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七部 No.1 第一章 by 優加 & 琉香

Mission No.1   靈域偵探與鑄劍師

第一章   父親

當聽見鈴聲大作時，商允先是惺忪地睜開睡眼看著眼前的鐘，然後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在響，於是慌張的接起。
「吳商允，你到底想睡到什麼時候！」手機那頭一陣大吼，讓商允把手機盡可能遠離耳朵，皺起眉頭。
「我們有約嗎？」
「當然有，你不是說今天要早起練劍？」
「......對喔。」
「對喔個頭，你還不快點給我起來！」

「起來了啦！」帶著點不情願，商允打了個大呵欠，這才從暖和的被窩離開，抓外套穿起前還因為寒冷，忍不住一陣打顫。

踏出房間，朝著正在用早餐的母親道了聲早，然後慣例地走向擺在架上的佩劍。
「早安，爸爸！」雙手合十，露出淺淺的笑。
就算沒有任務，這已經成了他每天起床之後的習慣。


商允仍然記得，那是個極冷的冬夜，但因為水氣不足，那天並沒有下雪。
「商允，明天你的畢業典禮，我一定會去。」只是簡短這麼說了之後的父親，就離開了家。

自此，他就沒再回來過。


「耶琴，你怎麼也來了？」商允才一到約定練劍的森林，便意外發現除了經紀人劉耶玫與自己的搭檔徐翡陵之外，就連耶玫的妹妹耶琴都來了。
耶琴目前在姊姊與姊夫韋兆祺的事務所擔任秘書，不過，商允跟她卻是從小就認識了，因為，商允和耶玫是從國小同班到國中的同學，耶玫也認識商允同是靈域偵探的祖父與父親。
但與姊姊不同，耶琴的靈感普通，靈力更是幾乎等於沒有，所以在進入事務所前，過著如同一般人的生活。
「因為我叫她幫忙盯著你啊，我待會還要去忙其他人的事，才沒空管你。」耶玫不悅說著，看著在旁邊一臉開心的妹妹，皺起眉來。
任誰都看得出來，耶琴很喜歡商允，雖然還不到大方表示的階段。

「耶琴姊才不會管他呢！」留著一頭及腰長髮的少年笑了笑，對耶琴帶著點刻意的揶揄。
「徐翡陵，你不要亂講話！」耶琴瞪著他。
「耶玫姊你看啦，耶琴姊就只會兇我。」

「總之......，」耶玫感到有些頭痛的按著額頭，「你們練習結束後，來事務所找我，我有新的案子要給你們。」
「這麼快？」開口的是耶琴，「商允哥上次受的傷都還沒有......。」
「這是我跟兆祺討論之後的結果。」耶玫不悅回道，然後目光放在商允身上。
「......我沒問題。」儘管有些遲疑，但商允的口氣很篤定。

「可是......。」
「那我先走了。」不給耶琴再說些什麼，耶玫說道，便率先離開。

※※※※※※※※※※

「你確定要把這個案子給他們嗎？」韋兆祺望著坐在一旁椅上的妻子，苦澀地盯著手上的資料。
「這不是你接下的？」耶玫微笑反問。
「......話是沒錯。」
「你擔心商允？」
「倒不至於。」兆祺聳了聳肩，然後又望了眼資料。

「不過，我是有點擔心，他再不進步，會造成翡陵的負擔。」
「這點我倒是毫不煩惱。」兆祺輕笑道。

在那二人合作前，兆祺是翡陵的經紀人，而耶玫則一直擔任商允的經紀人到現在。不過，在二人合作後，夫妻二人倒是沒特意分工。
與缺乏才能的商允不同，翡陵是天才型的靈域偵探，聰明又敏銳，雖然有時有點漫不經心，但接下的案子從未失敗。
所以，耶玫怎樣也想不透，這樣子條件天差地別的合作關係，他怎麼肯答應。
但轉眼間，二人也合作近四年了，是看得出點默契，儘管商允的狀態，還是經常叫人捏把冷汗。

「我們事務所的靈域偵探越來越多，一直把重心放在商允身上也不是辦法，我知道你擔心他，但這件事情就交給翡陵去頭痛吧！」見耶玫沉默不語，兆祺又道。
「兆祺，你是不是知道那孩子的什麼事？」
「例如什麼？」
「又在裝傻。」

跟總是用氣勢壓過客戶，並以此為手腕來接案的耶玫不同，兆祺一向都是走和平處理的路線。
當然，他自有一套辦法，這也是為什麼，每次耶玫都沒辦法從他嘴中套話。
雖然並非不信任翡陵，但或許正因為天才的思考不是常人可以理解，所以耶玫對他經常有種摸不著頭緒的感覺。
但「這樣下去真的好嗎？」之類，似乎早就不是現在該煩惱的問題。
嘆了口氣，耶玫將資料裝進紙袋，然後站了起來。

