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似
唯軒打開獨居公寓的大門，因為看見站在面前的男子而露出苦笑。
一身酒氣，表情則有著少見的悲傷，還真不像他。
「你醉了，Ring。」反手帶上門，拖著男子在他的沙發落座。
Ring難得如此乖順，他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菲，殺了我。」輕輕的，Ring吐出這句話。
「角色錯了。」唯軒嘆了口氣。
「那麼吻我。」
儘管過去擔任公關時，唯軒確實跟一些大金主做過某些事，卻極少有肌膚接觸，比較多是滿足他們的奇怪性癖好。
所以，他其實沒吻過客人。
雖然，之前酒醉時，Ring的確抱過他。
「在說什麼。」
「如果我強吻你，你會殺了我嗎？」
到底在胡扯什麼？
在唯軒還不及回應時，Ring突然把他抱住。
儘管二人身高相當，但Ring卻遠比他健壯許多，這讓唯軒根本無法反抗，只能趕忙展開結界，用力推開。
「你到底在幹嘛！」
「反正我是妖怪，符合被殺的條件。」抹去嘴角的血，Ring站了起來。
真是麻煩。
唯軒忍不住嘆了口氣，將他拉回身旁，嘴覆上他的唇，用力一吻。
「你、做什......。」在喘不過氣而掙開，Ring像是因為缺氧而忽然跪在地上，表情帶著些驚訝。
「跟醉鬼接吻真討厭，我都覺得自己快喝醉了。」唯軒苦笑看著他，「清醒點了嗎？」
「......為什麼？」
「不是你要我吻你的？」
「那是個假設。」
「待不下去的話，要不要來『Last』？」
「你們缺酒保嗎？」
「比較缺蒐集情報的。」
「那還真是傷腦筋，我可能沒資格呢！」Ring望著他，笑了。
「是嗎，還真是遺憾。」唯軒也跟著笑了。
還真是相像，只是，Ring更加逞強。
「唯軒先生，雖然我管不著，不過，你們還好吧！」
「也就是老樣子，連接吻都沒有過。」
「還真難想像。」Ring摸著自己的唇，「害我心跳得好快，真不愧是『Last』的紅牌。」
「我又不是因為接吻功力很強才成為紅牌的。」
「剛才，對不起。」
「我是無所謂，雖然剛才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會被強暴。」
「......。」
「我該出門工作了，看你要睡沙發還是客房，酒醒再走吧！」
「......謝謝。」
儘管是在道謝，語氣中卻帶著歉意，唯軒聽得出他的意思，雖然覺得有點好笑，卻也沒真的笑出來，只是伸手道別，然後便開門離去。
※※※※※※※※※※
「我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詣筠說道，「在靈委會檔案櫃裡的文件，雖然以機密文件為主，但作為查核需要，也會有靈域偵探初次執行任務的資料，不過這是有保存年限的，一般靈域偵探是五年，靈委會幹部則是十年，如果十年內升等為高階幹部，則視情況保留十五至三十年，保留期限過後，則視情況銷毀或歸為電子檔；當然，如果是像我一樣沒執行過任何任務，那邊就不會有任何紀錄。」
「你看到了特別的初次任務嗎？」重毅問道。
因為覺得有必要，在請郁壇過來的時候，詣筠也請重毅一同過來。
至於悅凡，則決定要留下來。
而他們的談話地點，還是梓渭的辦公室內。
「是的。不，應該說，這個靈域偵探其實跟『Benshar』沒有關係，不過，她的情況很類似，是在執行完第一個任務之後，就沒有下一個任務了，剛才我也用姑丈的電腦確認過，狀況跟我想的一樣，她的確被不明團體攻擊。」
「是兆祺先生的靈域偵探？」梓渭道。
「對，初次任務如果有靈域偵探經紀人負責，都會標明，所以我知道這件事。」
「你也記太多東西了吧，這樣子腦容量不會不夠嗎？」與燕忍不住說道。
「只是湊巧，我會記下來的東西當然還是以機密文件為主。」詣筠苦笑道。
「不過，你說兆祺先生的動機，跟那個靈域偵探有關？」梓渭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或許就代表，我們一直都誤會他的想法了。」
「嗯，當然，這都只是我的猜測，所以，我打算明天找個時間私下問兆祺先生。」
「只是，如果他是打算利用『解靈』，以目前兆祺的立場來說，還真是不恰當。」重毅說道。
「所以，他才希望由靈委會開口，但偏偏狀況太曖昧，幸好有羅小姐的事情。」詣筠道。
「重毅舅舅，你剛才說不恰當，是什麼意思？」悅凡問道。
「兆祺上週正式接任『解靈』會長，雖說他當副會長的時候就不適合，但現在當然就更不應該，他大概也覺得很為難吧！」重毅苦笑道。
