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八部 No.1 第六章 by 優加 & 琉香

第六章   長輩

「這就是所謂的另外一個版本，『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對吧，筑顏舅舅？」
筑顏才出現在當年被滅村莊的地點，便因為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而露出苦笑。

「你在這裡設了結界嗎，梓渭？」
「你知道我很懶的。因為想也知道你會晚上行動，只要每天晚上試試進不進得去你家，就大概可以抓到你的行動時間了。」
「這樣不是反而更麻煩嗎？」筑顏嘆了口氣。
「可以看見舅舅露出這種表情，麻煩一點無所謂。」

梓渭父親敏徵所率領的靈委會機動隊，儘管名稱包含了「靈委會」，實則是個獨立於靈委會的單位，其組成成員，也是由各顧問單位的靈域偵探組成，不過，擔任管理的隊長、二位副隊長，以及六到十位的小隊長，都是靈委會幹部。
而除了初任隊長由靈委會指派，歷任隊長、副隊長均由小隊長自多位小隊長中推舉並選出，而若有小隊長卸任或者升任其他靈委會幹部，則同樣由其他小隊長自隊員中推舉選出。由於該機構是負責支援以及協尋，所以入隊的條件其實跟靈委會特約偵探差不多，實戰的能力是絕對必須的。
就筑顏所知，當年梓渭是機動隊有史以來最年輕──或者說是最年幼──的小隊長，而截至目前為止，此記錄亦尚未被人更新，且在成為小隊長前，幾乎待過所有小隊，換句話說，能夠獲選為小隊長，是因為其他小隊長們都認同他的能力。
然而，他卻在就任半年後，便離開了機動隊。

「你聯絡姊夫了嗎？」
「必要的時候會聯絡的，筑顏舅舅也沒聯絡『解靈』那邊吧？」
「我並不想給他們增加額外的困擾。」
「可是我很困擾喔，Granchin先生因為知道你八成不想通知他們，所以在我身上施了追蹤靈能，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解開呢！」
「你不解開還不會被發現吧！」筑顏瞪了他一眼，又只能夠苦笑。
「他畢竟是『解靈』的Granchin，昨天一直在試探我，應該早就發現了吧！否則，誰也不會對一個能力差勁的經紀人，用上這種程度的咒。」

「那麼，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筑顏閉上雙眼，讓自己的五感盡可能地再放大，卻無法察覺有什麼特異的動靜或者氣味。
「我剛才冒險用了些照明符咒，不過看不出什麼東西，至於地上的痕跡，不到天亮也看不出來。」
「這樣啊......。」
早知道，就早上再過來了。
「所以舅舅，你就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我來監視這裡就好了。」

「如果只要監視資訊的話，不用這麼麻煩，雖然我也是半個月前才放的。」突然冒出來的兩個氣味，讓筑顏又是只能夠嘆氣。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Phien先生吧？」梓渭的表情並不意外，只是笑著打招呼。
倒不是他真的感覺到了云惟巧妙隱藏起來的監視用結界，不過，在通過時因為有點異樣感覺，所以早就有了預感。
不，搞不好，其實這根本是對方故意要他們察覺的。

「你好，我是江云惟。」
「Phien先生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呢！」
「云惟哥，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當然是來調查的啊！」Granchin道，接著用有點好奇的表情看著梓渭，然後才把目光放在筑顏身上，「我真搞不懂，你明明有一個這麼強的經紀人，幹嘛還要找一個能力普通的搭檔呢？」
「這就要問我那個比我還強的經紀人，幹嘛不跟我搭檔啦，害我以前一天到晚都在應付那些笨蛋。」

「所以，這裡找到了什麼東西嗎？」刻意略過筑顏的話，梓渭問道。
「前面原本有個用結界藏起來的門，大概是因為沒想到會讓人懷疑，所以才只有設下簡單的防護。」云惟道。
「『原本』的意思是......，」梓渭看著云惟與Granchin，然後因為會意而笑了出來，「原來如此，看來，其實『解靈』已經關注了好一陣子，只是我們自己闖了進來，你們為了想確定我們目前知道了多少，所以才那樣試探的吧？」
「雖然我知道筑顏不會碰多餘的事，但就你們所知的程度，似乎已經無法阻止你們介入了，所以，如果你們確定的話，更深入的情報，是可以告訴你們。」云惟苦笑道。

「換句話說，我們現在要抽手，還不至於太遲？」梓渭道，然後轉向筑顏。
「這樣不要緊嗎，這種事情交給靈委會的話，你們應該比較不傷腦筋。」
「但是，如果關係到靈委會的幹部，傷腦筋的人可能就是你了喔！」Granchin說著。
「所以說，我們合作的話，對彼此都有好處，是吧？」筑顏扮了個鬼臉。

