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人間》第三章 by 瑞世

第三章   大雨   by 瑞世

「咦？」余恩再震撼不過。
「我記得上回你發表的研究結果中，說過『天使症』和遺傳有一定關聯吧！而我也覺得，在我們馬沁爾家族中也許有這種遺傳基因，畢竟依亞東尼的個性，是不可能吸毒的，頂多就是抽抽煙、喝點小酒罷了！」萊斯道，語氣還是淡然的不像一個兒子。
「那麼為什麼......？」全然不靠理智的，余恩在衝動之下說出這句話。
而又是為什麼，眼前這個男子，可以把父親的死說的這樣淡然，就像是一個外人的事情一樣？
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麼心結存在嗎？
「這不該是你正在研究的東西嗎？」萊斯微笑著，口氣卻讓余恩感到有些諷刺。
「或許......是吧！」余恩勉強答出這句話，不覺有些心虛。
想起不久之前的研究發表會，其實他可以說是被逼著報告的，對「天使症」有點接觸的人就應該知道，除了反覆陳述許多已知的理論外，關於更加關鍵，本該是主題的部分，卻只是胡亂扔給與會人員一個大而無用的空殼，根本沒有任何實質內容。
關於「天使症」的研究，最大的瓶頸就在於，沒有一個願意合作的醫院，當然也找不到一個可以作為參考的病例，得到的資料，都已是經過了多手，極其零散而不全，更別提透過什麼精密實驗驗證了！
「你還沒吃晚餐吧！」看著余恩的表情，萊斯也覺得自己不對，所以趕緊轉移話題，「假如晚回家無所謂的話，你要不要到我家吃頓晚飯呢？」
「啊？」對於萊斯話題的轉變，又讓余恩驚訝的愣在那裡。
不知為何，從方才到現在的談話，一直讓余恩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當然，假如你在擔心我的廚藝的話，這你大可放心啦！我在學科方面一團糟，不過在生活方面我可是個天才喔！」萊斯笑著，比出象徵勝利的手勢。
「你們家就只有你們兩個？」余恩有些疑惑。
「很奇怪嗎？霍斯收養我的時候還是單身啊！」
「喔......。」余恩點點頭，但心中的疑惑並沒有因此消除。
環繞這對父子的疑問實在太多了！霍斯連溫看來不像醫生，假如他沒有工作的話，當初萊斯其他的家人怎麼會同意讓霍斯連溫收養他呢？
問這些問題未免失禮，他實在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可以的話，那就走吧！」萊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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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的廚藝意外的好，讓余恩比以往都吃的多。
「看起來你還算滿意，大科學家！」萊斯笑道。
「很少人吃你的菜會嫌吧！」霍斯連溫道。
「其實......我大概從將近兩年前就幾乎一個人住了。我的父母，也是亞欣思的研究員，因為忙著工作，總是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很少有空回家，所以我常常吃外面的食物，唯......唯一吃過的也是同事幫我煮的，雖然她的廚藝也很好，但還是比不上我今天吃到的。」余恩笑著說道。
「那是因為在這裡才這樣說吧！」萊斯笑了起來。
「不是的，我說的......。」
「好啦好啦！我沒說不信嘛！你別把事情都看的這麼嚴重，這麼嚴肅生活可是會很累的喔！」萊斯笑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們兩個都這麼輕鬆，不是很好嗎？」霍斯連溫接口道。
「呃......。」余恩心裡有點想反駁，卻又一時之間找不到話說。
「既然都吃完了，那我就去洗碗筷了！」萊斯道，然後站了起來。
「萊斯，順便把你昨天做的蛋糕拿過來吧！」
「好，我還會順便煮煮咖啡！」萊斯微笑，然後把碗筷放進湯鍋，一起拿到廚房。
詭譎的沉默，伴隨著萊斯的離去而開始擴散，讓余恩感到相當不舒服。
而這奇怪氣氛的產生，肇因似乎是霍斯連溫那笑容的消失。
余恩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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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的夜，男孩在路上奔跑著，卻不知道自己為何而這樣瘋狂奔馳。
臉上的淚雜著雨，模糊了視界，一切，早隨著已經破碎的世界一起消失了！
沒有殘留下什麼痕跡吧！一定是這樣的！
假如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是，因為紙永遠包裹不住裡面激烈燃燒的火，哪怕包上幾千幾萬層的厚紙──那只會稍的更加劇烈，讓一切消失的更快而已。
