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人間》第五章 by 瑞世

第五章   堅持   by 瑞世

「對不起，狄音伯伯，我不是故意的。」萊斯轉過身來，語氣帶著充分的歉意。
「不，你說的其實也事實！」狄音苦笑著，「不過，你最近有心事吧！」
「算是吧！」萊斯道，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那麼......。」
「假如我告訴你，我打算研究『天使症』，你會同意嗎？」萊斯抬頭看他，眼神中並沒有帶著相當的期望。
「這是你最近在煩的事情？」狄音眼中帶著些許慌亂，雖然他自己並沒有發現。
而狄音心底確實是慌的，他總覺得萊斯並不真的知道自己在做多麼可怕的決定。
「不，只是最近變得比較強烈而已。」
「那麼......？」
「難道你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嗎？」萊斯輕笑道，嘴角牽起的弧線看來有些諷刺。
「萊斯，你難道不怕爸爸他......，更何況你父母都已經死了，現在研究出解決的方法又有什麼意義？」狄音道，恐懼蔓延著全身，使他感到戰慄。
這將是何其可怕的決定，他實在不相信萊斯考慮過每一點了......。
「我的父母？」萊斯的語氣帶著些微的輕視，「坦白說吧！他們對我而言只是把我生下的人罷了！」
「既然如此......。」
「可是霍斯還活著啊！」萊斯站了起來，看著狄音的表情讓他感到陌生。
「萊斯......。」
「而且，你又怎麼知道，我們其他姓馬沁爾的都可以豁免？」萊斯冷笑著，然後靜默的坐了下來。
狄音完全愣住了，一個字也答不出來，只能這樣望著他，直到莉佳琪拿著咖啡豆出現在門口。
空氣還是凝滯的，更帶著莫名的寒冷，讓剛踏入此地的莉佳琪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回來啦！那麼快點來幫我安排行程吧，你昨天不在的時候，又多了幾個約會呢！」萊斯站了起來，笑著走向莉佳琪。
「萊斯......假如你這麼固執的話，也許到最後連我都......。」
「在我心底，只有霍斯才配當我的父親。」萊斯轉身看他，溫和的笑容中卻盡是挑戰。
莉佳琪屏息著，站在那裡不敢有動作。
「是嗎......？」狄音兩手一攤，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只是「父親」吧！
老早就已經是全部了......。
※※※※※※※※※※
「嚇到你了吧！」當萊斯從沉思中移出，莉佳琪正站飲水機旁泡茶。
打從狄音離去之後，他就一直待在座位上，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面發呆。
「萊斯先生也是人，總該有自己的情緒吧！」莉佳琪拿著茶走過來，放在萊斯桌上。
「很差勁嗎......那樣子對自己的長輩說話？」
「可是剛才的萊斯先生真的好帥喔！」莉佳琪笑道。
「喂喂！不是這樣吧！」萊斯苦笑著，「難道你對任性的小孩有興趣啊？」
「可是萊斯先生並不是因為任性才說那些話的！」
「但我也不是為了你才說那些話的喔！」萊斯輕笑道。
「咦？」莉佳琪的表情有些訝異。
「正如你說的，我也有我的情緒，剛才那樣，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與其說是『反抗』，還不如說是一種遷怒......。」萊斯又把視線放回桌面，語氣平淡卻帶著點奇怪的意味。
這樣嚴肅的萊斯，讓莉佳琪感到有些不安。
「萊斯先生......。」莉佳琪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不能說是不善言詞，但莉佳琪在日常生活中，的確老是說錯話。
「算了！我這樣說下去你好像更為難了！」萊斯輕笑了起來，「我們還是來做正事吧，秘書小姐。」
「嗯！」莉佳琪回以微笑，心底則是鬆了口氣。
只是，還有些什麼，隱隱之間運作著，在這看似平和的空氣中。
而且，莉佳琪更預料不著，萊斯此刻下定的決心，在不遠的未來，將與她所熟悉的人的命運，緊密牽合在一起。
※※※※※※※※※※
當余恩和菲揚菲莉思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萊斯正好把最後一封信處理完畢。
「原來你也這樣性急啊！」萊斯笑著看向余恩。
那語氣中沒有一點訝異，像是早料到了一般。
「希望你沒有在忙。」余恩道，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沒有！」萊斯道，然後轉向莉佳琪，「幫客人倒茶吧！莉佳琪。」