「可是，羅沁頤的事情是湊巧吧，他也不可能算準了你在場的時候。」虞楠道。
「嗯，現在事後回想，我覺得他應該不希望這件事情直接被我碰到，如果是透過綵茵聯絡我們也就算了。」詣筠皺了皺眉。
「雖然知道原因之後，靈委會的立場不變，不過，我確實希望能確認兆祺先生的想法。」梓渭說道，「詣筠，那邊就麻煩你了。」
「好。」
「梓渭，為什麼詣筠會跟韋兆祺認識？」悅凡問道。
「悅凡，今晚我們出去吃飯吧，就我們兩個，或許，我需要告訴你很多事。」梓渭和兒子交換了個眼神，然後才望向妻子說道。
※※※※※※※※※※
「怎麼了，有美女在家裡等你嗎？」才踏入「Last」，便看見唯軒打算離開，讓岳芹有些意外。
身為店長，雖然不見得必須一直在店裡，但在自公關身分退下來並擔任店長之後，唯軒確實經常待在店內，就連賞金獵人的工作也減少了不少，再說，身為搭檔的棋盈還在那邊，怎麼想都不覺得是為了副業。
至於情報蒐集，畢竟「Last」並不像其他情報商店，通常都是電話聯絡，不然就是讓專屬的情報販子在特定時間於包廂商談，極少是唯軒出面，所以多少讓岳芹有些在意。
「如果我說是個大美女，你會吃醋嗎？」
「才不會，快點回去跟你的美女親熱吧！」岳芹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便逕自朝著吧檯走去。
儘管是玩笑話，但還真希望，她能稍微吃點醋。
唯軒在內心苦笑，卻只是選擇轉身離開。
「這麼早回來，是因為覺得我一定會賴著不走嗎？」見唯軒打開門，Ring只是坐在沙發上，繼續喝他的咖啡，「還是，怕我把你的高檔咖啡喝完？」
「如果我介意，會用結界保護起來。」
「作為補償，要我煮個消夜嗎？雖然你冰箱裡面東西還真是少。」
「作為補償，應該是請我喝杯好喝的調酒吧！」
「你這裡幾乎沒原料，我想也變不出來，除非你想喝香蕉加汽水。」
「聽起來還真是噁心。」
「『潔思』和『Last』又不一樣，調酒技術差勁客人還是會買單，所以你本來就在期待不可能的事。」
「據說，你們那邊生意蠻清淡的。」
自從開始在「Last」工作之後，唯軒就從未踏入任何情報商店，只是，「潔思」卻是特例，但他造訪並非為了購買情報。
「是不怎麼樣，店長大人似乎也看開了，最近很少在盯了。」
「改天，我能帶岳芹過去嗎？」
「看是Zig還是Zag在的時候，應該比較有機會喝到好喝的調酒。」Ring喝光咖啡，站了起來。
「如果我們想喝咖啡呢？」
「那去『Past Coffee』吧！那邊的咖啡可是一流的。」踏入廚房，Ring只是這麼說道。
他們的相識在六年前左右，因為某個原因，Ring假裝顧客踏入「Last」，但他最開始並未鎖定哪個公關，一直到一年半之後，才開始經常找唯軒。而再半年之後，唯軒才察覺他的身分，也幾乎是同時，弄清了他的目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特別覺得反感，即使Ring是人妖混血，唯軒還是難得的把他當成朋友。
或許，是因為岳芹的關係。
「我有一瓶威士忌。」
「你不會想喝威士忌加汽水吧？」
「要喝嗎？」
「不要，好不容易酒醒，我還在宿醉。」
「你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嗎？」唯軒拿出磨豆機，舀入咖啡豆，卻推給Ring。
「變難喝的話我不負責喔！」
「算了，就算記得，你也會假裝忘記吧！」
「既然這樣，就別問了。」Ring扮了個鬼臉，開始磨起了豆子。
※※※※※※※※※※
和沁頤一同踏出綵茵的樂團的演唱會現場，詣筠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善的氣息，卻不打算說出口。
不過，他將通訊符咒自次元空間取出，塞在口袋中備用，這些動作都是在口袋內完成的，所以沁頤根本沒機會發現。
「綵茵在台上還是那麼耀眼，總覺得她根本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而且，雖然是謝幕，但她跟吉他手擁抱感覺也太親密了，你不會吃醋嗎？」或許是詣筠沒回話，沁頤繼續說了下去。
真是討厭的話題。
吉他手是很帥，不過，詣筠並不覺得那有什麼，綵茵並不是那樣的人。
而且，就他從綵茵那邊聽到的，沁頤跟她應該是朋友，這樣在背後亂說話實在叫人感到生氣。
偏偏，詣筠從小就不知道該怎麼對人發脾氣，於是只好默不作聲。
「啊，對不起。」大概是看自己表情越來越冷淡，沁頤總算住嘴。