※※※※※※※※※※

梓渭對於筑顏的第一印象，只是個聰明卻太過天真的小鬼，而且很纏人。
也不知道那個突然成為長輩的小鬼有什麼毛病，只要他一回家，就老愛跟著自己。

當時，他剛離開了待了將近四年的靈委會機動部，回到秦家跟家人同住，不過因為跟大家都不熟，加上其他的心理因素，對家族來說，根本算是個討厭鬼。最談得來的父親，偏偏因為工作的關係幾乎不在家，所以除了上學之外，他大多時間都在房間，不然就是在外頭鬼混到很晚。
不想當靈域偵探就得回歸日常生活，但在十二歲以前都沒去學校的他，當然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日常」，學校自然更是另外一場災難。


某一天，筑顏突然拿著重毅送的「雨暖」，出現在他房門口，一直強迫他陪自己練劍。
拗不過筑顏的死纏爛打，他只能勉為其難的跟筑顏打起來。
原本只是想應付一下，卻意外發現了筑顏的劍術，根本不是隨便就可以應付得來的。

「我想進靈委會。」過程之中，筑顏忽然說道。
「所以呢？」
「靈委會很可怕吧？」
「對於沒覺悟的小笨蛋來說，當然可怕。」
「可是，我想跟大哥一樣，往上爬。」
「為什麼？」梓渭的速度加快，但筑顏卻也穩定地招架。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有點生氣。

「不這樣子不行。」
「你會受傷的。」
「梓渭哥就是因為受了重傷，才逃離靈委會的嗎？」
「這根本不關你的事吧，臭小鬼。」用力打掉筑顏手上的劍，梓渭離開了練習的場地。
而筑顏卻只是撿起「雨暖」，立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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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Asym擔任會長開始，就老是有人假冒『解靈』名義胡亂殺害靈域偵探，不過，這次的數量十分龐大，所以我們才覺得不能放著不管。」Granchin道。
時間是五個小時後的早晨，地點則在Granchin與云惟同住的公寓中──會面時間的延後，是因為云惟堅持要筑顏回去休息，而梓渭很意外的是，筑顏馬上就妥協了──。
在場的除了他們四個，還有前靈域偵探醫療員Pheb。
梓渭雖然覺得好奇，但畢竟時機不對，也就沒有開口發問。

「但如果針對對象是靈域偵探，引誘筑顏跟悅凡似乎也太不划算了，而且就我的調查，這項委託確實只有我們接下。」
「那麼，如果說同時有很多個類似背景的委託人呢？」云惟說道。
「換句話說，在最近，突然很多這種委託出現嗎？」筑顏問道。
「形式不太相同，但是都多少可以關聯到『Hoaserssi』，或者那座村莊。」Granchin道。

「虛假的地點跟組織隨便都能夠編造出來，所以，他們針對的對象，一開始就是靈委會特約偵探，而且也針對『解靈』......。」筑顏說到這裡，便閉上了嘴。
「我們是很不願意接受那個假設，但似乎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云惟苦笑。
「這還是沒道理，就算是某個憎恨靈委會特約偵探以及『解靈』的組織，也不需要附會三十多年前的事件，近期的事件，應該隨便都可以抓出幾個吧？」梓渭道，「而且，既然都已經擺明挑釁了，卻又躲躲藏藏，這實在太過矛盾。」
「的確，不管那個答案，都很莫名其妙，除非抓個幹部來盤問，不然恐怕也沒辦法確認是哪個。」Granchin道。

「雖然我不該問『解靈』的事的，不過，我以為這件事情真的只有Granchin先生跟云惟哥知道。」
「我昨天沒有說謊喔，Pheb也是昨晚才知道的，而且，除非事情比預想的還嚴重，否則我們沒打算告訴其他人。」Granchin答道。
「不，我倒是覺得光是你們三個在，就已經完全不用擔心了。」筑顏苦笑道。

「還有個問題，如果演變成是針對靈委會特約偵探，『解靈』則只是被拿來嫁禍的對象，我們找靈委會出面的時候，你們在場沒關係嗎？」梓渭道。
「這倒不要緊，我也是靈域偵探，雖然已經很久沒接案子了。」云惟道。
「我還真不敢相信，傳說般的Phien先生，竟然是個我完全沒聽過名字的靈域偵探前輩。」
「我以前是個很沒用的靈域偵探，還老是給搭檔們添麻煩。」云惟微笑道，「不過你一定聽過我經紀人的名字，他是我弟弟，我們名字只差一個字。」
「咦，是傳說中的江云思嗎？我曾見過他一面，但感覺你們兄弟看起來......好像云思前輩比較像哥哥啊！」
「梓渭.....。」筑顏頭痛的看了他一下，然後目光與云惟交會，露出了苦笑。
還是老樣子吧？

