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由
幾個委託人的後續其實沒什麼好提的，就跟之前我碰上的一樣。
F又跟我吃了幾頓飯，其中有三餐在「某一天」，然後就在差一餐的時候，他突然說要結束委託。
我們大概不會再見面了吧！
雲跟我見面的間距稍微拉長，但她不像要結束委託的樣子。
只是，我們之間的話題也沒特別進展。
我還是不知道，讓她變成這樣，最關鍵的部分。
當然可以的話，我其實是不想知道的。
還有家期，或者說是CD，我們之後約了一次在「某一天」，讓珍昕吃了一驚。
他聊了一些其他的我不知道的事，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打算把我當朋友，讓我還蠻困擾的。
然後，是七月的某個週六傍晚，我再度接到浪微的電話。
「你現在有空嗎，來天母棒球場？」
我剛結束跟某個委託人的見面，才要踏出捷運站，要說有空確實很有空，也很方便。
不過，我想起他上次的邀約，陷入了沉默。
「和實，你在工作嗎？」我是很感謝浪微的體貼啦，但是這樣發問，害我少了一個藉口。
「沒有，剛結束。」
「那快來吧，我們等你。」就像是知道我會拒絕似的，這傢伙很快如此結論，害我只能匆匆應了「嗯」，然後轉身走回月台。
「先找你去看球的事，我後來招了。」排隊進場的時候，浪微這麼說道，「所以以紋就說，要不要再找你過來，因為你是我們倆少數的共同朋友。」
這個少數的量到底是幾個，我幾乎可以猜到，但還是決定不特別回應。
「我是不太意外，但還是覺得很怪，而且我也沒特別喜歡看棒球。」
「但也不排斥吧！」我因為浪微這句話扮了個鬼臉，讓以紋笑了出來。
總覺得，她最近笑容變多了，大概是浪微的關係。
跟新莊棒球場相比，天母棒球場感覺小了不少，進去之後，我才知道它沒外野觀眾席，但好像是有自由席。
我們坐在內野第二層看台，離有啦啦隊的加油區有點遠，但視野很好。這天熱歸熱，但風還蠻舒服的，竟然還可以看見遠方的陽明山跟文化大學。
這回食物的選擇就沒之前那麼多了，我們後來去樓下買了些速食跟飲料，以紋還買了加油棒。
以紋專心看比賽跟加油的時候，反而是我們兩個因為不知道能幹嘛聊個不停。
「我回到之前工作的飲料店打工了。」喝著手中的紅茶珍珠，我忽然開口。
「我只覺得你來找我的時間比之前少了很多。」
「我其實一個星期才去三天，偶爾會多一天。」
「為什麼？」
我想了想，決定稍微談一下張叔的事，但避掉許多細節，只是在不影響理解狀態下說明整件事。
「他是上癮了。」
「我不知道，這種狀況讓我很困擾，他真的創紀錄了。」
「收入有影響嗎？」
「其實真的還好，因為我不需要煩惱房租，也沒太多生活花費，但沒有個固定的收入又覺得不太對勁。」
「你還是有在想這種事嘛！」浪微這句話讓我瞪了他一眼，但因為他的表情很認真，讓我露出苦笑。
他應該之前一直在擔心我，只是出於尊重，不好問我太多。
「對不起，這些話題讓我聽到不要緊嗎？」以紋忽然開口，讓我笑了。
對喔，我真的完全忘了，這些她根本都不知道。
看來，我今天真的蠻放鬆的。
「他平常其實不會提委託人的事的，對於這點和實超潔癖的。」
「那只是我根本不想想起來而已。」
「我的事情......也是吧？」
「你已經不是我的委託人了，當然這也不代表我會隨便說出去啦！」我忽然覺得有點尷尬，現在好像是怎麼說都不對的狀態。
一顆界外球飛過來，原本是一個大叔拿著手套想接，球卻擦過他手套，彈高落到附近的一個爸爸那邊，因為已經沒什麼力量了，他用加油棒撈起，遞給身旁的兒子，接著，父子倆開心的與棒球合照，大概是要打卡上傳吧！
即使準備充分，還是可能什麼都沒有，而即使都沒有準備，好運還是可能會忽然降臨。
「不過，因為你有我在，當然已經不一樣了。」浪微突然這樣插話，讓以紋瞬間愣住，接著輕輕揍他。
總覺得，我還是不應該來當電燈泡比較好。
「找我來很掃興吧，我一直在跟浪微聊天。」五局結束中場休息，我上廁所回來的路上碰到以紋在裝開水。
「我並不覺得掃興，而且我怕淳儀無聊，這樣剛好。」
「浪微也沒有覺得無聊啦，只是我們都看不太懂。」
「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覺得有點好笑，因為，感覺上應該是男生比女生懂棒球。」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願意陪你來。」
「嗯，我知道我很幸福。」以紋微笑說著。
幾個月以前，我從沒想過可以看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因為手機響起，我於是跟她揮了揮手，但拿起發現是舜黎時，忽然有點不想接。
到底為什麼，面對工作的電話，我可以接得這麼乾脆呢？
「所以呢，你弟找你有什麼事？」
「說想跟我吃飯，就我們兩個。」
「以委託人的身分嗎？」
「我根本不想再問下去。」我嘆了口氣。
