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人間》第八章 by 實琉久

第八章   粉碎   by 實琉久

萊斯試圖拿起自己正前方的水杯，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著。
「萊斯......。」霍斯連溫這才發現自己的誤會，以及因為這荒唐誤會所帶來的可怕後果。
萊斯輕輕嘆了口氣，把水杯放好，然後站了起來，背對著霍斯連溫。
「霍斯你真厲害呢，竟然可以瞞了我這麼久。」萊斯道，那佯裝輕鬆的語氣連他自己都覺得討厭。
「萊斯......。」
「知道了......會怎麼樣嗎？」萊斯問著，然後轉頭看著霍斯連溫，露出了有些不真實的笑。
「那是因為......。」霍斯連溫站了起來，憂慮之中帶著慌張
「也難怪那時候瑪威會說那種話，全部都是有天使症的廢物......在這個家中。」萊斯道，那笑容仍是掛著。
「萊斯，拜託你別再說了，萊斯......。」霍斯連溫走過去，卻只是站在萊斯面前，根本沒有勇氣接近。
然後，在這一瞬間，卻是萊斯緊緊抱住他。
「不過真的是太好了，起碼我可以跟你一同感受，霍斯......。」萊斯道，霍斯連溫感覺的出他的激動，但不是哭泣。
應該......不會是假裝吧！
「萊斯......。」
「可是沒有下次了喔！」萊斯放開他，微笑著，「不可以再對我說謊了！」
「萊斯......。」霍斯連溫輕輕的嘆了口氣，但帶著幾分釋然的表情點點頭。
一同嗎？
假若這是你真實的願望，而不是一份仁慈的安慰的話......。
※※※※※※※※※※
「萊斯少爺？」馬力特‧溫印登看見萊斯走入而有些訝異。
馬力特在大學畢業不久後，便擔任萊斯祖父的秘書，年紀比萊斯的祖父小二歲，由於祖父相當信任他，現在仍在這家中擔任祖父的秘書以及管家。
由於萊斯的祖母過世極早，缺乏女主人的關係，為了照顧當時尚年幼的孩子，祖父便請了兩名女傭，其中一名擔任奶媽的工作。
之後，經歷了幾任女傭退休，至今也只剩下一名大約四十歲的女傭，負責照顧祖父的生活起居。
另外，還有一名司機，負責祖父的外出。
「抱歉，因為忽然有事情想找爺爺談，所以才過來了，未事先通知，還請溫印登先生見諒。」
「不，萊斯少爺應該也是知道老爺有空才來的吧！」馬力特微笑道。
「外套和公事包請交給我就好了。」女傭道。
「不，公事包裡面有必須給爺爺看的文件，因此不必麻煩了。」萊斯道，僅是遞上外套，然後向對方道謝。
女傭露出微笑，然後就消失在一扇門後了。
儘管，在馬沁爾家中，來歷不明的萊斯，並不是相當受歡迎的孩子，但在這些下人眼裡，聰穎、優秀卻又溫文謙遜的萊斯，一直給他們相當舒服以及愉悅的感受。
因此，每次萊斯到這裡，他們都非常客氣有禮，而且絕非身為下人所擅長的那種表面功夫。
「那麼，我去通知老爺，少爺請到書房等候吧！」馬力特道，便走向祖父房間的方向。
※※※※※※※※※※
霍斯連溫在家中不停來回踱步，神情帶著他很少展露的慌張。
完全沒辦法安靜坐下，自然也沒有去「Tom's Bar」買醉的心情。
心裡有著什麼的時候，想喝醉也是件很困難的事，甚至就算醉倒，也是惡夢連連。
或許是和那可惡的病症相處久了，莫名的就約略知道提高發病機率的方法。
所以，當有心事時，他都習慣性藉著喝酒，來麻痺那些快要擊潰自己的不安，而不是毒品。
不曉得那些吸毒的天使症患者，是不是基於類似的想法？
不知不覺間，他越走越快，然後因為感覺不對勁，而猛然停下。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萊斯此刻正在父親那邊，盡最大的努力要拯救自己，可是身為父親的他，卻還是這麼不懂自愛，做這些危險的事。
霍斯連溫嘆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在沙發上落座，並且冷靜下來。
逃避，也不是辦法。
他苦笑起來，下定決心，走向一旁的電話，撥號。
※※※※※※※※※※
「......是嗎？」
許久，就在萊斯拿出亞欣思提供的相關資料，並且進行適度的說明之後許久，祖父總算是面無表情的開口表達他今日的第一個「意見」。
「爺爺，這件事......。」
