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八部 No.1 第五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五章   妖怪

「梓渭，明天早上跟悅凡前輩討論之前，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因為跟梓渭約好一起用晚餐，所以現在兩個人在筑顏家。
不過，雖然是負責煮的人，因為午餐太晚吃，筑顏只勉強吃了半碗飯。
「筑顏舅舅，你又三餐不定時吃了對吧？」看著他放下餐具，梓渭無奈說著。
「有什麼辦法，等我回過神來，已經要去『Woway』找峰因哥了嘛！誰叫我的經紀人害我累個半死，如果讓峰因哥當我的經紀人就好了。」
「這樣講我要生氣了！」梓渭瞪著他，然後露出苦笑，「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重毅舅舅竟然會讓峰因當靈域偵探經紀人。」
「我倒是可以理解哥的想法，他應該只是想讓峰因哥，覺得想活下去吧！」
與其說是可以理解重毅的想法，不如說是可以理解峰因的吧？
梓渭想著，倒沒說破的意思。

「對了，你剛才說要去哪裡？」
「我想去看昭晞舅舅。」筑顏微笑道。

※※※※※※※※※※

「我有點好奇，為什麼這樣的案子，會引起『解靈』的注意？」幾日前，在筑顏的家裡，跟云惟的談話。
就筑顏所知，「解靈」有一個小組負責收集案件，他們會從靈委會或者各類網站去找公開的資訊，而其中覺得可疑之處，再讓能夠執行的成員去負責深入調查以及追蹤。
然而，這個案件涉及盜賊集團，應該不是「解靈」會想插手的才是，而接案的他們，也不是特定會被攻擊的靈域偵探集團，更不符合「解靈」的另外一種對象。

「原本大家也不太在意，但Granchin先生對被滅的村莊有印象。」
「是『Choose』的任務？」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別說云惟那時還小，恐怕就連「解靈」都還沒誕生。
「嗯，到現場的還有當時『Choose』的負責人，Forkase先生以及Dinney夫人，只是，已經太遲了。」
「這有點奇怪，為什麼『Choose』到現場的事情，靈委會的紀錄找不到？」
「原因Forkase先生他們沒說，但應該是接獲可靠管道的密報，覺得有必要才到現場。」
這種情況也很常見，通常是為了保護事務所的管道，所以才省略掉對靈委會通報這段，或者說是故意隱瞞。一般來說，只要不要做得太過份，靈委會基本上不會費力追究。

「那麼，現場有什麼問題嗎？」
「要說有問題也不能算是，Granchin先生的說法是『就是覺得哪邊不對勁』，而之後因為靈委會介入，『Choose』也就無法再進行後續的追蹤。」
「我透過幹部的權限，設法從靈委會調閱舊的資料，因為是妖怪集團滅村的事件，相關記錄非常詳盡，但也看不出來有可疑的地方。」筑顏說道，好像因為想起調閱記錄的事，皺起眉來。
云惟大概猜著了他的想法，卻沒對此多說什麼。

「要說真的有哪邊不對，恐怕就是，現場的屍體之中，妖怪的比例太高。」
「但是，我取得的資料卻說，『Hoaserssi』在殺害所有村民之後，放火燒掉村莊。」
「不，Granchin先生說，他們到場的時候，屍體都還是完整的。」
「咦？」

「筑顏，你想跟Granchin先生見面嗎？」
「就算是為了案子的事情，還是太危險了，除非在......，不，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筑顏苦笑道。
「也是呢，你很久沒去見師父了吧！」云惟因為會意，也跟著露出苦笑。

「云惟哥大概知道了吧，我去『The Bowl』找麻煩的事。」
「我聽Farsity說了，她大概是打算從我這邊探出什麼，但還沒說完就放棄了。」
「Liha長得好大了，我記得那時候才這麼一點點而已。」筑顏邊比著手勢邊笑著說道，眼神卻很悲傷。
「筑顏，雖然我沒有立場反對你的做法，但可以的話，我寧可你沒有這麼做，」云惟說道，「當然，這種說法很狡猾就是了。」

「云惟哥你又在說這種話了，狡猾的人是我才對，你很清楚的。」
「筑顏......。」
「這種不會有結論的話題，我們就都別提了吧！」筑顏微笑道，「難得可以這樣好好說話，陪我喝杯茶吧？」

※※※※※※※※※※

筑顏輕輕撥掉覆在墓碑上的枯葉，失神了幾秒，然後快速回復到警戒狀態，閉上雙眼，只在心中說話。
為了避免留下氣味在墓地週遭，而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梓渭待在稍遠處，筑顏的結界之內。

