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你 by 優加
「師父，可以借一下你的床頭音響嗎？」
「喂喂，你這小鬼，跑來別人家借音響是怎麼回事！」Granchin坐在沙發上，語氣與其說是不滿，不如說是帶著點硬要抬槓的味道。
但別說是云惟，就連峰因也看得出來，他是有些擔心自己的。
「那又不是Granchin先生的，你沒資格抱怨吧！」峰因笑了笑，跟著云惟進了他房間。
「師父的房間還是老樣子，書跟CD有夠多。」峰因皺了皺眉，然後將讀卡機插進床頭音響的USB孔，接著放入記憶卡。
「筵翔的Demo？」
「嗯，他說要送給芷心的。」
「要耳機嗎？」
「不用，師父也一起聽吧！」峰因在最靠近音響的床沿落座，云惟也跟著在他身邊坐下。
「你這幾天做了惡夢嗎？」
「惡夢這種東西，老是陰魂不散啊！」峰因聳了聳肩，彷彿在說個笑話，然後看見云惟的表情，只是苦笑嘆了口氣，「反正，早就結束了。」
「不對，你應該還是有所期待的。」
「就算是這樣好了，但反正都沒關係了。」
是沒關係？或者就算有關係，也沒辦法挽留呢？
云惟想著，心底則嘆著氣。
※※※※※※※※※※
「筵翔？」芷心才踏出校門，就看見筵翔站在門邊。
「因為順路，所以就來等你了。」
「謝謝。」
從那之後過了大概一週，或許是要給他們時間調適，但也可能是重毅太忙，總之，昨天才來電通知，今天要在事務所裡見面。
先前早就已經決定好大致的配合狀況，就只差執行日期，卻讓邑嫻的決定給打斷。
不過，別說是筵翔，就連芷心也覺得這做法是正確的，因為，從未換過經紀人的自己，短時間內確實很難習慣。
「對了，可以問你昨天的事嗎？」
「你說小哲哥嗎？」芷心道，弄不懂為什麼筵翔對自己說話總是有些過度的客氣，就算他們沒有這麼熟，也用不著這個樣子。
「嗯。」
「小哲哥說，」遲疑了片刻，芷心才開口，「想帶我走。」
「意思是，要你當他的吉他手嗎？」
「嗯，他說小臻姐大三之後可能會很忙，有一陣子抽不開身，所以他需要一個專屬的吉他手，但我還是覺得太勉強了。」
「所以......？」
「我也不知道啦，光是峰因的事情就夠煩了，他突然這樣問我，雖然我很開心，卻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並不排斥吧？
筵翔心想著，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討厭。
「你呢，有什麼打算？」
「打算？」
「我是說鼓啦！」
「喔，那就算了。」筵翔微笑說著，那輕鬆的態度卻讓芷心有點不高興，但又弄不懂自己為何不高興。
「那你打算怎樣？」
「不怎麼樣，先專心讀完大學，然後當個專職的靈域偵探，大概就這樣吧！」
「這樣好嗎？」
「沒什麼好不好的，跟著小哲哥還有小臻姊這幾年，我過得很開心，那是原本我可能永遠都體驗不到的經驗，所以並沒有浪費，真要說可惜的話，大概就是在團練上花太多時間，弄得我搞不清楚學生生活是怎麼回事了，所以，也正好利用這機會，好好享受一下大學生活。」
「到底為什麼呢，為什麼你可以坦然接受，就跟那傢伙一樣。」
「倒也不是坦然接受，只是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啊！」筵翔苦笑著，卻有些不懂芷心幹嘛這麼激動。
「我完全不懂你們在想什麼，什麼叫做別無他法，為什麼要接受，既然這又不是一個可以開心接受的選擇。」
「怎麼說呢，大概跟我的成長過程有關吧！」這回，換筵翔猶豫了一下，才苦笑著開口，「你也知道，現在我的父母，是我的養父母吧，而在讓他們收養前，我也待過『The Children』一陣子。」
就算已經接受，卻還沒有成熟到可以坦然說出那些。
或許，因為對象是芷心吧！
「咦？」
「我的親生父母並不是妖怪，卻因為被牽連，而被一群靈域偵探給殺了。」
「......。」
「所以，一開始我還很猶豫到底要不要當靈域偵探，因為我實在打從心底討厭這個職務，是峰因哥告訴我，既然這麼討厭，就試著成為其中的一份子，設法改變這個糟糕的組織，於是我才下定決心的。」
「原來如此，我都不知道，抱歉。」芷心低下頭，有些歉疚。
「雖然我不清楚峰因哥的實際狀況，但是我聽說那時候，那些靈域偵探，殺了很多他的同伴；有時候我也會想，峰因哥他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在當靈域偵探經紀人的。」
「換句話說，並不是妖怪不能當靈域偵探經紀人，而是一個妖怪，怎麼可以忍受當靈域偵探經紀人嗎？」芷心脫口而出，讓筵翔有點驚訝地轉頭看她，「因為那天，嬸嬸說了類似這樣的話。」
「其實，不止是邑嫻阿姨，以前就連外公也是這樣，不，以外公的立場，為了保護在『The Children』的孩子們，口氣可能更直接難聽吧！」筵翔苦笑道。
「你說Drunky爺爺嗎？」芷心問著，有些難以置信。
「嗯，所以有一段時間，峰因哥很少來『The Bowl』。」