※※※※※※※※※※

「你太緊張了，商允哥，如果放鬆的話，一定可以讓劍式更俐落的。」翡陵道，將剛才因自己攻擊而飛離商允右手的劍撿起，遞回給商允。
「我辦不到，只要一想到這是傷人的武器。」
「是嗎？」翡陵思考了片刻，然後露出笑容，「不然就這樣吧，你就把它想作是保護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的武器。」
「這是歪理吧！」一旁的耶琴插嘴道。

「翡陵，你也是這樣子思考的嗎？」
「這個嘛，我早就忘了自己第一次拿劍的心情了耶！」翡陵吐了吐舌頭。
就在這時，翡陵的手機響起，他露出了個略帶歉意的表情，然後將劍插回劍鞘，至一旁接聽。
「臭屁的小鬼！」耶琴瞪著他的背影，然後看著一臉挫敗的商允，儘管想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確定嗎？嗯，我知道了，我今晚就過去。」翡陵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讓商允因而把注意力移往那邊，跟著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商允哥？」
「嗯？」因為耶琴的叫喚把他拉回，他於是有些疑惑的扭頭看她。
「......你的表情好可怕，所以我有點擔心。」
「不，我沒事。」商允苦笑。
或許自己，總是容易讓大家擔憂吧，耶玫姊妹也好，甚至兆祺都是。
唯獨翡陵，很少露出那種表情。
或許是因為，翡陵自己也討厭被那樣對待吧！

「商允哥，我晚上要去『潔思』一趟。」差不多在同時，翡陵已經結束了通話。
「又去喝酒！」耶琴不悅地看著他。
「反正不影響工作。」
「這不是重點，你這小鬼怎麼每次都聽不懂人家在說什麼！」耶琴幾乎用吼的說話。
商允倒沒加入這段慣見的拌嘴，思緒卻飄得老遠，一直到耶琴出聲叫喚才又回過神來。

「你今天真的一直發呆耶，商允哥，身體還沒復原嗎？」耶琴道。
「當靈域偵探，就要做好受傷的心理準備。」翡陵道。
「你這傢伙，就不能夠說一些有人性點的話嗎？」
「那是你把這個世界看得太簡單了。」
「徐翡陵！」

「翡陵，你最近有去看爺爺嗎？」
「沒有，你也知道，師父又不老是在家。」翡陵微笑道。
爺爺因為任務的關係經常跑來跑去的，於是某次出現的時候，他便帶回了當時年僅六歲的翡陵。
但因為不常去找爺爺，那時候他們並不熟。

不，恐怕就算是現在，商允還是覺得自己弄不懂翡陵。
翡陵對自己其實相當尊重，卻總是不太說心底話，認識他到現在，商允甚至不清楚他的身世，只是依稀知道，他的父親似乎是相當厲害的鑄劍師，──或許是得到了父親的真傳，翡陵現在使用的佩劍「傑殤」，就是他自己打造的──。
商允想起爺爺說過的「通常就是笑著說出的話，才比較讓人擔心」。
只可惜，他根本就自身難保。

※※※※※※※※※※

「委託內容你們先看一下，然後我再補充。」兆祺辦公室裡，會客桌旁，夫妻倆與商允和翡陵對坐。
耶琴則坐在稍遠處處理文件，但從斷續的打字聲就知道，她並沒有很專心在自己的事情上。
後者匆匆瀏覽一遍，然後吹了個口哨，引來了一旁耶琴的瞪視。

「委託人幾歲？」許久之後，商允總算看完，一臉痛苦。
「姊姊十七，弟弟十三歲。」兆祺答道。
「......是嗎？」
「不想接也無所謂喔，反正我最近也有事情要忙。」翡陵把文件遞還給兆祺，在那瞬間二人交換了個眼神，讓耶玫扭頭看了丈夫一眼。

「不，我想接，不對，我無論如何都想接下來，我想替他們報仇。」
「殺妖怪嗎？」翡陵道，語氣平淡的彷彿有些冷酷。
「不，但是我會抓到的，我一定要抓到殺害他們父母的兇手。」


商允離去之後，翡陵反而留了下來，而耶琴因為擔心商允的狀況早退了。

「這是兆祺哥接的吧？」翡陵冷冷開口，目光落在冷澀的茶上，好像也一起失了溫度。
「你很不高興嗎？」
「還好，你強人所難也不是第一次了。」翡陵站了起來，「不過，商允哥那個狀況真的沒問題嗎，對方可不是能夠感情用事的對手，何況，先前就失敗過一次了！」
「我希望，可以藉由這次給他個教訓。」
「好壞喔，你也贊成嗎，耶玫姊？」
「我雖然不贊成也不反對，但還是同意讓兆祺這麼做。」
「真矛盾啊！」翡陵聳了聳肩，「算了，我會設法做到我這邊該做的事，而商允哥的問題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翡陵......你還在找嗎，那個人？」
「非找不可的吧，你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嗎，兆祺哥？」翡陵遞上個微笑，然後開門走了。

「兆祺......。」
「有時候我會想，身為那孩子的經紀人，我能替他做的，也未免太少了些。」兆祺道，拿起只餘一口的冷茶，苦笑喝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