「為什麼我覺得在我家還比較安全啊！」突然冒出的氣息，出現的地點則彷彿故意般地，就在梓渭所待的結界之中，讓筑顏露出苦笑。
筑顏的結界並沒有特別禁止其他人進入，只是巧妙掩藏了一切，包含氣味、呼吸與聲音，換句話說，即使可以輕易踏入，但找不到也無能為力。
所以說，能夠輕易找出他的結界，並且在筑顏沒發現時進入，就可以想見，對方是何等的高手。

「只是很久沒來看舅舅了。」筑顏踏入結界，「好久不見，而森先生。」
「什麼嘛，竟然這樣叫，你的經紀人也不是笨蛋，早就該知道我的身分了吧！」就像在挑釁似的，Granchin緊盯著梓渭，然後才因為覺得有些自討沒趣，而笑了出來，「原本我還有點期待的，結果果然還是Phien的結界比較難搞一點呢！」
「廢話就少說一點吧，畢竟我們也在趕時間。」
「真是的，大叔我明明是免費提供你情報耶，態度還這麼差，以前明明很可愛的。」Granchin說著，語氣完全沒有一點認真。

畢竟沒參與過任何B級任務，梓渭對於「解靈」的認識相當有限，只能從悅凡的評價去猜測主要成員能力。
目前的會長Phien是天才型的靈能者，而副會長Granchin則是能力深不可測，行為模式也經常讓人吃驚的高手。
單是這兩人在，就讓很多靈委會特約偵探工作執行相當不順利。
不過，大概因為是悅凡的評價，實際見到本人，梓渭反而沒有太衝擊的感覺，反倒變得很期待見到Phien。

「要說收費的話，我今天確實有相應的情報可以『支付』呢！」筑顏說著，從次元空間取出一張符咒。
「我說你這小鬼，靈委會的工作那麼忙，到底用什麼時間睡覺啊！」接過符咒，Granchin皺起眉來。
「無所謂，反正我早就已經死了。」
「受不了，你就非得在昭晞的墓前說這種話嗎？」Granchin嘆了口氣，目光滑過在一旁的梓渭，「那麼，你跟Phien的談話內容，他應該都知道了吧？」
「該說的部份我都說了，但就像我轉告Phien先生的，『Choose』的第一手資訊跟靈委會的紀錄差別太大。」
為了待會給悅凡看，在昨晚討論過後，梓渭已經整理成書面資訊，然後讓筑顏確認有哪些部份需要增刪──當然，是特意略過了「Choose」以及Granchin的名字──。

「就像我告訴Phien的，當時我們沒辦法持續關注，等到隔一陣子再去的時候，就已經被靈委會特約偵探們清理掉了。」
會在事後被清理掉的理由，如果是由靈委會特約偵探執行的，筑顏隨便都能想出一打，只是，用在這種狀況，怎麼樣都覺得不單純。
現場的描述自然不草率，屍體數量也非常精準，沒有「大概」、「大約」一類的文字，甚至有調查時間起迄、天候狀況以及地點的詳盡敘述，所以，屍體會被燒毀，如果不是在「Choose」與靈委會接手之間，有他人介入，那就是靈委會特約偵探們的傑作，而且還偽裝成是盜賊集團所為。

「Phien說，靈委會那邊的紀錄，沒講到屍體的種族？」
「就算是我，也不會在追蹤報告上面那樣加註，何況是那些連活人都分不出來妖怪跟人類的笨蛋。」筑顏冷笑道。
「解靈」的話，除非被燒成灰，還是可以判別死者到底是人類、妖怪或者人妖混血。
靈委會就沒辦法了，他們就算是活人，也沒辦法好好分辨。想到這裡，筑顏不禁內心有幾分自嘲。
Granchin大概讀到了筑顏沒說出口的話，卻只是聳了聳肩，沒意思再說下去。

「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Hoaserssi』這幾年行動模式的轉變吧？」
「注意到了，這也是讓『解靈』關注的原因嗎？」
「就說只是我跟Phien自己私下的討論的。」Granchin苦笑。

「那麼，『解靈』制止過『Hoaserssi』的行動嗎？」
「沒有，他們行動太快了，不，應該說，比以前快太多，我們發現的時候，往往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等一下，難道說，『解靈』的活動，不是只有阻止B級任務而已嗎？」梓渭問道。
「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話，我們也不用這麼累了。」
只不過，為了行動方便，這方面的事情，當然是不能夠讓外界，尤其是妖怪知道。