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也難怪剛認識的時候，他對自己總是很冷淡，畢竟不武裝自己的話，只會被外界所傷。
「可是，不管那傢伙是怎麼想的，我並不希望事情就這樣結束。」芷心緊握著右拳，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
筵翔轉頭看她，感覺好笑的同時，心情卻也變得複雜。
那或許，是因為嫉妒吧！
因為體認到這點，他忽然厭惡泛起這種情緒的自己。
「芷心，我很佩服你。」
「說什麼很佩服我，莫名其妙的。」芷心轉頭看筵翔，對上他的認真表情，感到有點無奈。
這樣子啊，自己的橫衝直撞，或許在他眼裡很了不起也不一定。
雖然看起來是這樣子，但其實是個可憐的人呢！
芷心心中想著，但她很清楚這種感覺並非出於同情，雖然實際上是什麼，她也說不太清楚。
「我說的是實話啊，一點也......。」
「我知道啦！」芷心苦笑起來。
這個人，難道一點都不懂玩笑，也不懂得放鬆嗎？
不曉得為什麼，對於筵翔，她首次特別在意了起來。
※※※※※※※※※※
『喔 已暗自決定了不哭的
可是 儘管歌詞並非那樣深刻
喔 仍是不禁落淚了啊！
所幸 天體貼地降下雨點
我要為你歌唱 喔 為你歌唱
即便這是送給你的最後一曲
沒有悠揚琴聲
沒有完美嗓音
但請相信這歌聲的真誠
我要為你歌唱 要為你歌唱
即便唱罷便象徵道別
沒有優雅伴奏
沒有華麗詞彙
但請相信這演唱的懇切
但請相信 這演唱的 懇切』
看著峰因靜靜聽著，然後因為觸動情緒而流下的淚，云惟並沒有假裝無視，只是露出笑容，輕輕拍著峰因的肩膀。
祝福，以及離別嗎？
「筵翔那個笨蛋，這種歌根本留不下女生啦！」峰因罵著，然後轉向云惟，苦笑起來。
「是首好歌，歌詞跟曲配合得很好。」云惟道，從一旁抽過面紙，遞給峰因。
「嗯，就是說啊！」峰因接過，表情裡帶著些什麼，但沒有說出口。
「峰因。」
「嗯？」
「就算是現在，你想抱著我哭也沒關係喔！」
「我都幾歲了，那多噁心啊！」峰因嘆了口氣，把眼淚擦掉。
就算在自己面前已經夠放鬆了，但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了嗎？
云惟看著峰因的側臉，心底很是苦澀。
※※※※※※※※※※
「之前的問題，除了峰因不能出手外，主要是對方擅長近身的靈能攻擊，這點，筵翔的能力很適合掩護，然後讓芷心進行攻擊。」在重毅辦公室內，重毅對著眼前的二人道。
其實，芷心也不能算是毫無遠距攻擊類的術器，只是，那只能用來催眠或治療，而且也不是能夠邊跑邊使用的靈能力。
「筵翔的術器，是那個很像響板的東西嗎？」
「那叫『響合』，才不是響板。」筵翔就像反射性糾正著，讓芷心有點意外地轉頭看他。
重毅則露出了笑容。
還是老樣子，在某些時候會變得很有個性，而且意外固執。
這點，倒是與他親生父親很相像呢！
「芷心，沒問題吧？」
「嗯，之前是因為沒人支援，如果連筵翔加入我都無法執行好任務，那就太差勁了！」芷心道，又像想到什麼，遲疑片刻才開口，「可是，重毅伯伯，峰因難道......。」
「那件事，我聽Phien先生轉述過狀況了，抱歉讓你為難了。」
「我這邊是無所謂，可是云惟叔叔還有峰因......。」
「就這點而言，我也覺得對Phien先生很過意不去。」就像是刻意略過芷心的話，重毅苦笑道。
筵翔留意到這點，感到有些意外。
重毅很少做這種事，應該不是因為對象是芷心的關係。
「重毅伯伯，我的意思是，難道不能讓峰因繼續當我的經紀人嗎？」
「我當你的經紀人，讓妳覺得很不習慣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芷心，這件事就先放著，等我們這個任務結束吧！」筵翔開口道。
「但是......。」
「而且，也該等邑嫻阿姨氣消啊！」
「......。」芷心還想說什麼，卻因為響起了敲門聲，而只能把話吞回。
「請進。」
「重毅，我要跟你談談。」開門進來的Pheb，瞄了站在重毅桌前的二人一眼，然後開口道。
「那麼，一切就拜託你們了！」重毅微笑道。
「為什麼要一直阻止我！」一踏出「Woway」，芷心就如此道。
「我認為，重毅伯伯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筵翔苦笑道。
「什麼意思？」
「雖然他很客氣，但卻一直避談峰因哥那邊。」
「那是你的錯覺吧！」
「芷心，別忘了我跟重毅伯伯合作了好一段時間，就算是現在，如果峰因哥忙不過來，也會挪一些給重毅伯伯負責。」
「......。」
「而且，邑嫻阿姨都罵得這麼難聽了，可想而知這點時間是不夠的。」
「等一下，就算聽我跟重毅伯伯提過片段，但為什麼你說的好像人在現場似的？」
「那是因為，這是峰因哥親口告訴我的。」筵翔苦笑答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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