「再聊下去都要離題了，總之，如果要調查的話，就是今天晚上行動。」Granchin道。
「我怎麼覺得，Granchin先生常常都是負責離題的那位。」
「Phien！」

「地點跟時間確定了嗎？」筑顏問道。
「嗯，今晚十一點，在『Jinnory』山區。」云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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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凡那邊，該怎麼辦呢？」踏入筑顏家時，梓渭道。
「跟委託人約了嗎？」
「咦？我還以為舅舅你昨天那句話是要我也敷衍一下的意思耶！」

「......有時候我會覺得，你還是以前的樣子讓我比較習慣。」
「真過份，是舅舅說我們要學著改變的吧！」
「我說的明明就不是這種改變啊！」筑顏無奈說道。

「不過，『解靈』還是有所隱瞞吧？」梓渭說道，「不管怎麼看，我都不覺得Pheb醫生是會在『解靈』的人，雖然那位大叔的確不像他所表現的那麼冷酷。」
「當年，昭晞舅舅跟Pheb醫生之間進行了某種條件交換，只是，目前應該早就已經達成條件了才是。」
「條件，是找到峰因吧？」
「梓渭......。」

「我知道這樣子很過分，所以也沒有要深入的意思。我在意的是，如果現在Pheb醫生在『解靈』之中的意義已經比較接近義務性質的話，那麼為什麼Granchin先生跟Phien先生要讓他參與？」
「所以我也說了，這是Pheb醫生的私事，而且我也不想去問『解靈』各個成員目前的定位。」
自從開始能夠取得行動資料後，筑顏儘管持續提供情報給「解靈」，卻要求云惟他們不要讓自己知道與「解靈」成員以及組織相關的細節，目的是要將風險降到最低。如此，即使被發現而被用各種方式拷問，也不至傷害到「解靈」。

「我就說不是要探究那位大叔的事了嘛！」梓渭把手伸向筑顏額頭，「舅舅一定是因為發燒的關係，現在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了！這樣真的不要緊嗎，如果你今晚又昏倒的話，我一定會讓姊給殺了的。」
儘管語調跟態度都很不正經，不過，筑顏當然也知道梓渭是真的在擔心自己，因此也只能露出苦笑。
「梓渭，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這樣子很任性，可是，起碼在這次調查結束前，先不要通知梓泠姊好嗎？」
「知道啦，反正我也習慣因為舅舅的關係被罵了！不過，在行動之前，就好好休息吧？」梓渭苦笑道。
這樣子，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長輩了。
不過，他們的關係，大概從一開始就很複雜了。

「嗯，謝謝你。」

※※※※※※※※※※

「雖然我說過自己不再參與『解靈』的行動，不過，最近你們兩個自己決定的事情也太多了。」晚上八點左右，在「The Bowl」上方Drunky一家的公寓內，僅有幾個主要幹部的小型會議。
參與會議的，除了本來就住在這邊的Drunky以及原臻外，還有云惟、Granchin、Pheb、唐呈風與江自杭。
Granchin對云惟吐了吐舌頭，一臉「我就說吧」的表情，讓云惟只能苦笑。

「Drunky先生，很抱歉已經調查到這種程度才讓大家知道，但是，我有自己的考量。」
「云惟，你知道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決定才這麼說的。」Drunky嘆了口氣，然後目光滑過稍遠處的房門，那個曾經屬於昭晞的房間。
「放心吧！我會盯著我們會長大人，絕對不會讓他亂來的啦！」在云惟開口前，Granchin已經搶過他先說道。

「而森先生！」云惟無奈地望著Granchin，然後轉向Drunky先生，「今晚我們要進行的調查不會太複雜，告知各位，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且，必要的時候這件事情應該會轉給靈域偵探處理。」
「說得好像你已經不是靈域偵探了一樣。」呈風苦笑說道。
唐呈風實際上並非「解靈」幹部，甚至以本人的想法，也不能算是成員之一，之所以持續協助「解靈」，有大半是為了好友云惟。
不過，或許也是習慣了，在這種小型會議中，其他人倒是不排斥呈風在場。

「讓呈風陪著你們去也不是壞事吧，不然搞不好他會坐立難安。」
「哥！」呈風望著Pheb，卻也只能苦笑。
云惟看了Pheb一下，心中儘管有些疑惑，但卻沒繼續探究的打算，反正，按Pheb的個性，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問出些什麼來。

「云惟，就讓呈風去吧，畢竟而森跟Pheb要進行其他的調查。」自杭開口道。
言下之意是，「這樣子我也比較放心」，是吧？
云惟內心想著，對於父親感到有些愧疚。
「那麼呈風，待會我們就先討論一下吧？」
「好。」呈風先是看了好像有話要說的原臻一下，然後才轉頭向云惟說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