不過，對我來說，跟舜黎見面，不論是哪種身分都叫我困擾，畢竟我又不可能真的把他當成我的委託人。
「從委託人的角度去認識你弟，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我不知道啦，我們本來就不是很熟，最近那麼常見面，反而很奇怪。」
「你只是害怕，要背負身為『哥哥』的責任吧！」
我因為浪微的話而愣了一下，卻也只能苦笑。
浪微說的沒錯，正因為旁觀著一切，他才能用那麼客觀的角度去分析這個狀況。
只不過，我需要的並不是客觀的分析。
如果有個方法可以讓我甩脫目前的困境，我絕對會不計一切的取得它，無論代價。當然，這只是種妄想罷了！
所以，我還是會繼續過著這種亂七八糟的生活，不用犧牲任何事情，當然，也無法奢望任何獲得。
「我是獨生子，沒辦法理解你的煩惱，」大概是因為我陷入沉默，浪微隔了一陣子才又說了下去，「不過，就我看來，起碼你們不是往壞的方向發展吧！」
「我是不敢這麼樂觀啦！」我嘆了口氣。
以紋回到座位上，讓我們暫停了這段對話。
不過，就算她沒出現，這段不會有結論的話題，或許本來就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
這場比賽最後打到十二局，將近十一點結束，五比五和局，過程是很精彩，但結果卻有點失落。
我目送浪微載以紋離開，然後去排隊搭接駁車回捷運站。
在接駁車上聽著旁邊球迷聊著這場比賽，然後覺得自己果然沒有很專心在看球賽。
沒辦法，我是很享受這種氣氛，但畢竟過程中已經太多事情讓我困擾。
「吐實先生你，覺得自由是什麼？」雲緩緩開口。
這天，我們約了十點半吃早午餐，這裡的價位和「某一天」差不多，而除了沙拉不新鮮，椅子不好坐之外，倒是沒太多缺點。
但還是那句老話，付錢的是委託人，所以我不會有太多意見。
我覺得雲不是希望我回答，所以也就只是等著她再開口，並且安靜地吃著自己的餐點。
喔，對了，「某一天」沒有炒蛋，而這裡的炒蛋還不差，但反正我不會說店名，所以你也別問我這間店在哪裡。
「高中的同學，有幾個偶爾會跟我聯絡一下，他們說羨慕我，覺得我的生活很自由，但我卻覺得好奇怪，這明明就不是我想要的。」
「因為他們過著固定時間上下班的生活，所以才會覺得工時不固定很自由吧？」
「不過，他們羨慕著我，我也羨慕著他們，感覺真是諷刺。」她苦笑說道。
人為什麼會羨慕其他人，是因為真的想變成其他人，或者只是不知足呢？
我想雲不是吧，所以她才感到諷刺。
「離家之後，我有試著打電話回家幾次，但結果都不是太好，然後就放棄了，很沒用吧！」
「不，我並不這麼覺得。」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再開口，「雲小姐，你有想過，要放過自己嗎？」
「......大概，是沒有吧！」她的眼底寫著些意外，但最卻露出了有些突兀的微笑，這麼說道。
嗯，我想也是。
雲之後亂聊了些非常不重要的事，例如她打工的地方的都市傳說，雖然蠻有趣的，但我很難發自內心笑出來。
結束時，我沒獲得更多資訊，但卻覺得已經知道太多不想知道的事。
<待續>
(by 優加)
回覆刪除這裡要跟對天母棒球場不熟的人說一下，現在的天母棒球場有外野野餐(草地)區，還有這座球場有人工草皮，但就像IKEA敦北店還在一樣，這邊的天母棒球場沒有外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XD
其實我本來沒想過要讓故事來到天母棒球場，畢竟我其實只去那邊看過一次球，那時候的天母棒球場當然也還不是味全的球場。
然後上層看台天氣好的時候真的很不錯，雖然遠了點，不過文化大學看得超清楚。
咳。總之因為只去過一次，我其實寫得有點心虛，而且那天我們還以為那邊沒賣吃的，先跟璃媽吃完才過去XD
說到看棒球的女生啊！其實之前看轉播一直以為是導播故意拍女生，但實際進場，真的會發現女性球迷還不少，也不是陪男友老公之類的來看，還看過那種幾個女生一起進場看球的。
至於到底有沒有男友陪女友來看球，這我就不知道了XD
一直覺得以紋跟浪微的相處很輕鬆很可愛，大概是因為浪微是個讓人可以很放鬆的好男友吧！
然後其實爸爸撿到球那邊我稍微改了一下，一開始其實是跟之前那個一樣是被這個帶小孩的爸爸給「接殺」，但忽然覺得這樣寫也不錯，當然我並未在現場直接看到，看轉播畫面就很多這種很有趣的狀況。
不過因為想呼應到雲那邊，於是這個有趣的畫面也就讓曲則內心有些憂鬱的想法。
聽雲說話的時候，曲則會一直忍不住帶入自己內心的感受，不過與以紋的狀況卻不太相同，他不至於會想再靠近這個委託人一點。
不過，也因為有太多類似的想法，當雲說了關於被別人說很自由的事，曲則才忍不住說出了內心話。
對了，No.2會到第十四章，所以今天就不一次po兩章了，明天我再一起貼完好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