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蛾》第三章 by 優加

「我想做你一輩子的朋友。」男子微笑說道。
「妖怪的一輩子是很漫長的，這種承諾，你不覺得太滿了嗎？」他冷笑，帶著極不信任的味道。
而男子只是繼續笑著，直到他的冷漠溶化。
果然，擁有情感，是件再麻煩不過的事。

第三章

(亞妲曆典綺45年，雅奈司國境)

「美蘿蒂，你遲到了！」才走進醫官專用的營帳，同樣身為醫官助手的梅時‧可林頓就走過來輕聲唸道。
「前輩，真的非常抱歉，因為在意著冬耘先生的傷，所以耽誤了。」美蘿蒂對這次負責管理醫療小組的醫官琳士嘉‧克利爾德道。
「算了，你的個性我又不是不知道。」克利爾德苦笑著，然後要她馬上就座，一起進行這次任務的討論。
當然，所謂的討論，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畢竟身為醫官，在戰爭時除了醫療也沒有其他事情好做，除了保護好自己，根本不用參戰。

亞妲的醫官，不像其他官職有非常明確的階級之分，只是分成正醫官、副醫官和醫官助手(但為了稱呼方便，皆通稱「醫官」)，其差別為年資的高低，而除了資源使用額度增加之外，並沒有薪資上的分別。
而除了遇到戰事，必需跟著醫療小組行動，以及剛入宮的實習階段，必須跟著正醫官學習之外，其他時間幾乎都只要負責照顧自己負責的王室成員或高階的官員。
此外，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大多戰役中，領導的醫官幾乎都是由正醫官擔任。
而皇宮之內關於醫官派任的大小事務，由擔任醫官總管的醫官處理，醫官總管為正醫官輪流擔任，任期三個月。

「首先，我必需先讓兩位新加入的醫官助手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關於畢史麥而小將。」在琳士嘉示意後，這次的副組長蓮奈兒‧馬分站起來報告。
「真受不了，又是關於他的事，這種事情私底下告知就行了吧！」其中一名醫官道。
「是啊！像那種人，也只有笨蛋才會想替他治療。」另一位醫官也附和道。
「請大家安靜，這是慣例，你們也明白的吧！」克利爾德道，口氣比平常嚴厲許多。
終於，整個營帳靜了下來。
「那麼，我就繼續說明吧！」馬分嘆了口氣，「請不要替他進行任何治療，這是陛下的命令。」

「為什麼？」美蘿蒂扭頭看著可林頓，帶著疑惑。
「那還用講，當然是因為他危險啊！」可林頓道，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總之，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我們就遵守吧！別跟自己的生命過不去。」
「但是......。」美蘿蒂還想問下去，卻被克利爾德投過來的眼神制止了。

醫官們陸續報告其他事項以及進行討論，但這期間，美蘿蒂發覺自己的精神一直無法集中，肆意漫遊著。
她想的不純然是關於畢史麥而的事情，但這個亞妲，實在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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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看見他的臉色，分華登有些擔心的問道。
「嗯！沒事的，畢竟這種時候會比較多。」畢史麥而道，然後像是能夠舒服一點似的，緩慢地深吸了口氣。
兩個人此刻正要走向集合處，和小隊裡的其他成員會合，在開過簡單會議後，再一同前往指定的集合地點和其他小隊會合，並在集合後開始行動。

「這次，又不能騎馬了。」
「是啊！真討厭。」畢史麥而道。
「畢史麥而，你知道我是說......。」
「我知道啦！所以......，」畢史麥而沒把話說完，因為美蘿蒂‧雅司正向他們走來，「啊啊！麻煩的人來了！」
「新醫官？」早就了解了他的脾氣，因此分華登很快便下此判斷。
「還有什麼比這個職務更討厭的嗎？」畢史麥而冷笑，然後快步向前。
「等一下！」美蘿蒂叫住了他，不過他卻沒有停下腳步。

反倒是分華登轉回身，帶著些疑惑的表情。
「請問有事嗎，醫官小姐？」分華登問道。
「洛，再不快走我不等你了！」畢史麥而道，繼續快步走著。
「請問，你知道為什麼陛下不准我們醫官替畢史麥而大人治療嗎？」美蘿蒂雖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問了。
「這是因為......。」

「洛！」畢史麥而終於回頭，看著他的方向大叫。
「抱歉，有空再聊吧！今天行動很快的。」分華登道著歉，然後轉過身，快速向畢史麥而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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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脆弱卻猙獰的敵人們，雖然彼此不熟悉卻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不殺死對方便不罷休。
殺戮其實總是那樣子的，時間可以很漫長，卻也可以很短暫。
漫長的是，痛楚以及血腥，永遠都不會止息的一般，除了一片駭人的蔓延，還有疼痛的持續。
但短暫的，卻亦可能是痛楚的，假若你就這麼死亡──最好與最壞。
其實，戰爭就像生命一樣，被迫但又矛盾，並且無從選擇──起碼，不是一個小小的士兵、將領可以選擇的。
可笑，但又這麼簡單、清楚。
起碼，在這個戰爭頻仍的世界，一切，都顯得這麼理所當然、輕而易舉。

