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之泉》序篇 第六章 by 優加

第六章   空白頁

「關於會報的規格，誰還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大長老環視在場眾長老，微笑問道。
會報規格的統一，是出於芋宣私下對大長老的提議，而這件事情，只有大長老，以及那時也在場，時任長老的文應知道。
說是這樣說，但長老們無異議通過，卻沒人有特別的其他建議，實在讓人感到有些無奈──這也沒辦法，雖然不是大長老的意思，但長老裡頭，多得是空有資歷卻毫無見識，只想安穩待著的特級魔法師們。

而這場屬於大長老以及長老會的會議，因為沒這麼制式，也讓另外六名特級魔法師與會，自然，這其中也包含了芋宣。
這年芋宣十一歲，距離獲頒超特級魔法師資格的時間還有二年。
至於藺桔，這時還只是高級魔法師，所以並不在場。

「法恩茲！」
對著手指反覆滑著茶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芋宣，大長老微笑著把目光放了過去。
「咦？」
而或許是因為太突然，芋宣抬起頭來，手不經意碰翻了茶杯，幸好裡面只剩下一點紅茶，沒有造成太大災難。
坐在他身邊的文應嘆了口氣，拿著紙巾毫不慌亂的替他擦拭濕了的桌面。
「對不起。」芋宣尷尬地開口，然後因為眾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於是臉瞬間紅了起來。

「有什麼特別想法嗎？你也拿到了公定的規格吧！剛才有仔細聽撒西興報告嗎？」
「......有。」就像犯了錯被發現的孩子，芋宣的聲音變得很小。
「大長老在問話，你就不能大聲點嗎？」因為感受到不遠處另外一名長老的不快目光，文應於是比他更早開口發出責備。
「......對不起。」

「沒關係，什麼都好，法恩茲，你有什麼想法？」
「嗯，我是說假如喔，如果，後面可以多放幾頁空白頁，或許可以作為很不錯的魔法訓練素材......啊，對不起，我是隨口亂說的。」
隨口亂說嗎？
文應與父親交換了個眼神，然候在內心苦笑。
恐怕，在向父親提議時，芋宣就已經思考到這個部分了吧！
只是，在通過長老會決議前，多提這些預想根本毫無意義。
不，就算說這個會議沒有像重大會議那般正式，但讓這六個特級魔法師與會，只怕也只流於形式。倘若父親不開口，即便是芋宣，大概也沒有機會發言吧！

這是為什麼芋宣會一副不太專心的樣子。
當然，這也不代表他真的沒在聽大家說話。
證據就是，儘管相當微弱，但剛才「不小心」打翻茶杯時，文應在擦拭的過程中，感受到了一點點魔法的痕跡。
換句話說，芋宣是故意讓自己出糗的，而基於他過度謹慎的個性，為了不讓紅茶不可收拾，於是稍微用魔法吸走了本來應該更多的紅茶。

「不，我覺得這個建議很好。」
「大長老，請不要太寵你的弟子。」何嘉道，語帶不快。
「何嘉，提供無法隨便取得魔法物質的低階魔法師們一個簡單的工具，難道不對嗎？」大長老道，態度仍是一貫的溫和。
「但是......。」
「好了，剩下的就是我與長老會們的討論，你們六位可以退場了！」
「是。」


「好好笑喔，以前何嘉大叔明明就超愛找我麻煩的，什麼時候轉性了啊！」對著牆上的魔法投射通訊說話，芋宣與彗勤剛吃過晚餐，此刻正在房內。
因為芋宣突然說要與文應說話，原本彗勤是想離開的，卻因為芋宣堅持，只能坐立難安地留下。
「法恩茲！」
「不過，先別管我的事情，大師兄，你放著長老會不管真的無所謂嗎，他們可是打算推翻你喔！」
「比起我這邊，你也該煩惱一下自己的事吧！」文應苦笑道。

「我過得很好啊，跟上次你看到我的時候一樣胖胖的喔！」
上次？
彗勤在旁聽著，心底有點驚訝。
「我不是指這個，而是你雖然一直跟我通訊，卻絕口不提自己在哪！」
「如果給大師兄知道的話，一定又會囉唆，我才不要。」
「......。」

換句話說，其實大長老也在設法找到芋宣吧？
可是......。

「不過，看到你已經跟非迦淇會合，我就放心多了。」
「哥你還是老樣子，真的很愛瞎操心耶，這樣子會老得很快喔！」
「不要這種時候才叫我哥！」

哥？
彗勤有點意外地聽著二人的對話。
別說從來沒看過文應露出那種神情，就連這種說話語氣都讓他感到陌生。
就在彗勤東想西想時，芋宣與文應的對話早已結束，而芋宣這時正在替自己倒茶。

「怎麼了，一直在發呆？」
「不，只是有點驚訝，大長老竟然......。」
「因為是師父的獨生子，所以大師兄特別壓抑吧！」芋宣苦笑說道，「不過，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喔，雖然別人看不出來就是了。」

「不過，加新安大人應該知道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耶，依二師兄的個性，就算看出來了也不會說破吧！」
「......。」
「彗勤，先不管二師兄怎樣，我只是希望你別再誤會大師兄了。」
「我只是......。」

「好啦，距離晚餐還有點時間，我想來做符咒，要幫我嗎？」
「符咒？」
「用空白頁啊！」
「咦？」

※※※※※※※※※※

「父親，請讓我辭去長老的職務。」臨時會議一週之後，文應帶著芋宣去見大長老。
「是為了芋宣吧？」大長老苦笑，目光卻落在低頭不語的芋宣身上。
「這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不用太擔心他，我有別的打算。」
「可是......。」

「芋宣，你去長老會特級魔法師部隊吧！」
「父親......。」
「讓我說完啊，文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躁？」
「抱歉。」

「那裡目前缺一個隊員，而且，固可也不是第一次問我了。」
「可是，我不放心讓芋宣一個人去，而且他的身體又......。」
「你也不是不明白，芋宣的身子為什麼一直很差。」大長老還是看著芋宣，讓他的頭只是更低。
「總之，我無法放心。」

「那麼，你把芋宣帶離南結，讓他逃避這一切，事情就能解決嗎？」
「雖然逃避不對，但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想到的方式。」
「那我問你，你打算讓芋宣逃到什麼時候！」
「可是......。」

「另外，關於芋宣的魔法，我也想到解決方式了。」
「真的嗎，師父？」
「也不能說是什麼好方法，只是將它封印起來罷了！」
「父親，這樣子實在是......。」

「不過，只有一半，剩下的，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
「我知道了，謝謝師父。」
明明不是多值得開心的事，但芋宣卻因而綻出天真的笑，讓這對父子只能苦笑起來。
算了，擔心過多，也許反而會帶給他壓力吧！所以，也就暫時順其自然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