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滯 by 實琉久
「抱歉......，我想要借書。」少年有些尷尬的喚著，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而對象，則是櫃檯唯一的一位職員──此時正專心的看著手中的小說，根本沒聽見他的話。
「......抱歉，我想要借書。」因為是在圖書館，過於大聲喧嘩實在不好，所以少年只好小聲的又喚了一次。
「喔喔！對不起！」女子抬起頭來，似乎因為看到一個段落了，所以才有餘裕去注意眼前的少年。
「我要借書。」少年拿出手中的十本書，還有借書證。
「哇！」女子接過書，有些訝異的看著書的數量以及厚度。
「怎麼了嗎？」少年疑惑的望著她，不解導致她這反應的原因。
「不，只是總覺得現在還會來圖書館，並且借這麼多厚重的書，實在叫人覺得不可思議呢！」女子邊刷著條碼，邊帶著歉意道，似乎也感到自己方才的反應太過失禮了。
的確，在這麼現代化且進步的時代裡頭，大家都習慣了電子書的使用，線上的圖書館比比皆是，那裡的資料不但比這裡豐富，而且查找起來也迅速方便的多。
而且少年的外表相當年輕，與那種抱怨電子書太過傷眼，或者功能太複雜使用不便的老人家不同，所以他會如此使用圖書館資源，讓女子感覺非常驚訝。
「該怎麼說呢......其實我不太會用電腦，而且也覺得書本翻起來很親切。」少年微笑道。
「真的嗎，我也這麼認為呢！」
雖然自己也算是網路讀物的作家，說這種話有點不對。
「所以才來這裡工作嗎？」
「呃......，剛才真的非常對不起啦！」女子道著歉，然後把書遞給他。
「謝謝！」少年道，拿到一旁消磁。
「你總是借滿十本嗎？而且都是這麼厚又這麼深的原文書。」女子有些好奇的問著。
「嗯，我們應該見過不少次面了吧！只是每次你都不是很專心......。」少年說到這裡連忙閉嘴。
真的不是故意在諷刺對方的，但就是不經意的說出事實。
自己果然還是不太會說話啊！
「真的很抱歉！」女子站了起來，有些誇張的行著禮。
「不，真的沒關係啦！」少年消磁後，把書放入背包中。
「等等！」女子從櫃檯走出來，追了上去。
「咦？」
「這樣我很過意不去的，不然這樣好了，我這裡有一張三百元的圖書禮卷，其實也快要過期了啦！假如你不介意的話，就收下好了！」女子遞出禮卷，吐了吐舌頭道，「不過......這或許買不起你看的書吧！」
「可是這是你的......。」
「沒關係啦！那也不是我花錢買的，是徵稿的獎品！」女子微笑道。
而且現在這種時代，圖書禮卷已經很少人在用了，網路書店的點數可是比這東西熱門的多，以至於當初拿到那三百元的禮卷時，被週遭的朋友嘲笑了將近一個月。
「真的可以收下嗎？」少年似乎有些擔心。
「你就收下吧！不然我會一直掛記著的。」女子笑道。
「那我就真的收下了！」少年道，回以微笑。
※※※※※※※※※※
莉佳琪一回到家，便給站在家門口正要進去的汀娜一個盛大的擁抱，惹得對方一回白眼。
「你在搞什麼！」汀娜不悅道。
「我心情好嘛！」
「我心情可不好！」汀娜道，然後把手中的電費單丟給她。
莉佳琪看著單子，那裡的數字卻沒又擾亂了她原本的美好心情。
「別為這種小事生氣嘛！」莉佳琪晃了晃單子，「不然會老的很快喔！」
「少囉嗦！」汀娜道，拿卡片鑰匙打開鐵門。
「那麼這個月全都我出好了，反正上次徵稿我又得獎了！」莉佳琪比起勝利的手勢，「而且這回是一千五百元的現金喔！」
此時，二人已經進屋了，莉佳琪轉身把鐵門關上。
「哼！那種垃圾小說！」汀娜道，語氣有些不屑。
「沒有愛情和幻想的人生很乏味嘛！汀娜，你偶爾......。」莉佳琪還沒說完，汀娜已經走進房間，隔絕了她剩下的話。
莉佳琪輕輕的嘆了口氣，放下背包，走向陽台望著樓下的小巷發呆。
※※※※※※※※※※
「湯，陪我喝一杯好嗎？」霍斯連溫道，湯點點頭，走到他身邊坐下。
湯開了一瓶陳年威士忌，給自己和霍斯連溫都斟了半杯，並且各加入些冰塊。
「湯米恩，你不准坑萊斯的錢喔！」利溫絲在另外一頭道。
「知道啦！」湯扯開了嗓門回了妻子，感到幾分無奈。
二人在靜默中喝掉一半，不同於平時的牛飲，霍斯連溫今天也以相當緩慢的速度，啜飲著這昂貴的酒。
