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偵探》第三部 No. 1 第一章 by 優加

No.1 The Most Wonderful Meal   最美味的一餐

第一章   叫什麼名字都不重要的偵探團   by 優加

「所以我就說了嘛！就是因為你老是不顧一切的往前衝，結果很多明明可以成功的事情，都因為你的亂來完全搞砸了！」
「我已經在改了啊，你可不可以別再三天兩頭提起來唸啊！」
你來我往，簡直毫無冷場的對話，從街道那頭飄來，然後順著清晨涼爽的空氣，湧入了被推開的店門。
店內的男孩露出了淺得近乎平淡的笑容，然後對著正說話的男女，喊出了一聲「歡迎光臨」。

「小霑，早安，真的好久不見。」少女微笑著與他打招呼，然後在吧檯處落坐。
一旁的少年表情卻有點奇怪，只是舉起手和被喚作「小霑」的男孩揮了揮。
「別這種神情啦！」少女的手肘朝少年的胸部一撞，後者一個悶聲，快速瞪了少女一眼。
少年的腰際有把約一尺半的劍，因為姿勢的關係，他只好解下劍，然後隨手翻了翻小霑遞上的菜單。
「我無所謂的，邑嫺小姐。」小霑笑著說道。
但那個笑容，卻讓少年剛打開菜單的手一陣顫抖。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小霑的笑，少年總是覺得很恐怖。
雖然外表看起來就像尋常十四歲的男孩，但小霑實際上是個職業殺手，而且資歷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
少年老是不懂，為什麼少女可以這麼若無其事的跟一個殺手交談。
雖說他也不是害怕殺手這個職業本身。
畢竟，他本身的職業，能夠遇到的對象，也是夠複雜的了，如果害怕，就沒辦法做得好了吧！

靈域偵探，那是少年以及少女的職業。
在這個看似平靜的世界上，其實是有著許多妖怪和人類共存著。
儘管其中不乏溫和善良者，卻也有不少仗著擁有尋常人類沒法看見能力，而行偷盜、綁架甚至傷害人類之徒。
而靈域偵探的工作，就是為了逮捕犯罪妖怪以及尋回寶物為主。
只要擁有靈力，又想從事這類工作，通過了靈域偵探委員會的審核拿到執照，便可以開始執業。
甚至也可以成立團體或事務所，再通過一定審核程序，就可以不透過靈域偵探委員會，自行逮捕妖怪或者處理後續相關事宜。
至於獨立作業的靈域偵探，也可以接受藉由靈域偵探委員會派遣方式，而執行任務。

另外，由於人類對於未知生物的恐懼，靈域偵探一職儘管危險性很高，卻有著相當具吸引力的高額獎金。
這也讓許多貪求財富，且小有能力者躍躍欲試。
不過少年以及少女，自然不是這樣的類型。

「怎麼可以這樣講，這傢伙太欠揍了，要好好教訓才行。」名喚「邑嫻」的少女，邊奚落邊指著少年，讓後者又白了她一眼。
「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呢！」小霑笑著那麼說道。
「不好也不行啊，不然工作很難進行嘛！」邑嫻微笑道，「說起來，小霑你沒興趣做做看靈域偵探嗎？」
「那並不符合我的個性啊！」小霑苦笑道，然後轉頭直視一直暗暗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少年，「應該是說，我並不適合給人幸福。」
「可是......。」

「小霑，你可以去休息了，這裡交給我來吧！」廚房的門打開，走出一名男子。
他像是對待自己孩子一樣，摸了摸小霑的頭，讓後者有點驚訝的抬頭看他。
雖然只有一瞬間，不過邑嫻是注意到了。
小霑並不是會輕易洩漏自己情緒的類型，所以少年會怕他不是沒道理的，但很奇怪的是，邑嫻本身並不討厭小霑，甚至覺得沒辦法擁有太多尋常情緒的他，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痛苦過往。
儘管太過天真，甚至可能什麼忙都幫不上，但邑嫻卻覺得，用友善的態度對待他，總比冷言冷語來得好。

