直認定是「哥哥」的男人正坐在床側。
那漠然的表情，如他內心一般難以摸透，即便他們曾是那般靠近。
靠近？
從那時起便試圖逃開的自己，或許也不能說得這般無辜。

「醒啦！」Wings轉過身，有那麼一剎那，露出內心的欣喜，但又快速趨於冷漠。
「對不起，對你說了那樣的話......。」Bin望著他，但他卻沒望著自己。
但無論如何，自己的意欲離去，都是種任性。
對於現在已經一無所有的Wings而言，是最殘忍的決定。

「為什麼要離開Brock，為了離開我？」冷淡的話語，而且面無表情。
「因為.....。」Bin咬著下唇，迴避著他的眼神。
原因很多，但沒有一個是他此刻能夠回答的。

三哥......。
是吶，這才是真正的稱呼方式，他只是假裝忘了而已。

「為了韓祈紫？」Wings從床沿站了起來，背對著他。
「哥哥......。」
如果不這麼叫的話，他就會想起很多討人厭的事，這點，從那個時候起至今，一直沒有改變。
脆弱的自己，是多麼地自私啊！

「那麼是了！」Wings發出了一陣很奇怪的笑聲，像是在哭。
「我的確害怕，你為了保護我而殺了他，但你不也知道，因為他在我才那麼痛苦，才擁有力量......。」
「那算是什麼鬼力量！」Wings轉過頭看他，眼中毫無保留地充斥著怒意。

「那麼，你認為我應該幸福嗎？」Bin道，表情很平靜。
「你也曾因為祈紫給你短暫的幸福而靈力全失，這便是事實！」
「太幸福不好，太痛苦也不行，你希望我怎樣呢？」Bin撐起自己的身體，讓自己靠在床頭櫃上。
「算了！」Wings走過去又在床沿坐下，表情恢復平靜，「我再不栓著你，既然你這樣選擇。」
「哥哥......。」
這樣叫，讓他感覺有些微的幸福，卻又隱隱感覺到一陣難以名狀的楚痛。
佯裝堅強，是他在Wings真旁，握住幸福的方式。
是啊，他曾是那麼樣地眷戀，甚至為此成為惡魔也無妨。

「畢竟地獄還不太適合你的！」Wings苦笑道。
你太白淨了，你的心根本經不起那樣的罪惡洗鍊。
你仍然擁有靈魂，但我的靈魂卻已出賣給惡魔了......。

「可是......。」
「可是要答應我，一定要幸福，否則，我還是會不顧一切的把你搶回來！」Wings露出微笑，在那張冷酷的臉上顯得怪異。
「哥哥！」Bin抱住他，一時無語。

※※※※※※※※※

如同往常的「Past Coffee」，似乎因為少了男主人而顯得了無生氣。
望著應該是溢著各式蛋糕香氣的廚房，Yunisa嘆了口氣。

「歡迎光臨！」Yunisa對著進來的客人努力擠出微笑，可是那笑容實在假的連自己都嫌惡。
那麼Bin呢？他以前也常常覺得痛苦吧！卻還總是堆起笑容，雖然他也說過，這是「營業用」的笑，然而，在自己面前，他絕對也有那樣子的時候。

這幾天，她一直都睡不好，是因為床旁突然的空缺。
而且就這麼待在店裡，空氣也變得完全部一樣了。
好想念，他的話語，不管是甜蜜的也好，亂開得讓人火大的玩笑也好。
全部都......。

都一個星期了，難道，他真的就這樣離開了？
不過，Bin這個存在，說到底又是怎樣呢？
不錯，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個被創造出來的角色，只是Grest一時興起而玩的小遊戲，而現在他累了，又回到了Grest。

「Yunisa，你看起來好沒精神！」典夏搖了搖她。
「是你們呀......可惡！」Yunisa對於自己的心不在焉有些氣惱。
「Bin還是沒消息嗎？」祈紫問道。
「嗯！反正遲早會習慣的。」