原來幸福，只是個假象！
雨水溼透了衣服，身體上的傷口因為雨的濡濕而疼痛了起來，但男孩只是不停的哭著、跑著，那傷已是麻木了！
有什麼會比心中的楚痛還劇烈呢？
忽然，他感受到一陣追逐自己的腳步聲，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
「萊斯，停下來，這樣下去會感冒的！」那聲音來自一向瘋癲的小叔。
但應該是厭惡的，為什麼在這場大雨中，這個聲音聽起來如此溫暖？
而他也真的停下來了，轉身看著這個他一向不屑多看一眼的人。
「霍斯連溫叔叔......。」男孩哭著，望著眼前這名男子，一時的衝動讓他抱住了男子。
或許真是錯覺吧！此刻那難聞的酒味，竟然比母親的香水味道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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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氣氛帶著緊張感，時間因為錯覺而拉長......。
就是因為太過靜默了吧！讓余恩不自覺四處張望了起來。
然後就因為這份好奇的張望，為他帶來了更多的驚愕。
四周整潔乾淨，並非是由於空曠所致，該有的家具都有，的確是一個家的樣貌。
萊斯果然是跟他說的一樣，相當擅長家事，所以把一切都整理的相當好。
只是，他說的「學科方面一團糟」，應該算是客套之詞吧！否則，前任院長怎會把醫院交給一個無能之人來繼任？
「剛才是因為萊斯在，所以我才不想說。」收起了醉言，霍斯連溫此刻嚴肅的詭異。
「......！」余恩因為他的話而轉過頭看他，實在不解這句話的涵義何在。
「你或許會覺得萊斯對於他的父親很冷淡吧！」霍斯連溫冷笑道，「我雖然一天沒有五個小時是清醒的，但還不至於迷糊到不了解那些事情！」
「霍斯連溫先生......。」
「亞東尼那傢伙只會善待病患而已，對於他的妻兒可真是亂七八糟！因為在外面的女人關係複雜的可以，所以老是不在家，雅欽，也就是他的老婆，因為這件事情而患了精神疾病，整天打萊斯出氣。」
「竟然有這種事情！」余恩難以置信的看著霍斯連溫。
「所以啦！剛才你出現說要找亞東尼，我還以為是他的哪個弟弟呢！」霍斯連溫嘲諷著大笑了起來，一點也不在乎這一切帶給余恩的破滅。
「......。」余恩低下頭，不曉得應該回答什麼。
「萊斯他能夠如此活著，都是因為他不去回首過去，不會深陷於那些悲傷，這點比我借酒澆愁還強的多。」
「霍斯連溫先生也......？」
「別先生先生的叫，小鬼，這樣很刺耳呢！」霍斯連溫道，不悅的揮舞著左手。
「是，真的非常抱歉......。」
說起來，自己並不是習慣和人相處的，在這點上面，自己也是很愚笨的吧！
而且，正因為這份始終改善不了的笨拙，所以老是在不知不覺間給別人添了麻煩而不自知。
「別道歉了啦！真受不了你！」霍斯連溫看著他，覺得有些無奈。
到底還是萊斯太過成熟，所以才不習慣這種「小孩」吧！
雖然在專業上的知識可媲美成人，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卻還是個小鬼的樣子！
「讓你幻想破滅了吧！」霍斯連溫突然道，讓余恩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不，或許是我自己太天真了！」余恩沉沉地道，對這一切仍覺得迷惘。
「外表、表現那類，不過是美麗的酒瓶罷了！」霍斯連溫懶懶道，「重要的是裡面的酒！」
「......。」余恩再度啞然，無以回應。
室內是靜的，只剩下外頭吹著的風聲，拍打窗戶引發的聲響，顯得特別嘈雜。
「但他的確是個『好醫生』吧！」不知何時，萊斯站在廚房門口，語氣有些生氣，是對著霍斯連溫的。
「唉唉！真是糟糕，萊斯你不會從剛才就在聽吧！」霍斯連溫搔著他篷亂的灰髮，一臉苦惱。
「亞東尼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幫助呢？」萊斯拿著藍莓乳酪以及咖啡走向餐桌，「其實強迫你來這裡，我就是想問這個。」
「萊斯先生，......告訴你這些，不會讓你不舒服嗎？」余恩抬頭看他，表情有些不釋然。
話說回來，強迫？
難道自己是從剛才就一直被萊斯牽著鼻子走？──靜下心來想想，似乎的確如此......。
「怎麼可能！」萊斯輕笑道，「我是最討厭對自己說謊的，假如會難過的話我就不會想聽了！」
「萊斯......。」霍斯連溫皺著眉看他，卻只能苦笑的放棄。
「對我而言，亞東尼只是個曾經一同生活的陌生人罷了！因為很陌生，所以覺得好奇，只是這個樣子而已。」
「但是......。」
「而且在我心底的那場大雨，早在我『遇見』霍斯的那晚就已經停下來了呢！」
覺得痛苦，覺得不幸，只是因為沒有張開雙手，仔細看看自己掌中緊握注的一切罷了！
我是幸福的，不管是過去、現在，抑或是未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