「理由呢？」祖父盯著他，年老卻尚未隨歲月一同老化的雙眼注意著孫兒的動作，像是已經把他看穿。
恐怕，說謊也毫無意義吧！
不過，一開始萊斯就沒有說謊的打算。
大概是跟霍斯連溫相處久了，感染了他的散漫和悠閒態度，也讓萊斯漸漸拿掉了那些太多餘的偽裝，於是不知不覺，連謊話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也或許，自己原先就不是適合說謊的個性，何況對象又是他的祖父。
「我不想說得太了不起，」萊斯苦笑起來，「我只是為了霍斯。」
「我想也是。」祖父道，還是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爺爺，而且......。」
「別給我什麼而且了，你打算用其他的理由說服我嗎？」祖父苦笑起來，「真是敗給你這個孩子了，那麼，你還記得霍斯連溫上次發病是什麼時候嗎？」
「二年多前，正確來說，是二年又三個月。」萊斯道。
「別把這種無聊的日子記得那麼熟。」祖父看著他，語氣雖然嚴肅，卻其實沒什麼訓斥的味道。
萊斯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讓他有點納悶的看了公事包一眼，然後才向祖父點點頭，接起手機。
「狄音伯伯？......嗯，對，我在爺爺這邊。......你說什麼？」萊斯的擔憂完全寫在臉上，讓祖父看到跟著皺起眉來，「我知道了，麻煩你啟動緊急密碼，密碼是24578。」
「萊斯，怎麼了？」看著孫子掛斷手機，祖父先一步開口。
「霍斯他剛才跟狄音伯伯說話到一半，然後大概是昏倒了，狄音伯伯現在在我們家，沒意外的話會先幫他看看狀況，也許待會送到醫院吧！」萊斯勉強自己維持平靜，表情卻還很是不安。
不是什麼多想，答案也很顯然。
一定又是病發了。
「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祖父站了起來，示意萊斯跟他一起走出書房，「邊講邊說吧，我也很介意霍斯連溫的狀況。」
「是我的錯。」萊斯苦澀的說著。
※※※※※※※※※※
「你終於醒了，還以為你打算一直昏睡下去。」當霍斯連溫張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耳邊則飄來了狄音冷冷的語氣。
會生氣，也是應該的吧！
自己連一個簡單秘密都守不住。
「我睡幾天了？」他苦笑問著，然後轉頭看看四周，還是像之前一樣，是絕對隱密的單人病房。
而且，除了主治醫師，所有醫護人員，清一色是聽話而不怕洩密的機器人。
自家的醫院，就是有這個好處。
然後，在目光飄到另外一側時，因為看見睡著的萊斯而皺了皺眉。
「你還有心情說這種笑話，如果只是睡著的話......。」
「霍斯，你醒了？」萊斯打了個呵欠，露出微笑，「好點了嗎，有沒有哪邊還在痛？」
「萊斯，你這孩子怎麼......。」
「汀娜，霍斯已經醒了，麻煩你過來這邊一趟......嗯，好，我會先檢查一下。」萊斯沒有理會狄音的話，只是拿起一旁的對講機，對著另外一頭說道，然後用著身上的聽診器，替霍斯連溫進行基本的檢查。
「霍斯連溫，我想這件事現在說應該無所謂，」狄音看了萊斯一眼，苦笑起來，「父親已經同意了，關於天使症的研究，理由，我想你也很清楚吧！」
「對不起......。」
「你這句話是在跟誰道歉啊！」
「狄音伯伯，你冷靜一點好嗎？」萊斯結束檢查，苦笑的轉頭看著狄音。
「霍斯連溫，父親他不是為了你，這點我想你也非常清楚。」狄音不悅地站了起來，然後轉身走出病房。
霍斯連溫看著他的背景，表情很憂慮。
「霍斯，別把狄音伯伯的話放在心上，他這幾天被這些事情弄得很困擾，也被累壞了。」萊斯苦笑起來，然後因為後面的門打開，而轉過頭去，「我剛才檢查過了，目前狀況正常。」
「那麼，我會再給他進行詳細的檢查。」汀娜邊說，邊走向一旁的儀器，然後轉頭看著還站著的萊斯，「你也差不多該回去休息了吧！」
「知道了啦，別像在管病人一樣嘛，汀娜醫生。」萊斯微笑地看著她，然後跟霍斯揮了揮手，便走出了病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