可是莉佳琪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非常訝異的看著余恩。
「你們認識嗎？」萊斯輕拍莉佳琪的背，笑問道。
「沒想到你就是萊斯先生常提到的余恩‧巴登森，我還以為你應該是一個老頭子呢！」莉佳琪回過神來，對著余恩道。
「這......。」余恩看著她，感到有些無奈。
「只看余恩的研究，大家都會這樣想吧！」菲揚菲莉思插進來道。
「快去倒茶吧！」萊斯催著。
「啊啊！抱歉，萊斯先生......。」
莉佳琪莽莽撞撞的走到後面去倒茶，卻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
「這是我的秘書，莉佳琪‧托以拉斯，不過余恩你可能已經知道了。」萊斯苦笑著。
「不，我們會認識是因為我常到，呃......。」余恩說到一半才覺得不應該說出來，連忙摀住了嘴。
畢竟莉佳琪的工作應該算是兼差吧！有許多雇主是不喜歡秘書做這種事的，雖然萊斯不像是這樣的個性，但總覺得說出來太過失禮。
「她兼差的圖書館去嗎？」萊斯輕笑著接續道，「沒關係啦！我也是在那裡認識她的，這一點也不是秘密喔！」
「茶來了！」莉佳琪端著茶走過來，笑著遞給二人。
「對了，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菲揚菲莉思‧可魯茲，大家都叫我菲菲，是余恩研究小組的研究員之一。」
「這位就是常常照顧你生活的大姐？」萊斯輕笑道。
「嗯！」余恩點點頭，臉頰莫名的紅了起來。
三人在會客的沙發上坐下，莉佳琪因為不好打擾，所以還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麼關於那件事......。」余恩看著萊斯，表情有些焦急。
「別這樣看著我啦，這也不是我可以決定的。」萊斯說的分外輕鬆。
「可是......。」
「余恩，你這樣太強人所難了，而且這也不是我們今天來的目的吧！」
「菲菲姐，假如沒有辦法獲准，我們根本就沒有合作研究的可能吧！」余恩道，十分固執。
「但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這件事情的決定權並不在我，能不能配合亞欣思的研究，全由本院的董事長，也就是我的爺爺決定。」萊斯道，語氣仍然像先前一樣平靜，並帶著笑。
「假如萊斯醫生不肯嘗試的話，當然永遠都不會有結果嘛！那些『天使症』的病患們，根本就沒有時間等待了！」因為激動，余恩的聲音不自覺有些大，因此讓坐在那頭的莉佳琪也聽得一清二楚。
「難道你，真的是為了那些病患？」萊斯淡淡問道，菲揚菲莉思從那如常的笑中找到了些微的譏諷。
「當然，我不是沒看過他們受苦的樣子，所以非常希望可以拯救他們。」
「拯救，聽起來好像非常神聖呢！」萊斯冷冷道，「但要把這歧視的根拔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讓他們的病症痊癒，外界加諸的那些異樣眼光仍會把他們打入地獄，永不超生。」
可惜的是，沒有一種方法可以改變人心。
人類多是自私而懦弱之徒，以為只有不斷排擠別人，才可以理所當然的逃避自己的無用。
「萊斯醫生......。」余恩看著他，在瞬間啞然。
「聽你這麼說，就好像你經歷過似的。」菲揚菲莉思道。
「抱歉，我好像真的說的太過火了些！」萊斯略帶歉意的笑道，卻迴避著菲揚菲莉思的問題。
「你應該也算是上流階級的人吧！為什麼要如此在意那些下層階級小人物的死活？」菲揚菲莉思道，一點也不放棄追問。
「菲菲姊......。」
「余恩沒告訴過你嗎，我想研究『天使症』的原因？」萊斯微笑道。
「說是說了，但我不覺得這是真正的原因，既然沒有人發病，你沒有必要如此杞人憂天，更何況，你也不是一個這樣的傻瓜。」
「怎麼這麼說？」萊斯帶著不解問道。
「說起來也是湊巧，我的男朋友是你的大學同學，他說你在醫學院的成績相當優秀，照理說你可以免試申請到許多執照，可是你卻一點也不在乎，雖然這看來是你的根本個性，但卻又散漫的像在演戲。你唯一關注的，好像只有跳級考試而已，也因此，才23歲就從醫學研究所畢業了。因為你那優異的成績，讓許多醫院甚至是外國的醫學機構都爭相邀請你去任職，可是卻一口回絕，寧可回到這裡來擔任院長。」
「這算是身家調查嗎？」萊斯微笑道，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請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在堅持什麼，因為我不希望我們小組必須和一個滿口謊言的人合作！」菲揚菲莉思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