「Granchin先生，你跟Phien先生，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你們應該也有相同的想法吧？」Granchin微笑道。
「嗯，我們懷疑，當初被滅的，會不會其實是『Hoaserssi』。」筑顏跟梓渭交換了個眼神，然後露出苦笑說道。

※※※※※※※※※※

「聽你們這麼說，我就更不懂了，如果打敗了『Hoaserssi』，根本沒必要躲躲藏藏，反正殺妖怪在各種法律上都沒有罪，而且『Hoaserssi』已經被滅，也不用擔心被報復。」看完資料之後，悅凡如此說道。
時間是與Granchin談話後稍晚，地點則在靈委會餐廳裡。

「當然，如果事情只有這麼單純的話。」梓渭苦笑道。
「要不然到底是怎樣？」
「以下也都是我們的假定。如果說，其實這座村落本身，長期跟『Hoaserssi』有某種合作關係，但是因為某個行為，惹火了『Hoaserssi』，於是差點被滅村呢？」
「但是，原本想滅掉這座村落的『Hoaserssi』，卻反而全被殺光，所以他們就順理成章的接收？這樣也不對啊，根據那些與他們交手的靈域偵探報告，現在的『Hoaserssi』也真的是由妖怪組成。」悅凡說道。
「人類要偽裝成妖怪還不容易嗎？妖怪氣味符咒跟易容都可以輕鬆辦到。」原本趴著聽他們說話的筑顏抬頭說道。

「報告的是靈委會特約偵探耶！」
「前輩，你又不是不知道，靈委會特約偵探的素質本來就參差不齊。」
「但是......。」
「好了，這點就先不管。」梓渭一臉感覺困擾的說道。

「不過，就算事實就是我們猜測的，還是沒辦法解釋委託人的意圖。」悅凡道。
「筑顏，你有其他想法嗎？」
「是有幾個，但都找不到合理解釋。」筑顏苦笑道。
「我總覺得，這個案子越是深入，越是讓人感覺疑點重重。」梓渭道。

「梓渭，能讓我們跟委託人見面嗎？」悅凡問道。
「應該沒問題，不過，筑顏你可以嗎？」
「你就先約吧，如果跟會議時間沒衝突的話我就去。」筑顏喝掉還剩下幾口的咖啡，然後站了起來，「那我先回去了。」

「他不要緊吧？」一直到筑顏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悅凡才開口問道。
「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狀態，不過，這陣子事情確實特別多。」梓渭皺眉。
然而，不管有多麼疲倦，筑顏從來不會喊累，偶爾一兩句抱怨，也是玩笑性質居多。
而且，明明是為了悅凡才把工作全部放在這幾天拼命完成的，卻根本不提。

「梓渭，我真的有辦法成為靈委會幹部嗎？」
「你現在又想到哪裡去了啊！」
「可是，看到筑顏這樣我就覺得，即使總算成為幹部，恐怕我也完全應付不過來吧！」
「拿筑顏當比較對象的話，應該很少人受得了。」

梓渭之所以會選擇要站在經紀人的位置，其實是個性使然。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團隊中根本適應不良，卻非常擅長擔任規劃、情資收集等等的後援工作，以靈域偵探這一職業本身來說，半獨立的經紀人確實比較適合他。

母親是靈委會幹部，父親卓敏徵則是靈委會機動隊隊長，自幼就跟著父親在機動隊的他，原本理所當然也該透過這個管道升遷，卻在剛成為幹部不久立刻放棄，為此還讓母親與姊姊念了一頓。
倒是父親比較了解他，還提議他可以試著去當靈域偵探經紀人。
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筑顏踏入了秦家，然後考取執照，成為靈域偵探。

會想一直待在筑顏身旁，最開始的原因，是覺得「有趣」。

很多人都說，跟在筑顏這種天才身旁，任何人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別說是合作了，光是要做到毫無妨礙都很困難──然而，包含悅凡，過去確實一堆能力不足的笨蛋，一窩蜂的巴著筑顏不放──，對梓渭來說是恰巧相反，如果不是筑顏的身旁，他根本待不下去。
不過，最開始其實是筑顏選擇他的，雖然這句話，大概誰聽了都不會相信。

「但不管怎樣......。」
「總之，那些事情，就等真的成為幹部再來困擾也不遲，現在還是先想案子的事吧！」
「......嗯，好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