「好不容易找到大哥的，結果......。」祈緗有些洩氣。
「祈緗！」祈紫瞪了她一眼。
然後，他們都陷入了一種，和四周的人聲極不協調的沉默中。

「歡迎光臨！」門旁的鈴鐺又再度響起，Yunisa只是懶懶的說了一聲。
「我說Yu啊！我才離開一個星期，服務態度就變這麼差，這樣我們的『Past Coffee』遲早要關門大吉囉！」伴著笑語，是那再熟悉不過的輕快聲音。
「Bin！」祈緗轉過頭，望見那一身白色裝束，雖然有幾分吃驚，卻仍是毫不猶豫的跑過去抱住對方。
「為什麼Bin的頭髮......還有眼睛？」典夏轉向Yunisa，後者搖搖頭，透著不解和錯愕。


『和我弟弟以前一樣呢！』


「難怪那時，Wings會說那樣的話！」祈紫心想道。
連那一幕，都回到了記憶中。
曾經，他險些死在Wings的「息寧」之下，要不是Grest及時出現......。

「好了啦！你這樣一直抱著，到時候我的老婆大人又要吃醋了！」Bin笑著推開她，然後走向Yunisa。
「Bin......。」仍帶著訝異的神情。
「別說你認不得我，我可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敢面對原來的自己，你沒看錯，這是我原來的頭髮、原來的眼睛顏色。」
「這樣看起來，你們兩兄弟真像！」典夏道。

「那麼之前.....那又是怎麼回事？」Yunisa望著他，儘管心底有更多的疑惑，卻仍只能問出這些。
「打從出生，我的左眼便一直戴著有色的隱形眼鏡，因為族裡的人認為，看到那血一般的鮮紅會受到詛咒，──其實，連我自己都害怕面對──。後來則是為了易容，於是也染了頭髮，還有換上另外一種顏色......。」
「是為了，怕我認出我們的關係？」祈紫冷冷道。
「哥哥！」祈緗走了過來，面露憂慮。
「不，我染髮和易容都是加入Brock時的事，那時都還沒遇見你呢！」Bin露出微笑，看著祈紫。

換句話說，只是為了Wings？
「為什麼你總對我笑，為什麼就是不肯告訴我你內心的想法，背叛了Wings，讓你很痛苦吧！」祈紫看著他，冷淡的表情中卻蘊藏著幾分難受。
「你錯了，祈紫，」Bin道，「雖然對於哥哥，我覺得很愧疚，不過，我們之間會變成現在這樣，不單純是因為你，而且，我並不後悔。」
「這只是藉口吧，你覺得這樣說，我就應該接受嗎？」
為什麼總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忍受著因我而造成的傷害，然後，還對我露出那樣子燦爛的笑容。
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真是的，別那麼沉重嘛！」典夏道，「你不是很希望Bin回來嗎？」
「我.....。」被典夏這樣一說，他不禁啞然。
「哥哥，你應該還有話要跟Bin說吧！」祈緗道。
「我......，」祈紫嘆了口氣，為什麼這種簡單的話反倒嫌的彆扭，「雖然晚了一個星期，不過還是要說，生日快樂。」

「不對喔，哥哥！是不是少了些什麼啊？」
「生日快樂，哥......。」
「算了啦！」Bin笑著掩住他的嘴，「這樣就夠了，真的！」

「對了，我現在也有話要跟你說，Bin！」
這口氣不太好，Bin不禁有些擔心的望向老婆。

「Yu......。」
「首先，我最受不了男人染髮了，所以，我要罰你！」
「Yu，我也說過了，這是有原因的嘛，那個......。」
「我要罰你，」Yunisa刻意停頓，一直到確認了Bin把無奈掛在臉上後，才又輕笑開口，「永遠都給我這個樣子！」

「Yunisa......。」Bin的眼神有些訝異，卻只是笑著回望她。
「別高興的太早，害我自己忙了一個星期，接下來我可要扣你的零用錢二個月！」Yunisa的手又開始算了起來。
「......。」
「我總覺得，其實Yunisa比Wings可怕耶！」望著夫妻倆這幕，祈緗小聲的對典夏道。

「還有......。」Yunisa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還有什麼啊！」
「還有，歡迎回家，Bin！」Yunisa走出吧台，親吻他的臉頰。
「我回來了！」Bin微笑地回吻她。
「恭喜你囉！Bin，繼續當Yunisa的廉價勞工吧！」典夏輕笑道。
「不會吧！連典夏你也開始嘲笑我了！」夫妻二人鬆開擁抱，Bin有些無奈的轉頭看典夏。

