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第九章 by 優加

蟲鳴嘈雜地敲響了夜色，秋兒在床上輾轉，最後還是選擇下床，坐在書桌前發楞。
書桌上擺放著她與父母、二個哥哥，以及叔父的合照。
曾經，她以出身「醫生世家」感到自豪，也在幼時誓言要當一個好醫生。
但那些幸福以及憧憬，卻毀在靈界那可笑的「拯救無辜」法令之中，她恨透靈界，恨透那不明事理的梓南。
為了復仇，她加入魔八寶，藉由魔八寶的力量，她得以洗刷家族的污名，只是逝去的一切已難挽回。
於是，她再也不想如此天真，那樣不講理的靈界，有什麼資格在那裡自以為正義？不如毀滅了吧！
復仇的心情已燃盡她僅存的理智，於是她毅然決定在靈界中擔任內應。
「這裡太靜，所以睡不著嗎？」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愛里斯殿......，延方，你別嚇我！」慌亂地抹去頰上的淚，卻才察覺對方刻意放出的妖力，令她有些不悅。
延方拿下面具，走到她身邊。
「你受傷了？」看見他那不健康的神色，天性叫她不能不問。
「只是『祈』被解開了，老大要你盡快去靜蕪居一趟。」延方道。
「我這裡也有好消息，『那個人』說如果我們答應幫他，他會交出艾得思的，但前提是我們不殺他。」秋兒道。
「哦！之前聽他說話，還以為他多在意艾得思呢！說到底還是和每個靈界的人一樣自私。」
何況他未免也太小看瑪嘉契恩了，一向只有他們操縱別人，可沒有別人利用他們的道理！
「咦？」秋兒的表情有些訝異，彷彿第一次看到他似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延方疑惑的望著她。
「不，只是覺得你又像我剛認識時的那個延方了！」秋兒微笑道。
迷惘已經不存在了，鬥志以及殘忍的性情，又再度點燃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可從沒變過！」延方不悅道，再度處理好喬裝。
「對了，延方！」在他即將出門時，秋兒叫住了他。
「什麼事？」他轉過頭，語氣中帶著疑惑，因為，這實在不像秋兒！
每回到靈界找她，總是她焦急著要自己快點交代完任務，這回卻東扯西扯，實在太過怪異了！
「不，抱歉，你快離開吧！」秋兒道，目光掃過那全家福。
延方望了她一眼，也沒多問什麼，飛快地離去。
※※※※※※※※※
晨間的菜園依舊那般清亮，有種自然而然的新鮮以及潔淨，好像就這麼待著，可以忘卻一切煩惱憂愁。
宛初不太專心的看著菜園，拔取的動作已停格了許久。
「宛初小姐！」尚音赫然叫了她一聲，總算將她拉離了思緒。
她抬頭看著尚音，眼神卻仍有些恍惚。
「你可以什麼都不告訴我的。」尚音走到她身邊，替她再摘了二把青菜。
「和前世的我比起來，我真的很幸福呢！」宛初喃喃道。
「......。」尚音沒有答話，只是靜默的把菜放入籃中，然後提起菜籃。
「但那些記憶明明像是聽故事一般不真實，為什麼我會這樣痛苦呢？」宛初道，脆弱的淚水在霎時間湧出。
「宛初小姐，因為你們同屬一個生命。但我相信你會比伊蕾亞公主堅強的！」尚音放下菜籃，微笑地抱住了宛初。
「才怪，我一點也不堅強，可是我不孤獨，有凌聖哥、婆婆、秋兒醫生，還有尚音你，你們都這樣關心我，你們就是我的支柱！」
「宛初小姐......。」尚音突然鬆開擁抱，表情之中有些不釋然。
「怎麼了，尚音？」宛初拭去頰上的淚，帶著擔心的神情。
「其實......。」尚音方開口，卻又幾分顧慮地把話吞了回去。
「難道傷口又......？」
「不，可以說是我多心了吧！」尚音又提起菜籃，「我們快回去準備早餐吧！」
「嗯！我來幫你提！」宛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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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賓莎拉開紙門，心底著實感到不安。
坐在房中的老者，此時已非往常的神情安然，只是目光冷冽的望著她。
