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蛾》第二十七章 by 優加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說再見，是如此困難的事。」他說著，臉上卻沒有什麼悲傷的味道。

並不是真的不感覺悲傷，而是，不想把這種情緒透露出來吧！

我想著，內心感覺更是苦澀了！

第二十七章

(亞妲曆典綺49年，亞妲)

匆忙的閃過兩三個衛兵，一個黑影在深夜中快速用妖力施下結界，然後隱匿結界氣息，接著便踏入其中。

謹慎而小心地在牆上輕輕一畫，便是一處開孔。

黑影在內心嘆了口氣，然後踏入。

結界消失，牆上的痕跡，也跟著了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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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今天的練習就到這邊，解散！」

今天，負責畢史麥而小隊晨間訓練指揮的，是沒有頭銜的帕斯。

而且，這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天。

更別提再前一天是休假日。

其實，隊員們對於瓦特革的消失心底也有不少疑問，不過，既然臨時被抓來代理的帕斯沒說什麼，大家也就不好意思提。

或許是無論如何都想相信，那個人不會再背叛他們了吧！

至於畢史麥而，也是一直沒有出現，雖然以現在這種狀況，他出現了可能比沒出現更叫人煩惱。

看著大家紛紛散去，帕斯只能一臉苦澀的站在原地，並且動作緩慢的擦拭著自己的佩劍。

他當然相信瓦特革，只不過，對於瓦特革說的「他現在必須去個地方，這也跟畢史麥而有關」，卻怎樣都不肯告訴自己理由感到憂心不已。

可是，算了吧！

以自己的頭腦，恐怕很難去想那麼深奧的事情呢！

做做樣子的揮了揮已經入鞘的劍，他也跟著朝著宿舍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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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瓦特革他不在。」美蘿蒂壓低聲音，讓正在喝藥的畢史麥而苦笑起來。

這幾天，是沒先前那麼嚴重，但仍不至能夠下床的地步，更別說是走動。

期間畢蓮芬又來了一次，不過他裝睡，所以她沒多久便走了。

「我去了隊舍，只是正巧陪人去那附近治療。」

「我又沒問。」畢史麥而放下空碗，緩緩靠向後方，皺起眉頭。

藥很苦，但不這麼慢慢喝的話也不行。

「他去了哪邊，你知道嗎？」

畢史麥而沒有回答，只是點頭。

「是嗎，那就好。」美蘿蒂收拾東西，然後走向他，手在他的脈搏上探著，表情仍然嚴肅。

畢史麥而望了她一眼，但不打算多提。

這個階段，多提什麼都沒有必要，何況要解釋到讓美蘿蒂理解也很費時間，現在他可沒辦法說這麼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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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妲曆典綺49年，令林邊境)

「我說完了，換你。」

「咦？」因為瓦特革打破沉默，讓美蘿蒂頓時相當驚慌，換來了前者的苦笑。

自然，她的慌張不僅僅是這樣。

儘管聲音與口音是她所熟悉的洛耳克理安‧分華登，但不論是方才敘述過往那過度冷靜的語調，以及異常陌生的，那不似尋常亞妲士兵該有的過度優雅詞句，讓她一度有不真實的感覺。

她不清楚為什麼瓦特革要這樣，或者，這才是原本的他呢？

「我並非要你提不願談的，你只要告訴我，你們現在在做什麼就好，至於毒藥成分就不必了，雖然不知道完整成分，但我大概能說對八成吧！」

「這是真的嗎？」

「沙森東、沛楠可思、意思草、方果......。」

「等一下，你懂毒藥嗎？幾乎都猜對了，除了方果，這是什麼？」

「果實是紅色，聞起來有些刺鼻。」

「是剎楠吧，我沒聽過『方果』這種叫法。」

「這是亞妲語，雖然在亞妲不易找到。」瓦特革說著，旋即露出苦笑，「原來如此，是茹迦語吧！」

「洛......。」

「畢史麥而的打算，是要你先餵毒藥，再慢慢給解藥吧？」

「......對。」

「我很可怕嗎？」

「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真的覺得害怕，畢竟，我自己也是......。」

「不，我想那是不同的，美蘿蒂。」瓦特革再度苦笑，「或者說是相反，你選擇逃離命運，而我卻選擇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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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特革，對我用心靈感應，你當然會吧！」大約是在美蘿蒂離去之後不久，畢史麥而突然轉醒，然後這麼說。