「怎麼，有心事嗎？」覺得時間到了，於是湯開口問道。
「上星期有個小鬼來找萊斯，好像是亞東尼以前的病患吧！」霍斯連溫道，雖然因為醉意而有些含糊，但湯明白，他現在的意識再清楚不過。
偶爾，他也是會故作糊塗的，就這點看來，這對父子可說是一個樣。
「喔！」湯又喝了一口酒，等著霍斯連溫說下去。
「我對那小鬼說了很多亞東尼的壞話，好像讓萊斯不太高興。」
「喔！」湯繼續喝著酒，還是沒說話。
「不是『喔』吧！」霍斯連溫站了起來，「你總該說些什麼吧！」
雖然知道自己沒道理，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發起脾氣來。
只是......對自己感到生氣而已。
這種情緒，應該不只是「吃醋」那麼簡單吧！
儘管都沒有血緣關係，在一切變調之前，亞東尼也曾經以自己的方式，在愛著萊斯，而且論資格，怎樣看來都是比自己優秀很多的大哥，更像是萊斯的父親。
「霍斯連溫，你也不小了吧！」湯喝掉最後一口，轉身離開。
「你在說什麼啊！」
「你是誰啊？」湯扯開了嗓子大聲說著，「不就是萊斯的爸爸嗎？」
「湯......。」霍斯連溫訝異的看著老友，帶著幾分疑惑的坐了下來，愣愣的看著前方只剩下一口酒的杯子。
※※※※※※※※※※
莉佳琪打開門，迅速地衝進辦公室，險些撞到站在門前不遠的狄音。
「你又遲到了！」狄音冷冷道。
「真的非常的抱歉！」莉佳琪低著頭，面對狄音實在讓她恐懼。
狄音向來對於莉佳琪便頗有微詞，看來這回是免不了被當場數落了！
莉佳琪心底暗咒著這倒楣的早晨，卻只能持續低著頭，等待萊斯的解救。
「這並不是道歉就可以的，你錯過了剛才的會議，你到底知不知道秘書這工作的意義！」果然不出所料，狄音已經開罵了！
「......。」
開會？
莉佳琪這才發現自己把早上的會議給忘記了！
「還有，一個星期才來四天，來這裡也不曉得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你以為是來這裡度假的嗎？還有......。」
「......。」莉佳琪繼續低著頭，默默的等待狄音說完。
不過，今天早上似乎有點不尋常。
以往都會替自己說話的萊斯，此刻卻異常的沉默，至於狄音，雖然常數落自己，但也很少這樣沒有節制的大罵特罵，難道他現在心情不好嗎？
時間就在不斷的訓話中渡過，莉佳琪有種經歷了一百年災難的感覺。
「好了啦！狄音伯伯！」過了將近半個小時，萊斯才輕笑的走到二人中間，阻止狄音這冗長而恐怖的訓話。
「萊斯，不是我在嘮叨，你難道......。」
「這間醫院的院長應該是我吧！」萊斯淡淡道。
雖然語氣很淡，但狄音已經可以感受到他藏在眼底的那層不悅了！
其實，今天早上自己會如此浮躁，也是出自於對萊斯的憂慮。
也說不上來哪裡奇怪，但這幾天以來的萊斯就是讓他覺得不對勁。
「抱歉，或許是我太多管閒事了！」狄音道，眼神中有著難掩的難受，這看在莉佳琪眼中，實在有些訝異。
一直以為狄音是個自以為是的長輩，總是看不慣萊斯的作風，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會為這件事情道歉。
而且萊斯的話，可以讓他感到受傷......。
莉佳琪見過萊斯其他的伯父，對他說話總是帶有一種莫名的厭惡，所以才以為狄音也是如此，看來不過是種錯覺罷了！
「......。」萊斯看著狄音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卻只是走向辦公桌後方的窗前，靜默的看著外頭醫院裡的小花園。
氣氛凝重的嚇人，莉佳琪很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
「萊斯，你......。」狄音本來想說下去，但因為顧慮到莉佳琪，所以才開口便打住了。
「我、我去樓下拿昨天訂的咖啡豆上來！」莉佳琪道，飛快的跑出辦公室。
密閉的空間，比剛才三個人的時候，越發使人窒息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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