「今天是因為去演唱會，我們同行不會太奇怪，但如果羅小姐不喜歡，我會離開。」
「不要！」沁頤忍不住提高音量，然後低聲道了歉，「對不起，我最近一直好緊張，因為不習慣這種事。」
這種事，應該不可能有人會習慣吧！
詣筠在內心嘆氣，卻選擇不開口。
就在這時，如同他預料的，一群妖怪將他們包圍住。
「這些......。」
「不要亂動就不會受傷，我們已經在結界之內。」
「結界？什麼時候......。」
「虞楠，他們來了，我傳座標給你。」不理會沁頤的提問，詣筠只是發動通訊符咒，聯絡虞楠。
而才結束通訊不久，虞楠便出現在他們眼前，迅速地與那些妖怪展開對戰。
「你不出手嗎？」
「我的任務是確保羅小姐的安全，原本就不負責戰鬥。」詣筠再度發動通訊符咒，「爸爸，差不多可以聯絡余漣表姑丈跟處理小組了。」
還真是冷靜。
沁頤驚訝地望著他，並且發現自己現在已經不感到害怕。
可能也是虞楠的動作夠迅速，讓她有些失去了現實感，天份，還真是不公平。
在確認四周妖怪都已倒下或被虞楠用靈能困住後，詣筠解開符咒結界。
也差不多在同時，機動隊的靈能才出現在周遭。
「詣筠，你怎麼在這裡？」
「我跟羅小姐是在綵茵的演唱會上遇到的，幸好有爸爸給的結界符咒，而且虞楠很快就過來了。」詣筠回應著余漣道。
「表姨丈，可以請人送羅小姐回去吧，詣筠讓我送就好了。」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余漣像是鬆了口氣似的，然後便轉身指揮機動隊隊員們處理善後。
而遲了大概一分鐘，處理小組成員們才現身。
「從那之後，我一直覺得自己該保護你。」虞楠的目光滑過詣筠右臂內側的傷痕，苦笑說道。
「我並不是為了讓你記得，才不消掉疤痕的。」聽到虞楠的話，詣筠忍不住皺眉。
在剛開始接下內勤助手的工作時，因為某個案子，讓詣筠被當時靈委會打算對抗的組織擄走，而且就在虞楠面前。
當時，詣筠除了被脅迫還被折磨，身上也留下了傷疤，儘管醫生說，在心理上並沒造成什麼傷害，但虞楠自然還是相當在意。
「不然是為什麼？」
「雖然跟人格分裂不太一樣，不過，我總是覺得有兩個自己，表現在外在那個總是很膽小懦弱的我，以及藏在內在總是冷靜地旁觀著一切的我，所以，就算再怎麼害怕哭泣，我還是可以保持鎮靜，但那其實是很危險的，我甚至可能因為這樣而賠上性命。所以，我希望能在看得見的地方留點什麼，來提醒自己。」
「真是個笨蛋！」虞楠忍不住敲了他的頭一下，「這種事情，就算你不這麼做，也會記住吧！」
無論何時都能保持一貫冷靜，這點實在像極了他的父親。
更何況，現在的詣筠，根本就已經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
但就算是這樣，虞楠還是陪著他回家，並且在外祖父母家看見外祖母時，說著不用特別套招也可以簡單交代的謊言，然後在內心暗自對這一切都感到生氣。
<待續>
(by 優加)
回覆刪除雖然很難過，不過寫到唯軒強吻Ring這段就是忍不住想笑，唯軒大人幹得好(欸？
對Ring來說，唯軒是個非常特別的存在，是醉了可以稍微脆弱一下的那種，但即使這樣，酒醒了之後還是稱呼「唯軒先生」是有原因的。
是說校稿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漏了好重要的一段，趕緊補上|||
然後講這個我想不算雷，因為我不知道第六部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寫到，就是Ring為了自己的舉動道歉是有原因的，而唯軒的反應其實也不是只有嚇到而已。
應該說，唯軒之所以過去跟客人很少肌膚接觸，也是有原因的。
但就算是這樣，想到現在的唯軒已經可以吻Ring了就覺得好欣慰(欸？
這邊唯軒跟岳芹雖然已經是男女朋友，但確實是沒什麼進展，應該說我也很難想像這對是可以進展到什麼程度啦！
不過，從這邊的互動應該也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真得很好吧！只是唯軒希望岳芹吃醋一下，又覺得他好可愛www
然後挖角的事情這邊完全是這兩人的玩笑話，雖然過去唯軒也的確很認真的問過就是了。
我是還蠻想看Ring去「Last」的啦！(完全是妄想)
最後那段我實在有點不想講，不過總算可以不用在寫羅沁頤的事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