「......。」聽到畢史麥而那樣說，瓦特革先是露出驚訝表情，然後苦笑著在他的床沿落座。

其實，心靈感應並沒有距離限制，當然妖力較弱者也許只有一定範圍，但以瓦特革的能力，這營帳又這麼小，根本不需要如此靠近。

但不知道為什麼，出於連他也弄不懂的想法，他選擇坐在畢史麥而身旁，因為這樣，換來的畢史麥而的苦笑。

『你在怕什麼？』

瓦特革搖搖頭，沒有開口。

只是眼底有抹不安，讓畢史麥而嘆了口氣。

自己是沒辦法給予承諾的，一點都沒辦法，所以要別人給自己承諾，好像也很狡猾呢！

『美蘿蒂告訴你了吧！而我，希望可以讓她逃出去。』

「只有她？」

『你也知道的吧！』

「......。」

『有個地方，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叫做「蘋絲」。』

「嗯。」雖然確實方位有些模糊，不過，那在魔界算是有名的中立區域。

那邊的氣候算不上絕佳，但不需要雨量或氣候調節器，也能讓人感覺舒適。

然而，奇妙的點就在這邊，雖然說是中立區域，但大家都只是知道這地區存在於某區域附近，卻沒有人知道究竟在哪邊。

或許，是有特殊隔界阻隔吧！

『我希望你去找到，並且破除那結界。』

「咦？」就算自己對於那些能力有自信，不過，突然被託付這重責大任，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瓦特革的表情帶著些埋怨，卻只是苦笑著點了點頭。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除了自己，沒人可以順利脫身。

『然後，就先放著，過一陣子再設法離開畢史麥而小隊，去那裡定居。』

「畢史麥而......。」

『等到適當時機到來，就回來，我希望你可以把美蘿蒂接走。』

「畢史麥而，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嗯。』

「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對美蘿蒂使用『心鍊』。」瓦特革的表情很認真，而面對著他的表情，畢史麥而只是露出苦笑。

『理由之一是，我不想自己跟她太親近，理由之二，恐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或者在裝傻？」

『這不重要吧！』

強壓下了就要出口的「我倒覺得很重要！」瓦特革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回到了先前跟畢史麥而的相處模式了，因而嘆了口氣。

「一回亞妲，就去找？」

『嗯，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瓦特革說著，便站了起來，走回自己的床坐下。

而畢史麥而也像是沒繼續「交談」的意思，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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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妲曆典綺49年，亞妲)

就在距離再度出征還二個星期的某天，畢史麥而突然出席畢史麥而小隊的晨間訓練。

沒有多說話，就只是坐在一邊看大家的訓練狀況，一旁也有冬耘以及雅提站在遠處，而美蘿蒂今天則不在。

帕斯今天雖然可以稍微專心於自己的練習，心底卻很擔憂畢史麥而的狀況。

因為，先前跟他見面時，畢史麥而連站都站不穩，現在勉強支持著，雖然表情平靜，其實身體狀況應該還是很差吧！

「帕斯，別一直發呆，不然會受傷的！」在他跟練習搭檔接近畢史麥而時，只見畢史麥而微笑說著。

「啊，對不起！」反射性道著歉，帕斯心底罵著自己。

搞什麼，自己真是差勁透了！

一臉冷漠地望著畢史麥而，冬耘心底卻一點也不平穩。

都已經這種時候了，還可以這麼平靜的參與晨間練習，並假裝沒事情的說話，這個人，該不會其實又在計畫著什麼恐怖的事情吧！

此外，美蘿蒂的動向也很叫他在意。

然而，沒有任何證據的現在，他並沒有發言的權利，而且弄不好的話，事情會朝向什麼不正確的方向發展，也很難說。

這個時候，冬耘卻也不禁氣憤於自己的謹慎過度。

「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邊吧！」不知道隔了多久，他只看見畢史麥而打出手勢，然後帕斯開口說道。