終於，一切聲音都止息，連同許多生氣。
然後，留下一片悽慘的景象。
那畫面是紅的，艷過夕陽。
空氣中，雜著血的腥臭以及火藥味，使用妖力以及符咒所造成的可怕效果，也呈現一幅幅難以想像的奇景。
奇的，當然不是什麼令人驚嘆，或是感動的曠世之作。
可是，假如你對紅色帶有種莫名的戀慕，可能真會有點動容吧！──這，不啻是另一個矛盾？因為矛盾，而顯得更加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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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史麥而靠立在一株大樹之下──血把它與他濺得腥紅──，虛弱的沒有力氣行走。一旁亞妲的醫官們來去匆匆，對於他的存在視若透明。
他早已經習慣了，也深知這些醫官在恐懼以及害怕著什麼。因此，他總是在醫官面前裝成傲慢的模樣──玩弄人心，原本就是他擅長的事──，讓他們就算同情，也絲毫不願替他治療。
說起來，醫生也不過是普通人吧！能醫什麼？
何況，這個亞妲自視醫療資源豐沛，醫療魔法、咒術健全，因此多的是對於醫官極其鄙夷的王室以及大臣，其實就連女王也有這種心態，就這莫名其妙的醫官制度，便可窺知一二。

反正，他其實也很少受傷，只是因為那個「老毛病」罷了！
他苦笑，讓自己慢慢坐下，這才發現自己連劍都尚未入鞘。
就在這時，一隻手接過他的劍，替他插入他的劍鞘中，然後一張臉在他上方露出。
真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討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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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華登站在自己和畢史麥而以及另一名小隊副隊長扶蘭德‧馬各洛音合住的帳棚外，有些擔憂的四處張望。
就在這時，美蘿蒂終於走出帳棚。
「用不著這麼緊張，我也沒有幫他治療。」美蘿蒂苦笑道。
只是依照他的話，給了止痛藥罷了！
而且，幸好來了這裡，不然也不會發現扶蘭德傷得這麼重。

「原本要去找醫官的，但大家都在忙，我自己的醫療魔法又相當差勁。」分華登吐舌苦笑著。
「能聊聊嗎，分華登大人？」
「跟大家一樣，叫我洛就可以了，雅司醫生！」分華登微笑道。
「那也請叫我美蘿蒂吧！」美蘿蒂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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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妲曆典綺48年，聯防國境)

「坦白說，美蘿蒂，我覺得畢史麥而好像有點奇怪。」由於出征在即，分華登邊套上鎧甲邊說著。
「你知道為什麼嗎？」美蘿蒂在充當小几的椅子旁坐下，拿出自備的杯子，倒水喝著。
「我會這樣覺得也只是憑感覺，畢竟他總是把自己隱藏得很好。」
「說得也是，就連溫克先生也說他不能全然了解畢史麥而。」美蘿蒂喃喃道，好像不是在對分華登說話。

「真的嗎，溫克先生也這樣說？」分華登好像被嚇到似的，表情有點好笑。
「嗯，是啊！」美蘿蒂轉頭看他，對於他的反應有點疑惑。
或者該說，是對於分華登的表現有點迷惑吧！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畢史麥而的彆扭，她總以為，分華登該是比較好懂的。
但相處的越久，也越能感受出分華登個性上的矛盾──時而幼稚，又時而成熟──，也許是年齡和歷練，和原先的個性協調下的成果吧！
而無論如何，他總是能讓人感到舒服以及安心，卻是大家都肯定的事實。或許，這也正是讓脾氣怪異而且無法預料的畢史麥而，一直不肯換副將的原因吧！

「我的表現讓你覺得很怪吧！」可能感受到對方的想法，分華登不禁笑了出來，「該怎麼說呢......我有時候覺得，就算是我，畢史麥而還是有些防備。」
「但是......。」
「唉呀！不用安慰我啦！我也曉得自己有時候真的很沒用，所以他也沒辦法那麼信任我吧！」分華登苦笑道。
不是這樣的......。
美蘿蒂想這麼說，對上了分華登那份無奈的笑，卻是怎樣也開不了口。
而集合的鈴聲響起，終止了他們的尷尬。然而，也可能是錯覺，另外一股沒來由得不安，卻沉在美蘿蒂心中，讓她不禁皺起眉來。
<待續>