突然，門旁雅緻的鈴鐺又響起。
「歡迎光......。」Yunisa的笑容僵在那裡，詫異地看著來人。
「我當然不是來喝咖啡的！」Wings冷笑的看著他們。
「Wings，我再也不會讓你......。」
「別急嘛，韓祈紫，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衝動，我只想對韓祈緗說話！」Wings持續走近他們。

「哥哥！」
「祈紛，答應過你的，我絕不會反悔！」Wings看他一眼，然後望向祈緗，「我算是把祈紛交給你了，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Wings，你儘管放心好了，我保證，會用我的『力量』證明，讓你再也找不到藉口把大哥搶回去！」
「那我就放心了！」Wings露出了一個自然到怪異的笑容，然後，不等任何人開口，便逕自離去。
眾人的目光都沒移開，直到那襲黑衣再也看不到為止。

「Wings他，一定很捨不得吧！」祈緗看著Bin道。
「哼！我這笨老公那一點好，那麼想要給他算了！」Yunisa冷冷道。
「嗚嗚嗚！Yu，你不會對我這樣無情吧！」Bin轉過去看她，還伴著有些三八的假哭。
「真抱歉喔！你老婆我，就是這麼冷血！」Yunisa道。

「Yunisa不會真的在吃Wings的醋吧！」祈緗附在典夏耳邊小聲道。
「要吃也應該吃你的吧！畢竟Wings可是把他托給你囉！」典夏微笑道。
「師姊！」祈緗有些不悅的看著她。
「好嘛！為了彌補我不告而別的一個星期，那我就用大餐來補償好了！」
「材料費你自己付！」Yunisa冷冷道。
「Yu......。」

「還是別做這麼無聊的事了，你的傷還沒復原吧！」祈紫走過來道。
「哥哥，你在說什麼啊？」祈緗看著祈紫，帶著幾分訝異。
「你左手的繃帶是怎麼回事？」祈紫瞪著他道。
「祈紫......。」
「你拿了什麼跟Wings條件交換？」祈紫走過去，拿起他的左手。
Bin看著他，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說不出來嗎？你究竟......。」
「你看得到我的內心嗎，祈紫？」Bin苦笑望著他，「Wings他沒說錯，他比任何人都愛我，所以當我利用假的『血縛』對付他的時候，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只想讓我的傷口快點癒合，他只想救我，因為這樣，讓我總算相信了，他對我的感情。」
「Bin......。」祈紫訝異的望著他，放開了他的左手。
「當然，其實那刻我只是想，」他轉過身，面向一個不必看任何人的方向，「如果就這樣完結了也好，如果這就是我的最終，我也不會覺得有絲毫遺憾。」
「Bin！」Yunisa把手搭在他肩上，卻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當時我的決定是有些任性，而且，我其實也覺得Wings不會忍心讓我就這樣死掉。當然，我知道這很困難，但可以請你們也相信他嗎？」轉過身，Bin看著他們。
「那只是對你而言，不管如何他還是做了許多過份的事！」祈紫冷冷道。
「哥哥！別這麼彆扭行不行啊！」祈緗搖著他。
「我也無法茍同，不過，只要Wings以後不干涉我們的生活，我還可以接受。」Yunisa淡淡道。

「祈紫......。」Bin看著他。
「好吧！反正我本來就沒勇氣殺人！」祈紫苦笑道。
「不過不能吃Bin的料理真是遺憾，那麼，今天就去吃大餐慶祝一番好不好！」典夏微笑道。
「好耶！不過誰請客啊！」祈緗道，望向Yunisa的方向。
「好啦好啦！反正以後再從他的零用錢裡面扣！」Yunisa看著Bin。
「Yu......。」Bin又回復先前那讓人些同情，卻又三八得讓人無奈的神情。
然後，在與Yunisa視線交錯的瞬間，露出了溫柔的笑。

或許，說要回復過往，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所謂「幸福的曾經」，其實是不存在的。
然而，還能夠相信這些的此刻，這份看來不那麼堅實，卻又可以感覺得小小幸福，卻是這樣真實得叫人無法否認。
那麼儘管是這樣短暫卻又微渺的存在，可以的話，就勇敢相信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