「Tencure先生，你在保護小霑嗎？」邑嫻望著男子，語氣並不全然是問句。
一旁的少年感覺到，她的語氣之中，散發著一種他弄不太明白的不悅。
「就當是這樣了吧！」Tencure的表情顯得毫不意外，只是笑著回答。
「以我的能力，處理不了的狀況嗎？」
「不，不只是你，連我也恐怕處理不了啊！」
「好了啦，為什麼一大早來會談到這邊去啊！」少年好像終於聽不下去，趕緊打斷這段他從一開始就搞不清楚狀況的話題。

「那麼，邑嫻小姐跟云惟先生，你們今天來這邊是做什麼的？」
「是來買情報的，不過同時，也是來喝咖啡的。」邑嫻看了云惟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轉向Tencure，笑道。
「Tencure先生，你知道什麼妖怪的有名大廚嗎？」云惟像是終於收到訊號似的，立刻接著問出，今天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

云惟以及邑嫻到的時候，約定好的位置──距離二人的家約五分鐘腳程的河濱公園，從大門數過來第二個涼亭──，已經坐了一名女孩。
女孩就跟她在電話中的聲音一樣稚嫩，邑嫻判斷，也許才十歲左右。
聽到他們自我介紹，女孩怯怯的行禮，而且做著她這個年紀很不習慣的這個動作時，頭壓得更低了。

儘管很想用溫柔一點的態度與她交談，但因為原本就不擅交際，總讓人有種冷漠或者不夠和善的觀感，云惟只能無奈的把這個工作交給邑嫻處理。
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的。

與大多數習慣在情報酒吧、咖啡廳、餐廳等與委託人見面的靈域偵探們不同，因為云惟以及邑嫻的委託人大多都較為貧窮，所以他們很早就決定了，以這個彼此都很習慣的地方當作見面地點。
當然，如果委託人不方便，他們也會自掏腰包，前往委託人所在城市。
另外，因為秉持「不收窮人的錢」這個原則，所以他們一個月還會接幾個比較一般收費的簡單任務，以維持收支平衡。

「不要緊張，慢慢告訴我們吧！」邑嫻微笑地望著小女孩，並且握住她因為膽怯而發冷的手。
女孩先是有點驚訝，但好像沒有感覺不舒服，然後抬頭看著邑嫻，表情稍微放鬆下來。

云惟觀察著女孩，但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用很平靜的態度看著她。
雖然平常看起來個性很衝，遇事又總是大膽的讓邑嫻火大，但云惟其實算是頭腦派的靈域偵探。
這點倒是因為他衝動的行事作風而讓人誤會。

至於身為他的搭檔的邑嫻，除了負責拉住衝得太快的他，主要也就是負責這種，與委託人溝通的工作。
因為不覺得讀書有任何好處，云惟早在高中畢業就沒有繼續升學，而邑嫻目前則還在就讀與心理研究相關的科系，或許是這樣，讓她本來就很擅長的對話以及溝通，更為精進了。
不過，也因為要配合上課時間，有些任務接是接了，但負責完成以及擬定計畫的，大多是云惟。

對於這點，云惟倒也不太介意，因為邑嫻的狀況與他很不相同。
不像自己，有個身為靈域偵探的父親，邑嫻的家人沒有一個可以和靈域偵探沾得上邊，如果不是父親，也許邑嫻還是會當個普通少女吧！
先不提靈域偵探工作本身的危險性，單就願意讓獨生女習武修練這點，就讓云惟夠佩服邑嫻的父母了。
雖然邑嫻沒有提過，但云惟大略猜測得到，邑嫻如此堅持完成大學學業，絕對有一半是想給雙親一個交代，因此更不可能去抱怨什麼了。
只不過，好像越是成熟了之後，邑嫻也跟父親越來越像，老愛數落自己的不是，這點有時候倒真的讓他很受不了。