打從早餐飯前和她一道走入餐廳之時，她的語氣便很可怕，或許那正是山芝一直隱藏的本性也不一定。
以前聽擔任靈界特使的前輩提過，早在她出生一百年前，山芝便以「雅迷莎」之名在魔界闖蕩，那並非什麼光采的名字，在魔界通用語中是「血腥」之意。
但大約在五十年之後，她突然放棄了殺戮，反倒用自己那強大無比的力量，製造了這處可任意移動，而且不是任何人可隨意闖入的靜蕪居。
一心隱居的她，化名「山芝」，藏身於一個老邁的人類軀體，藉由妖力讓自己常保那個模樣。然後，再也不介入魔界的紛亂之中，更和靈界達成協議，偶爾外出，擔任「和平使者」的角色。
這些改變，無論如何都讓人費解，真實原因，至今似乎沒幾個人真正明白。
「前輩，打擾了！」加賓莎謹慎道。
「嗯，請進吧！」山芝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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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漫天，覆蓋了世界成為蒼茫一片，那受冰凍的大地，恍若死亡了一般毫無生息。
少女急急地走著，襤褸的衣裳之下，那受凍紅的肌膚已可見她的寒冷。
已經不知走了多少公里，她的雙腳已然麻木而感受不到凍傷的痛楚。
赫然，一根火把照亮前方，那明亮溫暖的光線下，映照出一個少年，恍若夢境的畫面，讓少女驚訝不已。
難道這個殘酷冷漠的大雪之中，神靈也會眷顧？
「你是來接我走的嗎，神？」在恍惚虛弱的神智中，少女喃喃問道。
於是，她昏了過去，倒在那名「神」的懷中......。
※※※※※※※※※
茱雁和尚音端著點心走進客廳，除了山芝和加賓莎，其他的人都已坐在餐桌旁。
「各位請先用點心吧！至於婆婆和加賓莎大人的份，我待會會送過去的。」尚音微笑道，然後退了下去。
「尚音！」宛初叫住了他，「你偶爾也和我們一起用點心嘛！」
「還是讓我送完再說吧！」那燦然的笑靨，溫和的否定了所有的反對，那樣自然無邪。
「那......好吧！」宛初表情有些失望，卻完全無力反駁。
而茱雁只是沉默的吃著點心，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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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芝嘆了口氣，似乎在等待加賓莎開口。
「我明白了！」加賓莎終於給了她回答。
「真的相當感謝你。」山芝向她鞠躬道。
「不，前輩，我始終敬愛著梓南殿下，所以保守這秘密是應該的，只是，對於洛維......。」
腳步聲赫然打斷加賓莎的話，二人於是轉向那緊閉的紙門。
「是你吧！小鬼！」山芝淡淡道。
「是的，婆婆！」尚音在廊上跪了下來，「打擾了。」
「進來吧！」
「是！」尚音拉開紙門，然後站起，把食物端入。
加賓莎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尚音，然後那眼神轉為驚愕，而她的表情，更帶著恍然大悟的意味。
「我終於明白，凌聖那天話裡的意思！」加賓莎道，讓正打算打開紙門離去的尚音停下了動作。
「你想殺我嗎，加賓莎大人？」尚音輕笑道。
那釋然的語氣，與其說是有把握，到不如說是對於死已經有一定的覺悟了！
「就算是，以我的能力，也辦不到呢，」加賓莎苦笑道，「艾得思殿下。」
「但你不想，至少你心中的聲音，是如此告訴我的。」尚音轉過身來，對著她微笑道。
「殿下......。」
「坦白說，昨天見到婆婆時，我就已經知道她打算這麼做，為此我感到相當憂慮。」
「你擔心愛里斯殿下？」加賓莎眼中充斥著疑惑。
「我還未善良至此，」尚音苦笑道，「對於二哥我雖不憎恨，卻也不喜歡，可是三哥卻是我最重要的人。」
「是嗎？」山芝冷冷地望著他。
如果不在意愛里斯，那你又是為何冒險救洛維的呢？別再自欺欺人了！
艾得思，你根本無法......真正的殘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