恐怕，現在自己，除了這毫無意義的監視，便無法做任何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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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蘿蒂在畢史麥而房門前等著，因此，當冬耘以及雅提，將昏了過去的他送回來時，她正好派上用場。

畢史麥而門上的結界，設定成假使裡面沒人，任何人都可以任意進去的狀態，也是為了預防這種事情發生。

「真是太亂來了！」美蘿蒂小聲嘀咕著，然後因為突然想起冬耘也在，露出了有點驚慌的表情。

冬耘倒沒提什麼，只是將畢史麥而妥當地送回床上。

至於雅提則一臉憂慮的在旁看著，倒也沒說話。

「那麼，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冬耘淡淡說著，便示意雅提與他離去。

雅提禮貌性地與美蘿蒂道別，便跟著離開了。

「真希望，我多少學個心靈感應。」設法餵著畢史麥而喝掉她早就備好的液體，美蘿蒂的表情很是苦澀。

「那只會，把妖力全用在不需要的地方。」畢史麥而冷冷說著，但沒張開眼。

因為持續的劇痛，或許也沒辦法完全昏迷，或者昏一陣就醒來，然後再因為支持不住，而昏過去。

最近，一直反覆著這些狀態，雖然較之先前已經算好，卻也真的不能算是「好」的狀況。

或許......。

「你希望，我別想太多餘的事情嗎？」

「......。」沒有回應，不過，大概是默認了吧！

「可是，我無論如何就是辦不到啊！」

「......。」還是沒有回應，不過，畢史麥而卻張開眼睛看著她，嘴角牽起一弧微弱的苦笑。

沒有冷漠的表情，或者嘲諷般的眼神，或許就是他給自己的答案吧！

美蘿蒂嘆了口氣，又餵了他一口。

「我會離開的，不過，在這之前，多少讓我替你做點什麼，拜託你了！」

「嗯。」輕應著，畢史麥而再度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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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離開畢史麥而房間後，冬耘就讓女王直隸隊的成員攔住，然後叫去側殿。

「陛下到底......。」雅提小心翼翼的提問，但因為看見冬耘的表情，而沒問下去。

「不覺得，我們不該胡亂猜測陛下的想法嗎？」冬耘語氣很冷淡。

「是......。」雅提嘆了口氣，便沒再開口。

穿過廊道，二人在側殿前方等候裡頭通報。

望著緊閉的大門，雅提感覺心境很沉重。

直隸隊隊員很快出來，然後要雅提隨冬耘一道入內。

「我也是嗎？」雅提還在訝異之中時，前方的大門便自裡頭開啟了。

「走吧！」

「嗯。」雅提點點頭，神色更加憂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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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我必須離開一陣子，但我不能說自己要去哪邊，只能請你相信我。』

『......我知道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呢？

是一瞬的憂慮，或者幸好沒有表現出來呢？

如果真的有些許動搖，聰明的他，一定看得出來吧！

倒不是不信任好友，其實，他也很清楚，單是留在亞妲，就已經讓瓦特革得處境夠危險了，然而......。

或許，真的有點恐懼再次被背叛吧！

不過，從畢史麥而毫不意外這點看來，即使他們沒有談過這件事，畢史麥而其實很清楚瓦特革在做什麼，可是，那到底又是什麼呢？

自己是個笨蛋，永遠都弄不懂小隊長以及副小隊長在想什麼，實在讓帕斯困擾不已。

時間是將近中午，因為距離午餐有些時間，大家都可以自由活動。

下午則是小隊會議，雖然現在有開跟沒開一樣，總是一個小時簡單討論就草草散會。畢竟，關於詳細的作戰規劃，他們小隊總是最後才能夠拿到。

帕斯坐在床上發呆，視線向著房門，不過不是盯著門上，而是幾天以前，就在瓦特革要離開的那個晚上，就是這樣站在他面前，簡單的告訴他那些話。

不代表什麼，卻也已經可以代表什麼。

不行，自己一定還是要更加信任他才行！

雙手同時拍了雙頰一下，就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帕斯跳下了床，表情變得嚴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