「我的名字是程艾倩......想委託你們的，是跟媽媽有關。」女孩沉默了許久，才慢慢的說了出來。
邑嫻與云惟對看一眼，然後邑嫻點點頭，示意艾倩繼續說下去。

事情是這樣的。
艾倩的母親生了病，身體變得很虛弱，食慾也變得很差。
十一歲的艾倩，底下還有兩個弟弟，一個九歲一個八歲，父母親都在工廠當作業員，原本環境也還算過得去。
只是母親生病之後，龐大的醫藥費幾乎壓垮了整個家，但就算是這樣，艾倩還是抱著母親能夠盡快好起來的想法。

艾倩是在前幾天去醫院看母親時，得知母親想吃某樣食物的事。
母親說，那是很久以前，一個妖怪做給她吃的。
雖然被一旁的父親責備不該欺騙孩子，艾倩卻深信不疑，於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云惟和邑嫻這對，願意接受付不起委託費的靈域偵探，執行這個既困難又麻煩的任務。

「媽媽有沒有說，那是什麼味道的食物？」邑嫻問道。
雖然大多是敵對立場，但因為對妖怪並不反感，二人也曾經吃過妖怪做的食物，甚至還有一兩個妖怪的朋友。
有些確實很可口，但也有不少從材料乃至味道全都讓人不敢領教的。
所以，別說是大概一輩子都別妄想看見妖怪的艾倩的父親，就連云惟跟邑嫻，都感覺這件事情太過荒謬。

「說看起來像米粉、有湯，還有是鹹的，很香......，」艾倩邊說邊想著，「還有，好像可以看見一大片綠色的草原。」
「啊？」云惟叫了出來。
前面那些都還好理解，後面那算什麼，象徵還是誇示？
「云惟！」邑嫻瞪了他一眼，然後轉向小女孩，「艾倩，哥哥跟姊姊，可以去找媽媽談談嗎？」
「不行！」艾倩的表情緊張起來，「因為不能讓爸爸知道......。」
「嗯，姊姊懂了。」邑嫻微笑著抱住了小女孩，「艾倩你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

「結果，你還不是很衝動。」在敘述完那天與委託人的交談後，云惟立刻反駁。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一臉拒絕不了的表情。」邑嫻不高興的回嘴。
Tencure聽著二人的對話，又是笑了起來。

「不過，這種敘述方式，確實很讓人困擾呢！」Tencure苦笑說著，「儘管像米粉湯的妖怪食物很多，我也認識幾個做得出好吃料理的妖怪廚師，要找妖怪商店的話也是有，但看見一大片綠色草原的感覺......。」
「是啊，我們也去了情報酒吧，卻被一堆人笑，氣死我了。」云惟道。
「所以，『None』就成為二位的最後一盞明燈啦，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Tencure苦笑道。

儘管外表是間咖啡店，也確實可以喝到好喝的咖啡，以及吃到美味的餐點，但在背地裡，「None」不僅是不折不扣的情報商店，也販賣武器以及符咒，常客除了靈域偵探、賞金獵人，更不乏妖怪以及幫派份子，總之，是顧客很複雜的一間店。
由此足見身為店長的Tencure，擁有多麼厲害的手腕。
據說，他從十幾歲便開始經營這間店，沒人知道他的來歷，甚至有一種，這間店好像從很久以前就存在的錯覺。

云惟跟邑嫻其實不喜挖人隱私，就算是剛才與小霑的對話，也不過是邑嫻的一時興起。
所以雖然Tencure很神秘，卻也不會傷害到他們與他的關係。
至於會知道這間店，則是云惟父親的推薦，事實也證明，這間店從未讓他們失望過。

「Tencure先生，你有沒有什麼線索？」云惟問著，表情看來又陷入了苦惱中。
「線索是沒有，但假如要我提供你們幾個有經驗的妖怪廚師，或者擅長做妖怪料理的人類，倒有點辦法。」Tencure笑著答道。
「那就麻煩你了。」在與云惟對看一眼達成默契之後，邑嫻苦笑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